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莽莽黄沙 风起大漠第一城(2)
迎着东方初升的红日,寿金龟昂着头,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再看山下,轰隆隆响动,是黄沙在奔走,在流动,汇成一条巨大沙河,如水流一般,缓缓向远方流动。
天行这才明白,眼前的便是所谓流沙河,乃是流沙聚集成河。
“前辈,听说您无所不知,晚辈还有两个问题请教。”
寿金龟道:“你问吧,不过我不一定会回答。”
天行道:“多谢前辈,这第一个问题,一个人的元神若是分化成了五道,五道元神各自投胎成人,这五人要是融合在一起能否唤回原来那个人?”
天行勉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也不知对不对,但身世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寿金龟沉吟良久才道:“谁这么疯狂,这五道元神分开会异常虚弱,只怕随时会灰飞烟灭,怎能投胎?就算投胎也会是全新的五个人,怎能再融合?这个我可回答不了你,重新问一个吧。”
天行的身世之谜没有得到解答,有些失落,又问道:
“七仙岭的烛龙,他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是谁囚禁了他,为何囚禁这些年也不放出来。”
得烛龙之助,天行功力大进,逃出生天,一直关心的便是怎样完成烛龙所托之事,将他救出七仙岭。
但是那里守卫如此严密,此人身上定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这个……这个关于洪荒遗民,你莫问,我也不能回答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算了算了,你去寻找沙海漩涡吧。”
寿金龟虽然吞吞吐吐,没有回答,但隐约间也透露了许多信息。
天行起码可以确定,烛龙乃是洪荒遗民,至少与洪荒遗民有关。
而寿金龟被关在这里似乎也与洪荒遗民的问题有关。
“最后一个问题,沙海漩涡在哪里?”看着寿金龟缓缓爬下石山,天行大声问道。
“看到这条流沙河了吗?流沙河的尽头就是沙海,不过沙海漩涡与这红沙古堡一样,有缘人才得见,你若能到达沙海,便有机会见到沙海漩涡。”寿金龟话音刚落,身体已凭空消失了。
一番折腾下来,还是没能到卫城,望着脚下滚滚流动的沙河,他再次豪气顿生,腾空而起,追随流沙而去。
大漠无边,天行算是理解了这句话,这西方大漠可比中土世界大太多了。
追逐流沙飞了十几天仍没有到达沙海,天行几乎以为自己跑错了方向,可就算是跑错了方向,这沙河也该有个头儿吧。
又是一天傍晚,天行打坐调息。
进入大漠一个多月,他每天都在赶路,练功不再像以前那般勤了,只是每天傍晚那两个时辰导气归虚。
然而时间越久,他越是发现体内这两股新来的真气不一般,强大自不必说,几乎稳稳压过天行原本就有的本源力量。
更奇异之处在于这两股真气似乎在抗衡着玄天印的吸噬和转化。
天行想要将两股真气导入玄天印转化吸收时都会遇到很强的阻力,这时两股真气竟然在合力对抗玄天印。
天行清楚,若是不能将两股真气完全炼化吸收,他身体里将会存在三种不同元素的真气。
三种真气互相制约,每一种都无比强大,他的修为将会止步不前,而且时常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想到此处,他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宁静安全的地方闭关修炼。
跑了十几日也没看见沙海,卫城更是遥不可及。
天行又想到红沙古堡,那个地方也算是难得幽静了,作为闭关之地应该是不错的。
沿着沙河往回飞,十几日过去了,那里见到什么古堡。
天行心想,这流沙本就没有固定轨迹,定然不可能找到了。
他不知道的是,红沙堡一直都在流沙河畔,只是有时出现,有时又不见,传说只有有缘人能够见到红沙堡。
天行无奈,只得再次寻找沙海,如此飞行了二十多天,流沙仍在缓慢移动。
四外仍是茫茫黄沙,想着寿金龟的话。
“到达沙海,就有机会见到沙海漩涡。”
天行闭上眼,感受着风,感受着阳光,感受着脚下的流沙,慢慢地产生了一丝幻觉。
他成了这天地间的唯一变量,这大漠,这天空,这流沙,都是固定的,永恒的。
只有他在动,在追寻,此时的他便是天地间的唯一。
“沙海漩涡在哪里?”他自己问自己。
“沙海……沙海……自己不正置身于沙海吗?可是漩涡呢?哪里有漩涡?只有水底下才有漩涡。”
他似有所悟,一头扎进了流沙之中,四周黄沙涌来,将他淹没了。
他放松身体,随着流沙游走,感受着漩涡所在,流沙翻滚着,越沉越深,也不知到了那里。
忽然间,他听到更加响亮的沙沙声,那是沙在流动,他仍是自然而然地随沙而走,浮浮沉沉。
良久良久,他觉到有一股力道牵引着他,让他转动着,一圈一圈。
天行笑了,这不正是漩涡的力量,这便是沙海漩涡了吧。
置身于漩涡之中,天行被沙掩埋,他听着,感受着,一道又一道漩涡。
也不知经过多少道漩涡之后,轰隆一声响,漩涡停了,流沙停了,但是他的周围还是沙。
缓缓睁开眼,一如既往地沙海,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天边昏沉沉的,太阳也不知去了哪里。
天行一阵茫然,这是什么地方?
