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鲛人泄恨泽州城3
白骞担心少女安危，只好放下面子抱着她去找慕云卿。
两个小时的路程，说来也不远，可对于抱着人的他来讲，简直要了老命了。
好在慕云卿他们并没有挪地儿。
走一段，歇一段，天色逐渐一片幽蓝。
远远看到那两辆马车的时候，白骞激动要高呼，奈何力气用尽，腿一软，人跟着怀里少女一起倒了下去：“慕……云卿……”
过了不知多久，庄疏柔那个臭婆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不会已经偷吃了吧？”
露儿诺诺地道：“……仙君……白公子他……不会有事的吧？”
不知道慕云卿回了她什么样的表情。
车里沉默了一阵。
这时，阿玉的声音从车外也传了来：“仙君，你说这荒山野岭的，他是从哪抱了个美人过来的啊？不会是什么妖怪变得吧？”
慕云卿声音平静地道：“不是。”
阿玉：“不是妖怪？那，那这长得也太美了吧，西施貂蝉反正我没见过，但这姑娘，真真儿是我见过所有女人里最好看的。……美得简直不像个人啊！”
庄疏柔“嘁”了一声道：“你个臭要饭的，能见过几个女的？谁家闺中女子又会傻乎乎跑出来给你看！”
阿玉：“你不跑出来给爷看了嘛！嘿嘿，可惜，长得奇丑，爷看不上。”
庄疏柔：“你个死……”话说出半截儿，再没了下文。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慕云卿“冷眼警告”的缘故。
白骞挪动了下身子，“露儿，水……”
话音才落，一个水壶就到了嘴边。
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张口欲要道谢，睁眼一瞧，身旁蹲着的竟然是慕云卿。
毕竟几个小时前，才吵过架，难免尴尬。
慕云卿那张脸依旧冷若冰霜，仿佛白骞欠他万贯钱一样。
明明没话讲，他却又不下车。
白骞只好爬起身，往车下“滚”。
慕云卿没好气道：“那姑娘还没醒，怎么？才认识不久，就担心到坐立难安了？”
这都哪跟哪啊！
白骞翻了个身，只好又躺了回去。
本想，这下能清净了吧。
结果，又是一个冷哼。
慕云卿吃了枪药似的，将一个白瓷药瓶置在他手边，“这药能驱除你体内妖气，等会儿，让那姑娘给你上吧！”
说罢，广袖带动起一阵清风，接着就下了马车。
白骞觉得自己纯属犯贱，一瞬间，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
在对方明确告知不能猎食野物的情况下，自己还故意为之。
犯了错，还不端正态度，现在，还在这跟人家较真儿。
就挺欠锤的。
“对不起！”
喊出这三个字，又担心时空文化间的差异令慕云卿听不懂，舌头一动，又道：“抱歉！请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慕云卿背影一滞，“……嗯，好。”
……
蓝衣少女后半夜的时候醒的，醒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白骞：
“公子咳咳咳咳……公子……”
庄疏柔被她搅得没法子睡，只得打法露儿去叫白骞。
了解过后，才知道这蓝衣少女名叫沈含烟，泽州人氏。
她心上人被泽州城里的人抓了，说是鱼怪所变，专吃幼童，三日后便要给人烧死祭天。
沈含烟家中上头还有两哥一姐，连同父母，见她誓死也要护住那鱼怪，一气之下，便将她药昏，塞进马车，送给路过不知情的富商做妾了。
沈含烟途中醒转，从富商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自知身单力薄，无法对抗富商。哄着对方将她解绑后，于当天晚上，偷偷溜下马车，逃了出来。
心中记挂着心上人，日夜兼程，为避免富商追来，甚至都不敢走大路。
就这么着，在林子里被毒蛇咬了。
亏得是白骞路过，否则，那林子便成了她白骨栖息处。
“求公子帮我回泽州，现在就走，晚了，我就救不了他了。”沈含烟泪眼盈盈地道，说完，见白骞面上犹豫，便挣扎爬起，要给他跪下。
白骞忙将人扶稳着躺下，“沈姑娘，你救人心切，这我能理解，可是，你一个姑娘家，面对整座城的人，要怎么去救他呢？到时候，怕是你自己也要保不住了。”
沈含烟冷静了下来，一脸霜白。
眼中泪花闪闪，沉默片刻，突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白骞最不懂哄女孩子了，见自己一句话便浇灭了人家的希望，手足无措中只能连连道歉。
“别哭别哭！不是，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哭好不好沈姑娘。”
“要要要不我们先上路，一边走一边想救人的法子？”
那沈姑娘依旧埋着脸哭个不停。
这时，庄疏柔满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姑奶奶我算是受够了！不就是救人嘛？你哭能有个屁用！”
白骞猛一回头：“庄！疏！柔！！”
庄疏柔道：“干什么瞪着眼？想打我啊？”
白骞道：“打你就打你！”
庄疏柔把脸支了过去：“来来来你打你打！仙君就在那看着呢。”
白骞气得手抖，望一眼不远处火堆旁打坐的慕云卿，撂下手掌，将一腔怒火忍了下去。
露儿站在旁边，小孩子家像个受气包一样，蹙着一对儿眉，看看白骞，想说点什么让他消气，可一张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阿玉带着他身上的臭味走了来：“白美人，你和这疯婆娘生什么气。”
白美人是他给白骞起的绰号。
白骞听他这么称呼就更来气，一脚飞出，做出警告：“上次百里客栈打得不疼是不是？”
阿玉挠着脖子，嘿嘿一笑，转而又对还在伏着哭的沈含烟道：“我说，那美人儿，你别哭了。有那哭的功夫，不如去求求火堆那坐着的那位。那可是个能救天救地的真神呐！”
一听这话，沈含烟立即停止了哭泣。
抬头后，好一张梨花带雨、惹人心怜的脸。
阿玉看得呆住：“我家中妻子也如你这般楚楚动人。”
庄疏柔扑哧笑了，“哎哟，你一个要饭的还做什么春秋大梦？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比不上你这个疯婆娘，梦里都没人男人要。”阿玉也不恼她，吐吐舌头做出个鬼脸：“丑的咧！”
“死乞丐！”
“臭婆娘！疯婆子！！没人要的死八婆！！噜噜噜噜噜啦你打我啊打我啊……”
……
泽州城。
主街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明明是大白天，却沿街走去，各家店铺都挂出了“打烊”的牌子。
又串了两条街，都是如此。
那些百姓们也是紧闭院门，没个生气。
这都中午了，也不见谁家的烟囱里飘出几缕炊烟。
仿佛一座死城似的。
“沈姑娘，这里以前就这样嘛？”白骞问道。
阿玉指着巷子里干涸的一团血迹，接了一嘴道：“……还是说，人都被妖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