第71章 第七十夜的梦
你是不是一直都被黑手党关在地牢里？如果是的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向我求助？
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好？那些人有欺负你吗？
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你有异能力？为什么，你不信任我吗？
我父母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你和那场意外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想要做蝙蝠侠的助手？你知道吗？我就是罗宾，布鲁斯就是蝙蝠侠，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千言万语从迪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他只是顿了顿, 然后说道。
“你是不是……瘦了？”
少年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似乎也没预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望着对方眨了眨眼睛，也许是感受到了男孩心底的窘迫和苦涩, 体贴地没有做声。
迪克露出一个掩饰性的笑容，有些夸张地说着。
“之前见你的时候, 你好像没有那么瘦，刚刚抱你的时候, 你的骨头都硌到我的手了！”
“——不过至少，我现在能抱到你了, 这可算是小小的进步。”迪克咧嘴一笑, 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一只手指戳进他软乎乎的脸颊当中，好奇地打量他的脸。
“所以你不是真正的鬼魂？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让别人看不见也碰不着你。”
“其实, 我也不是很清楚。”久作摇了摇头，“睡着之后, 迷迷糊糊就出现在那里了, 在这之前, 我还一直以为那些只是梦。”
“梦？”迪克怔住, “那你还梦到过什么？”
“很多。”少年坦诚道, “一开始梦见的都是哈利马戏团, 然后就开始梦到别的，蝙蝠侠、小丑……最近好像还梦见了一片玉米地……”
“玉米地？！”
这个词的指向性可太明确了，迪克不由睁大眼睛，“你是说你梦到了超……一片玉米地吗？”
“嗯。”久作点了点头，“还有一个男人，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衫，长得有一点点眼熟，好像叫克拉克……”
“咳咳咳！！！”迪克开始疯狂地咳嗽。
“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少年奇怪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只不过比起蝙蝠侠和小丑，这个梦好像还挺普通的嘛，哈哈哈。”男孩干笑道，“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吧。”
他扭过头，捂着嘴神色扭曲地用气音道。
“布鲁斯，怎么办，再聊下去我们的身份都要暴露了。”
【看来超人在q的梦中也无法看见他，我会警告他注意的……再问问他关于人偶的事情。】布鲁斯提示。
男孩转过头来，露出纠结的表情。
“q……”迪克咬了咬唇，“我父母出事的时候，警方说他们在马戏团的后台见到了一个人偶，那是你的吗？”
谈及这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少年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好像有一些失落和受伤。
“那是我的，迪克。”他轻轻道。
“啊，不是，我可没有误会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迪克连忙摆手，“只是，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看到了那两张塔罗牌，我调查了那些事情，他们说或许是鬼魂作祟，但我知道不是的……”
他收敛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q。”
“……”
这一次少年垂着头静默了很久，白色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我想要帮你，迪克。”他只是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但是我救不了你的父母，他们的死是注定的——我只能帮你惩罚坏人。”
“我的人偶只会诅咒伤害过我的人……”
他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头认真补充，“我没有杀掉他。”
“我明白了……但是那天的意外，”迪克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你会刚好出现在那里，真的只是凑巧吗？”
少年颤了颤，握紧拳心，男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再一次在眼中浮现。
“我看到了……在一片红色的闪电里。”
红色闪电？
酒店里，听见这句话的布鲁斯·韦恩蹙起眉心。