天空像一顶穹庐,没有太阳,没有云朵,是什么在下落,他伸出手,是沙,是沙漠中的黄沙,天上在下沙?
环顾四周,整个世界都在下沙,遥远的地方伫立着一棵枯树,那棵树实在太大,在中土世界从未见过如此巨树。
树叶都掉光了,枝桠四散开,遮住了一方天宇,树枝根根刺向天空,天行可以想见它茂盛时期的辉煌,同时看出了大树的不屈。
他飞向那棵树,看来很近,飞起来却很远,枯树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震撼。
枯干的枝丫方圆数百里,树干如一道城墙,一眼望去,这棵树便是一座撑天的巨柱。
巨大的树干上是一座门,一座城门,两扇大门宽达十丈,树干都枯死了,但仍没有倒下。
天行猜想,这两扇大门后面是一座城,他站在门前,等待着,等着那守门之人。
“有人吗?”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天行大喊一声。
“唔……中土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
“不错,在下中土人孟天行,还请现身相见。”天行向四周一拱手,大声喊道。
“不用看了,我就在你面前。”
“你是……这棵树吗?”天行惊讶道。
“不错。”
天行深深一躬身:“前辈会说中土话,莫非这里是中土世界吗?”
“前辈?不用叫前辈,我呀,原本也是中土来的,被人挪到了这里,结果就弄成了这样。”大树的声音有些悲苦。
天行心想:沙漠中只有这一棵树,枯死也是正常。可是树虽死,神犹在,问道:
“前辈,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大树道:“这里啊,这是沙海之心,出世之门。”
天行听不懂对方的话,问道:
“我听说流沙河的尽头是沙海漩涡,沙海漩涡是进入西方世界的大门,我从漩涡出来,何以到了这里?莫非这里便是卫城吗?”
大树笑道:“你小子从中土来,走错路了,一定绕了不少弯路,不过还好,只要跨过此门便是卫城了。”
天行高兴道:“原来这就是西方世界的大门吗?还请前辈开门。”
大树冷冷道:“哼,这门是我看的,就是他黄沙小儿来了,也要看我高不高兴,你这小子既要进门,先拿见面礼来。”
“见面礼?”天行忽然懵了。心想:
他要什么见面礼?巫青衣也没说过,想是这几千年灵都的规矩变了,这大树只怕是新来的守门人。
“不知前辈想要何物,晚辈必当尽力奉上。”
天行非常抗拒这种收礼办事的行为,中土盛行此道,没想到西方灵都也是如此,无奈只得忍一时之气。
大树道:“你是不知道我的规矩,你有什么?拿来看看?”
天行心想:这老树都渴死了,会不会要水。拱手道:“我带了水。”
“哦,是神水吗?”
“不是”
大树道:“年轻人,你看我都干枯成这样了,凡水对我来说毫无益处。”
“前辈,你莫不是要金银财物?兵器法宝?”天行试探着问。
大树不耐烦道:“俗,俗不可耐,你当我和那些修士一样无耻吗?我问你,你既从东方而来,可带了什么东方的土产吗?”
“土产?”天行忽然想到巫青衣临行前给他装的那一袋泥土,问道:
“前辈,土特产没有带,倒是从无极山带了一些土来。”
大树笑道:“土?还是无极山的土,甚好甚好,我已几百年没闻过乡土的味道了,快拿来。”
天行赶忙将布袋子打开,将泥土洒在门外沙地之上。
心想:巫青衣果然有先见之明,然而更让他震撼的,却是这老树王的思乡之情,也不知它远离故土多少年,却仍思念着故乡之土。
“轰隆……”
两扇城门打开来,一片茫然,天行一步迈进,再回头,门已消失了。
他正立身于一片民房之间,之所以认得是民房,只因墙角有些土民,或蹲或坐。
和沙漠中的土民一样,这些人全都棕发白皮,眼眶深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天行心想:走到哪里都一样,这些老百姓总是受难的。
他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要找谁,甚至连他们的语言也听不懂,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忽然有了一种茫然无所适从之感。
天行走出了村子,将自己的头脸裹在了衣服里。
忽然,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消失了,如同走进了黑暗之中,没人看到他,没人想害他,他完完全全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