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莽莽黄沙 风起大漠第一城（3）

    天行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一个隐蔽的所在闭关修行。

    游走了几日，天行渐渐靠近了中心地带，这里与外围的沙漠世界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一片巨大的绿洲，沙漠中的人永远为了水源发愁。

    这个世界也有高山，树木并不茂盛，只是光秃秃的山岭上插着几棵灌木。

    人也很稀少，因为时常有争斗，修士会为了一句口角而拼命，平民会为了一点吃得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这里并没有维持秩序的官府，天行游荡许久，终于在一个货摊前遇到一个中土人。

    那是一个瘦削精干的男人，留着两撇胡子，站在柜台后大声叫卖着。

    天行自然不知道他在叫什么，但是看他身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知道是个陶罐商人。

    天行走到柜台边露出了自己的脸，陶罐商人立刻换了中土话道：

    “纯粹的中土工艺，大漠最好的陶罐。”

    他的中土话很蹩脚，但总归比他的生意要好些，之所以如此，只因他从未去过中土。

    此人名叫子高，爷爷是西川人，跟随家主从中土逃亡来此。

    在他父亲还小的时候，爷爷在一场争斗中死去，家里得到一笔安家费，从此在小城中做起了生意。

    子高很好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重回中土。夜晚，天行便在子高家中借宿。顺便向他打听当地的风土人情。

    原来大漠地域广阔，虽然都是黄沙老祖统治，但在大漠之上分布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城邦。由一些有实力的修士统治。他们臣服于沙祖，称为裁。

    裁的势力极大，许多城邦远离灵都，裁名义上臣服于沙祖，实则是一方霸主，总理一方军政大权。这直接导致许多修士为了管理权而争斗。

    时间一久，有些人便纠集起来，形成一些团体，门派，不仅方便管理，而且团结起来对抗外来势力。

    然而这一切都是私底下悄悄进行，因为一旦被沙祖发现，便会立即杀死这些人。

    被问到来这里的目的，天行只说同样是来避难的。

    他们所在的小镇隶属于九大城邦之一的卫城，小镇也有裁，还是个中土人，花钱买来的官。

    子高想把天行介绍给小镇的裁，可天行不想见到太多中土人。

    他既不想暴露行踪，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于是嘱咐子高为自己保密。

    二人道别，天行便往那偏僻处寻找栖身之地。

    西方大漠到处都是戈壁，山坡也只是光秃秃的土山。

    根本无法找到像样的山洞，所以天行这几日打坐运功都远远离开村镇。

    一连找了几日，毫无头绪，这日正在一个土山下发愁，一只蜥蜴摇头摆尾爬了过来。两只眼睛滴溜溜看着天行。

    也不知它是不是认得天行，大概是确认不认识，所以一转头走了。

    天行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只见它七拐八拐从一个小洞钻了进去。

    天行大觉失望，正往回走，忽想到在沙漠之中，不论是老鼠，蜥蜴，蛇，全都是生活在地下的。这里既然没有山洞，自己何不像这些动物一样挖个洞躲起来呢。

    想到此法，天行大觉畅快，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于是来到山壁之下，挥动长矛，只一会儿便在山腹之上挖出个大洞，他又不断将洞扩展，往深处挖。

    “轰隆……”

    想是泥土太疏松，那洞壁竟然倒塌，现出一个洞窟来，忽听两声凄厉嚎叫。

    只见两道银光疾驰而来，天行看出那是两条成精的蜥蜴，已长至小牛般大小。

    既是自己扰了别人清修，他也不忍下杀手，只运气往外喷一口气。

    风声骤起，两条蜥蜴被吹得在空中转得几转，落下地来，身体极速缩小，往其他洞穴溜走了。

    天行看着眼前洞窟，到处都是小洞，若是在此修行，也不知有多少蛇鼠作伴。

    想到此，他只得退了出去，放弃了打洞修行的想法。

    再次回到小镇，天行又去找了他唯一的熟人，陶罐商子高。

    “我想找个隐秘的地方修行。”天行没有隐瞒，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子高摇了摇头，他早看出天行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修行之地，说道：

    “这个地方，修士都隐藏在城镇里，你也不用到其他地方找，我家里就可以。”

    天行皱眉道：“只怕不行，这镇上人太多了，难免暴露行踪。”

    子高看出他的担忧，拍着胸脯道：

    “放心，在这里，谁也不会管闲事，只要你不出去惹事，绝不会有人发现你。”

