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萧铮看着她那种认真的态度,有一瞬间失神,待缓过神来,少女已经包扎完毕,系好了最后的结。
萧铮懊恼地将手抽回来,冷声道:“别碰我!”
那少女手上骤然一空,错愕地抬起头来,正对上萧铮的眼眸。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哀哀切切的美,雾蒙蒙,但雾后又有隐隐的光芒,像藏着闪烁的星子。
啪嗒一下,一滴血从萧铮头上的伤口坠下,正落在少女仰起的眉间,留下一点鲜红的印记。
少女一惊,抬手去擦,然后被袖口沾染的血色惊住了,她这才意识到,他身上不止手背这一处伤。
然后她露出一种怜悯和痛苦的表情:
“你还伤在哪了……”
少女甚至踮起脚尖,似乎想探查一下他隐在头发里的那处伤口。
“头上的伤也要包扎才行。”说完,她在身上摸了摸,没有趁手的东西,随后竟撩起外裙,想把那华贵的裙子撕开。
萧铮莫名被她眼中那种怜悯的神情刺痛,他一点也不想接受魏帝女儿的怜悯。
他似狼一般眯起眼睛,发狠道:“赶紧滚开!”
那少女被他一吼,终于有些害怕了,停下动作,在萧铮地逼视下默默退后。
这时,假山的孔洞里晃过火光,有嬷嬷提灯在外低呼道:“云舟殿下,你在哪?不要贪玩乱跑,快和老奴回去吧。”
云舟……是她的名字……
云舟最后看了一眼萧铮,身影消失在了她出现的山石之后。
那是萧铮第一次见到暮云舟。
以一种无比狼狈的方式。
可是时移世易,命运无常。
如今的他,已经成了这座皇宫的主人。
而那当时对他施以怜悯的少女,现在只能靠他的垂怜才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云舟在宁髓香的作用下睡的很沉,薄薄的眼皮微微地颤动,全然不知道不可一世的渤阳王殿下正坐在她身边独自饮酒,更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而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萧铮喝尽了壶里的酒,望着窗外的冷月,一点醉意也没有。
他想起身再去取一壶酒,一动身,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一旁的云舟无意中压住了,他便不动,又坐了回去。
“阿娘……”她梦中喃喃地念出声。
她现在的心中还就只有一个阿娘,他来的还算及时……
萧铮把那块翡翠玉佩把玩在掌心。
刘家三郎,是比他更早一些出现在她生命里的。
若再晚个一年半载,这个随波逐流的小东西可能就已经嫁为人妇,甚至诞育子女。
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月下包扎伤口的那个小公主和马车里救她的那位公主其实是同一个人……
云舟一夜好睡,可以说这几年来也没有睡过这样好的一觉,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待到她完全清醒,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的地方,吓得一下滚落了床榻。
她居然独自睡在那铺着淡金色锦垫的龙榻上!
第13章 、龙榻
这样的床榻,即便她还是尊贵的公主,擅自躺上去也算谋逆,何况现在以一个宫女的身份,更加是大逆不道了。
好在此时四下无人,只她自己知道,云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能困成这个样子?竟然随处倒下便睡。
好在萧铮不在,看起来出去后一夜未归,想来是回到承天殿暖阁去了。
云舟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窗外湖上一望,不由得大惊,只见日头高悬,这是几更天了呀,自己竟然起的这样迟。
她急着要走,但又觉得有些奇怪,萧铮看起来是偶尔会来临风阁里住的,那么这里一定会有宫人洒扫,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临风阁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平日里宫人回事常走的九曲桥,现在空无一人。
可当她走出门,看见门口的人,便知道了为什么。
乌鹊营的首领,一身黑衣,雕像似的矗立在门口。
他现身守着的地方,就是禁区,怪不得没人过来。
见云舟的身影从临风阁出来,那黑色雕像便动了,似乎任务完成,转身欲走。
“等等。”
云舟轻轻唤了一声,那黑衣人停下脚步。
“在慈航殿中,我妹妹欢月重病,当时多亏阁下去通报渤阳王,我与欢月才能都保下一命,对此,我还没有谢过阁下。”云舟说完盈盈福了一礼。
黑衣人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云舟又问:“我能问一下阁下尊姓大名吗?”
那黑衣人似乎没想到她有此一问,先是愣了愣,最后,低声答道:“玄羽。”
云舟点头,表示记下了。
玄羽说完,足尖一点,顷刻间消失在云舟面前里。
来无影去无踪,当真是好功夫。
云舟遥望那人影消失的房檐,忍不住赞叹一声,然后立刻离开了临风阁。
薛尚宫今日一大早就被蕊娘吵醒,小丫头给她梳着头发时,蕊娘已经求见了三次,薛尚宫怕她确有要事,便唤她进来,不想,蕊娘张嘴就是要告发暮云舟偷窃宫中财物。
“你与云舟素来不睦,你们之间平日里勾心斗角还不够,竟都斗到我面前来了?”薛尚宫有些不豫。
蕊娘道:“薛姑姑,蕊娘可不是因为私人恩怨凭空捏造,暮云舟与凤梧宫宫女小钗昨日私自交接银两是我亲眼所见,若姑姑愿随我去搜屋,必能人赃俱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