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往无前

    这里明明是城市的一部分，但建筑破落，环境糟糕，街道上满是垃圾。路上还站满了奇怪的人。怎么个怪法呢，它们双目无神，动作僵硬，朝着某个方向移动，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移动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沉默的军团，应该有个专属于它们的名称，在许多年前，曾经出现过类似的现象，那时候的人们将这些看起来与尸体无异的活人叫作“活尸”，活尸军团。

    黑气在它们每一个人的身后，为它们空壳般的身体提供行走的动力和共同的目标。

    黑气是什么呢？令人在意，难以捉摸，有一点可以确信，这不是什么可以触碰的玩意。

    暝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魔药的效果一如既往的好，除了衣服上的破洞与身上的血迹就难以看出受伤了。

    他抱着海菈横冲直撞，在这满是活死人的地界寻找出路。

    只是一座小城的部分，却是短时间难以突围的，暝选择了更加薄弱的方向，与之相对的，要绕远路，就算多走一些路也比从人群中冲出去来得现实。

    那些还活着的人是最大的阻碍，暝不愿意夺走他们的性命，也不想让海菈看到自己杀戮的一面。

    戴着镣铐起舞，是难以拥有优美的步伐的。

    绕远路不是坏事，哪怕为此需要填补更多的时间来跨越延长的路程，但更少的阻力和更少的拦路之人是很划算的抉择。

    暝朝着东北方向走，海菈待在他的怀里保持着安静，她也清楚自己似乎耍小性子耍得太过火了。

    这里是她的王国，所有国民都不敢反抗她的，只要她愿意的话——她什么也做不到，海菈发现了这个事实，被人爱着的她是没有一点力量的，只有孤身一人的海菈才被承认是国王，只有什么都没有的海菈才能拥有王国。

    她被拒绝了，为了夺回它们的国王，它们会做什么，海菈已经不敢想了。

    给予背叛者的只有制裁。

    暝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这边活尸相当稀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距离其他有正常人的地方很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目前还不明晰，对他来说是好事，尚且不清楚活尸的战力，贸然冲突对他不利。

    可以的话，他非常想避免直接冲突，遗憾的是，那是绝无可能做到的事情，为了找到海菈他可以说得上是深入敌后了，进入的区域非常深，不是他跑两步就可以出去的程度。

    遭遇攻击而停下几乎是必然事件，暝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会预设可能遇到的情况，并给自己设立一些明确的条件作为决断的依据。在他的预设之中，几乎完全摒弃了运气这项关键选项，暝当然知道运气能够将一件事推向截然不同的两面，但那难以计算。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明智的决断，是暝想要达成的条件，为此不能依靠幸运这种难以掌握的东西，他得清楚自己的选择最坏会得到什么结果。

    从活尸堆里带走海菈的可能性可不高，做足万全准备估计也很困难，更何况他为了尽早找到海菈什么准备都没做。

    没有应对策略，但将要应对什么他是有考虑过的。

    只是很简单的推断，暝就确信了自己会被拦下，再之后会被追上。

    到底还是过于弱小，但他的脚步可没有停下过，改变自己最糟糕预测的计谋没有，所需要的也不是什么精心设计，而是他是否下定决心来做这件事。

    在菲利亚沉眠的现在，能做选择的只有他，就算做出了什么也不是菲利亚能够阻止的，但暝依旧迟疑了，并非被那徒劳的责任心束缚，而是选择就会导致命运的延续。从死亡中复苏的他重视着可能性。

    不得不说假如一开始菲利亚没有好心去干预木屋里发生的事情，说不定现在就不用纠结这些事情了，但暝默认了菲利亚的选择，这便意味着他同意了菲利亚的做法。对求救之人视而不见，那可不是暝会做的事情，正因为绝对不想再一次死去，所以才要拯救同样处于困境之中的人。

    他要坚持的事极其简单，活着，同样也极度困难，活着。

    暝同意菲利亚救下海菈的举止，并也为此出了一份力，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在上的怜悯，只是在为了生命的韧性献上敬意。

    很直接的心愿，想要拯救生命，想要救下向自己求救的海菈，为此弃原则不顾，置身于险境，愚蠢的选择。

    活尸如预料地出现在他要通过的路上，就算这些家伙没有理智，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完全可以碾压许多事情了，比如说它们不需要计划，就只是走过来便成了威胁。

    如海潮一般汹涌，只是靠近便有了被席卷的趋势，普通人见了这场景只会产生逃跑的念头。在这面前逃跑，没有一丝可以耻辱的，因为这是根本无法逾越的人流。

    零星混乱的步伐，空洞麻木的眼神，似有似无的黑气，单独一人拎出来都是毫无价值的弱小者，但聚集在一起的它们，具备着某种特别的属性。

    平日里暝会忽略这点，此时借着海菈的势头发现了它们的韧性，耐力也好，毅力也罢，总之它们具备着常规理论难以突破的属性。

    只是难以突破而已，即使是最牢不可破的城堡也有被攻陷的记载，更何况它们只是区区“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的被肆意玩弄的躯壳。

    只是这么认为，就会招致必然失败的要素，傲慢。

    尊重你的敌人，并为此献上全部，这是暝某位老师给他上的一课。

    抱着海菈，暝从正面闯入了活尸的包围。

    理由无他，从这里进入，再从另一头出去，是离开这片区域的最可行途径，事到如今就算调头也不可能解决身后因他们而聚集起来的活尸。

    想要带着海菈离开，就要正面杀穿这一群人，这种简单的认知他还是拥有着的，并且暝不会觉得自己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