    随子高回到家，那是个三开间的土房子，他的土民媳妇正在院子里和泥制陶罐，看见丈夫带人回来，也没有一句话，只顾着踩泥。

    子高领着天行进屋，第一间算是会客用的，往里是他们夫妻的起居室，最后一间是他老母的居室。

    一个老妇人带着个两三岁的幼童。老妇人是个地道的中土人，天行见了倍感亲切。

    “来。”

    子高招呼一声，将地上一块地毯拉开，现出一块三尺见方的木板。

    打开便见一个黑洞洞的密室，子高领着天行下去。说道：

    “这是我父亲早年挖的，他也会些简单的道法，几年前参与这里的争斗被杀，你以后就在这里练功吧。”

    天行深深一躬，无故受人恩惠，有些难为情道：“多谢大哥，不知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子高憨笑一下道：“都是中土人，互相帮忙罢了。”

    天行取出一些玉器相赠，都被这对母子婉拒。

    夜间打坐之后，子高用陶罐装了酒，二人对饮。

    子高的父亲并未让他修行，只因看惯了这里的争斗。

    平民百姓虽然受苦，但只要安分守己，不卷入裁的争斗，基本没有性命之忧。

    他凭着有些家底，前几年娶了当地一个土民的女儿为妻。

    子高喝下一杯酒，叹道：“兄弟，我只怕是没机会回到中土了，在这里，人命实在太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死了，若是有那一天到来，请你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说着拉过旁边那男孩，男孩没有穿衣服，比起街上的其他小孩，身体还算结实，一双淡黄色的大眼，黝黑的皮肤。

    天行看着这个男孩，喝下一碗酒道：

    “在下本是来此避难，蒙你一家收留，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自当效力，我只怕反而是我连累了你们呀。”

    老妇人本来是坐在角落里的，这是缓缓起身道：

    “所谓是福不是祸，年轻人，我们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成全。”

    老人说着深深一躬。

    “老人家有话请说。”天行急忙起身还礼。

    老人抬头道：

    “我们祖辈都是来此避难的，他们都曾是强大的修士，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根本到不了这里。”

    子高道：“我的祖父曾是一位修士的随从，那位修士带着一群人逃到了这里，成了这里的裁，可是后辈孱弱，唉……”

    子高说到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老人家看了一眼儿子，示意他打住话头，拉过男孩对天行道：

    “年轻人，我观你面相，绝非常人，你若不嫌弃，我希望你能收我孙子为徒，让他在你身边伺候，有朝一日，正如我们的祖辈一样，随你返回中土，不知你意下如何？”

    对于收徒这件事，天行从未想过，对他而言，自己体内几股真气还像一团乱麻，自家修行都没到家，贸然收徒，不是误人子弟吗？

    老人见他沉吟，问道：“莫非嫌弃我孙子不堪造就吗？”

    “那倒不是。”天行叹道：“只因中土再无容身之处，在下才逃亡至此，亲朋好友也遭我连累，实不敢有收徒之念。”

    老妇人道：“修士行走天下，哪有不结仇的，别人想对付你，那正是因为你有本事。”

    天行闻言，只是苦笑道：“晚辈无德无能，哪里敢当。”

    老妇人摇头道：“我家传相面之法，无有不准，我这小孙子面相，日后定是人中龙凤，先祖曾有预言，三代之内，必返中土。他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我想这必是缘分，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子高闻听老母之言，赶忙拉儿子跪下道：

    “是啊，我早听娘亲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怎奈在下既没有本事，又身处这偏僻之地，就算儿子真有天赋，只怕也要埋没荒野，今日兄弟到来，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天行运转玄功，打开天眼，又仔细打量起身旁男孩。

    只见他眼神清明，丹田处隐隐一股先天元气，周身穴道大开，更有一股血脉之力流淌于体内，果是难得一见的修道之体。

    盛情难却，又不忍埋没良材美质，天行微笑着对男孩道：

    “跟着我会很辛苦，还有许多危险，你不怕吗？”

    男孩摇头道：“奶奶说了，人要想有本事，必须经历苦难，我将来还要做大事，我不怕。”

    男孩说的是中土语言，显然是祖母所教，说的比他父亲更好。

    天行点头道：“我这一生命途多舛，只怕有负所托，若是苍天庇佑，我必当竭尽全力，带他回归。”

    一家人闻言，叩谢不止。

    至此，天行便在这小镇隐居起来，对于外部世界，他不想理会。

    每天除了练功便是为子高的儿子传授功法，为了纪念故土，天行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子川。

    子川虽然年幼，但学东西很快，颇有天赋。

    只是身小力弱，还只能修习一些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