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位罪人
雨还有很久才会停歇，这固然不符合常理，要在这个镇子里寻找常理，他可还没疯呢。
没法完成仪式的镇民还呆呆矗立在暴雨下，广场还是之前的模样，只是处在中心的火刑架上绑着的人不见了。
信徒们还在重复着呐喊。
“烧死她！”“烧死她！”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过可笑，欧兰只可惜自己看不到这么有意思的情景，不过能听也挺好的。
负责点火的那位信徒的缺席引起了诸多变化，而这变化终于是让事态变成了欧兰最想看到的一幕。
很早他就在怀疑了，这些镇民不拥有自我，是被什么存在设定好的程序，只会完成固定的事情。唯有完成仪式，它们才会化身怪物来释放罪恶，在下一次仪式完成前的那一刻，他们是异常脆弱的，只需要将其中的一步解决，整个系统都会崩坏。
就像是他只是将负责点火的信徒引导向别处，就让闯入者带走了罪人，不过点火的信徒居然能跟着罪人去把教堂给点着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仪式被打断了，这是好事，让他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也是坏事，罪人的缺席，仪式没办法继续，他想得到之物就不会出现。
等到第二日天明的时候，负责找回罪人的守卫就会出动，希望那位少女能救下罪人。
拖着残缺的身体，来到广场的正中央，没有人在意他这么个谁都不是的家伙，他走到了火刑架下，就这么躺下，任凭风雨冲刷。
“啊……啊……”
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不但没能说出话，反而吃了一口雨水。
“哈……”
忍不住笑了，就算笑声很丑陋，他也还是笑了出来。
得到即舍弃，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为之舍弃相对的代价，这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他已经舍弃足够多了，也应该到收获的时间才对。
他如狂徒一般发笑，直到再也笑不动为止，他闭上眼睛，躺在瓢泼大雨下的木柴堆上。
这个时候应该插一段回忆比较好，但他没什么值得回想的事情，弱小是罪过，但不是恶，他只是不曾拥有拯救的资格。
雨过天晴，是太阳出来驱散了雨呢，还是雨停了太阳才敢出来呢？
这个问题颇为有意思，按照自然界气象形成的原因来看，太阳的升落有着它的规律，而雨的出现则是雨朵的聚集，因距离地面更近，所以云聚在一起就能遮住太阳，雨下完，云散去，太阳也就重新被人看到。
暴雨下了一夜，但是镇子没被水淹没，这是很奇怪的事情，这个镇子难道有很出色的排水系统吗？
暝推开屋子的门，扑面而来的空气中没有夹杂水汽，地面也是干燥的，昨夜的雨仿佛从未落下过一般。
“很反常，那场雨不像是假的。”
艾尔贝拉摸着下巴站在暝的身后。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那么大的暴雨像是不存在一样呢？”
她想不明白，据她知道的人里面，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做到类似这种事情的，可那些人是不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小镇里的。
除非是神迹，神的力量是可以做到这点小事的。能唤来神迹的不是只有教廷的人吗？难不成罪之女神这件事是真的，完蛋了，想跑路了。
“唔——唔——啊——”
一个超级持久的哈欠让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回到了屋内，打哈欠的肯定不是揉着睡眼的海菈，床上的少女，那个被称为“罪人”的女孩，在爆睡了半天一夜之后终于是醒了。
“我的奴仆们早啊，今天真是美丽的一日，该来服侍我更衣了。”
少女一开口就是极度高高在上的发言。
奴仆，她是在叫自己吗？
“真是的，为什么今天服侍我的人都没穿制服，真是没有礼节。”
她似乎还很嫌弃暝等人。
假如是菲利亚听到这番发言，多少会有点不高兴，但是暝不会，比起自己遭受的待遇，他更加关心的是这位少女能够带给他什么。
“遵从您的吩咐。”
为少女脱掉临时为她穿上的不合体的宽大衣袍，昨天救下她的时候，她身上只有几块布条，菲利亚觉得不合适就扯掉给她套了件大衣，现在脱起来也不麻烦。
暝从空间挂坠中取出了合适的衣裙，值得庆幸的是少女的体型跟菲利亚相差无几，不需要他为给她穿什么衣服而苦恼。
这是当初从粉发女孩那里得到的衣裙，单看外观就觉得比后来在奥利城店铺中买来的要强许多，更别说用料也更加讲究，缝制工艺更是巧夺天工。
少女看到这套裙子后，眼睛都直了。
“不错嘛，那群垃圾一样的裁缝终于能弄出点像样的东西了。”
暝用了大概两秒钟思考，觉得让少女真空不太好，少女作为雌性方面的特征要比菲利亚出众一点，于是给她穿上了内衣。
之后裙子的着装倒是没花太多力气，少女真的很衣架子，被穿衣服的过程中非常安静，脸上的表情很惬意，似乎享受着这个过程。
粉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为她增添了许多分光彩。
少女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虽然没开口，但暝觉得她就是在说如此美丽的衣服只有她才配得上。
骄傲得像只在开屏的雄孔雀，可惜这里没人欣赏她的魅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没在行宫里？”
在暝为她穿好鞋袜后，站在地上的少女才发出了这个提问。
“你不该先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吗？公主大人——”
艾尔贝拉吐槽道，她觉得这个女孩就像个娇贵的公主，才用揶揄的口吻嘲讽。
“你这个奴仆真没礼貌，我可是……我是谁来着？呜……”
少女捂住自己的额头，努力地想要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点什么。
下下签，看这个样子，她多半是提供不了信息，这倒不是太坏，对暝来说，少女的存在就足够，她的存在就能成为线索，无非是没办法更快得到情报。
“我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