……
“好了，不讨论那些事情了！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见面，应该开心才对。”眼看少年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迪克主动停止了话题。
“饿了吗？我们先吃饭吧，我在网上查了，这家餐厅的粤式茶点评价很不错。”
“……好。”
少年点了点头，文静地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鱼贯而入的服务员将装在蒸屉里的茶点端上来。
“尝尝这个菠萝油。”
男孩将其中一盘被烘焙的表皮金黄色的菠萝包递到少年面前。
梦野久作动作生涩地拿手接过，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咔嚓！
酥脆的鸡蛋液表皮伴随着门牙咬合碎裂成块，和柔软的面包一起被卷进舌中，散发出香甜的气息。
“虽然单吃也很好吃，不过正确的吃法……”
迪克将那盘被忽视的装在冰碗当中的黄油用筷子夹起来，塞进了久作手中的菠萝包里。
“应该是这样！”
男孩示意身旁的少年再咬一口。
梦野久作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菠萝包和黄油夹心，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带着些咸香的冰镇黄油伴随着被烤的热滋滋的面包的温度被融化为一种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存在，香醇的口感很好地中和了面包的干涩，黄油的香气混合着本来的麦香，盐和白砂糖的滋味交融，口感变得更加丰富和立体起来。
“唔！”
少年眼睛一亮。
“好次！”他含着食物含糊地回答。
“是吧！”迪克看着他品尝美食，表情看上去欣慰又满足，“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你再尝尝这个……”他又递过去一笼虾饺皇，“一个里面有三只整虾，还有汤汁，可鲜了！之前布鲁斯带我去广东的时候我一个人吃了三笼这个……不过你可得少吃点，我把他们家所有的特色菜都点了一遍，你要是吃多了，后面的好吃的你就吃不下了——别担心，这餐我请，可别给我那便宜老爹省钱。”
布鲁斯：【……】
“试试这个肉包，这可是他们家的特色菜……”
“你吃凤爪吗？对了，还有这个鲍鱼酥……”
全程迪克就在那儿兴致勃勃地投喂身旁的人，自己都没动几筷子。
天知道久作在那个小黑屋里每天都吃些什么粗茶淡饭（森鸥外：？），总之他要把q失去的那些美好的经历都给弥补回来。
直到有人终于看不下去。
【够了，迪克。】
“嗯？”迪克还在兴致盎然地观察对方吃东西。
他发现久作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会一鼓一鼓的，像是小仓鼠，有些可爱。
【你要把他撑死吗？】
终于咽下了口中的烧麦的少年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一个轻轻的嗝。
！
这个嗝似乎把他自己吓到了，他在那儿愣了几秒，然后拿起餐巾若无其事地擦掉自己嘴角的米粒。
“迪克……”少年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就好像在苦恼自己为什么胃口这么小。
正端着一盘流沙包在那儿殷勤等候的迪克和他对视了三秒，顿时会意，“哈哈哈，这还不简单，我把你剩下几样没吃过的全部打包！”
少年的双眼再次亮起来。
男孩叫人来将少年钦点的几样茶点打包装进保温袋里，然后又几下扫荡完桌上剩余的吃食，拉起少年的手站起来。
“走！我们一起去逛街！”
……
“安装的监听器被发现了。”
中华街附近的一张咖啡店里，看着手机上移动的红点的棕发青年自言自语般说道。
“还挺敏锐……是保镖的提醒么……好像也不太像。”
“太宰先生，我们的人还要上吗？”蓝牙耳机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口音有些粗鄙，但语气却很老实。
“算了，没关系，只要定位器还在工作，‘入社测试’还是照常进行。”
“这样，我们明白了。”
“那么，有劳了。”青年挂掉电话。
“理查德·格雷森，迪克……么……”太宰治在舌尖轻轻咬字，眼眸中闪过一丝沉思。
……
另一边结伴同行的两人来到了一家特色改良唐装店里，男孩为q挑了一件右衽的大红色长袍马褂，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了祥云和瑞鸟的图案。
“这件一定很适合你！”
“那……”久作犹豫了一下，从一旁的衣架上选了一件，“你穿这个？”
迪克定睛一看，他手里举着一件对襟的蓝色短褂，上面用银线绣满了“五福捧寿”的圆形图案，看上去可谓是富贵极了。
“这是在中国广为流传的一种传统吉祥图案。五只蝙蝠围着一个桃子，寓意是多福多寿，很适合小帅哥你哦~”导购员小姐姐含笑说着，“如果你们一起买的话，现在还可以打折……”
“打什么折？！”迪克小手一挥，谨记自己对外摆出的“娇纵小少爷”人设，从兜里掏出老蝙蝠的运通百夫长卡，“就按原价，刷卡！”
接过卡的小姐姐面露笑意，撺掇道。
“我们门店还有造型服务，两位要不要换上试试？顺便再搭配几个配饰，做个造型？”
“嗯？”迪克看向一旁的久作。
印象中，他似乎总是一身小西服套着长筒袜和小皮鞋，没有变过。
“我觉得可以有！”男孩眉梢一扬，指着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小伙伴，“帮他做个造型吧！”
几个早就跃跃欲试的化妆师和造型师顿时一拥而上。
……
男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百无聊赖地在店内的沙发上等候，只听见“唰”的一声，更衣室的帘子被拉开了。
穿着长袍马褂的少年顶着两个黑白异色的丸子头，上面还垂下两个红色的流苏装饰，表情单纯又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那件中国红的长袍衬得他皮肤白里透粉，看上去就是个唇红齿白的瓷娃娃。
“卡哇伊！”迪克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掏出兜里的手机就是一顿连拍，反手点一个发送。
咻咻咻咻咻！
布鲁斯·韦恩看着自己逐渐被少年的高清照片刷屏的电脑屏幕，镇定地打开耳麦。
【紧急信息弹窗不是这么用的，迪克。】
“你看上去真可爱！”男孩才不管蝙蝠侠在耳麦里是怎么警告他的呢，他旁若无人地围着少年转了一圈，由衷地赞叹着，“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你也很帅气。“
少年看着面前穿着蓝色短褂神采奕奕的男孩。
“那是自然。”
迪克洋洋自得道，他手持一把黑金色的折扇，下颚微扬，折扇往空中那么一甩，便“啪”地一下展开，露出“风流倜傥”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那骄奢矜贵的气势不用摆就出来了。
……
做好造型的两人在保镖的簇拥下开始了中华街的扫荡之旅，两个孩子穿着崭新的唐装，身旁簇拥着黑衣保镖，行动张扬，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奇高。
“q，你想要买糖葫芦吗？”
“想！但是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没关系，我给你买，你先拿着，饿了再吃。”
“q，你要买一点纪念品回去吗？”
“好啊，可是我拿不下……”
“没事，我让保镖先替你拿着，到时候给你送到家里去，走，我们去这家字画店看看。”
“嗯！”
两人沿着中华街上下逛了一通，直到天色暗下才重新回到那写着中华街的牌楼下。
迪克犹感意犹未尽，扭头看着身旁的少年。
“q，我们一起合张影吧？”他停住脚步，提议。
“好呀！”少年也跟着驻足，弯起眉眼，用加强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说辞，“一起合张影吧！”
迪克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身旁的保镖。
于是，顶着两个丸子头的少年手里拿着一串和身上的长袍一样红彤彤的糖葫芦，弯起的眉眼灿若莲花，另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少年则将一把写着“风流倜傥”四个大字的折扇在胸前展开，身体不自觉地向身旁一侧倾斜，唇角勾起，矜持中带了几分笑意。
就这样，在“中华街”的牌楼下，两人留下了第一张合影。
而令现在的两人想不到的是，不久后的将来，这张照片会被洗出来放进相框里，然后摆在韦恩庄园主书房的书柜当中，被管家每日小心擦拭保养，直到岁月在相片上留下老化的痕迹，都不曾撤下。
……
“谢谢你，迪克，今天和你一起很开心。”
天色已晚，久别重逢的两位少年只能依依不舍地告别。
“我也是。”男孩笑了笑，“明天，明天再一起出来玩吧，我还有好多景点没有逛！”
“好啊。”
“那么，我送你回去！”
男孩兴冲冲地拉起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街面上忽然冲出来几个拿着长棍短刀，凶神恶煞的人，不怀好意地围住了两人。
男孩表情一冷，还没发话，身边的女保镖就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事发突然，大部分保镖已经拿着满满的纪念品和食盒先一步去停车场了，现在陪在迪克身旁的只有那个一开始在餐厅装作女服务员的女保镖。
那个女保镖扎着一头干练的马尾，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脚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便打倒了其中一个混混，夺过他手中的长棍。
少年还没来得及为她叫好，便看见女人表情忽然一僵，嘴唇抽动，额角开始流出冷汗。
“哼！”背后偷袭的中年男人拔出那把红彤彤的弹簧-刀，将捂着后腰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踢到一旁，任由她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脸上狰狞的刀疤在路灯下显得分外渗人。
“可恶……”
眼看唯一仅剩的保镖也被干掉了，男孩露出了厌恶又有些胆怯的表情，“你们是什么人？”
“小屁孩，让开，我们是来找你身后那个人的。”
那个中年男人手中娴熟地甩着刀花，一边闲庭信步般走来，一边将他粗暴地推到了一旁。
“迪克！”
久作见男孩被推了一个踉跄，有些着急地往前迈了一步，却在下一刻被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
“好久不见啊，久作少爷。”
他弯下腰，压低声音，浓重的恶意裹挟着杀气扑面而来。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