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质问
白雅集本来正得意着，她心中高兴，便对着白石笑笑。
白石见女儿自回国后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笑，心中高兴，脸上的笑容绽到一半，忽然却看到女儿瞪大的双眼，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他来不及说什么。
只是努力抬起手，想要遮住白雅集的眼睛。
他的雅集被保护得很好，从没这样直接地见血，他怕她受不了，留下阴影。只是终究有心无力，整个人重重倒了下去。
白雅集眼看着一颗子弹射入爹爹的头，接着就有大片的血从爹爹的头涌出，爹爹的手抬了抬，但终究是无力地垂下，整个人毫无生机地倒在地上。
她的手脚僵住，大脑一片空白，明明好想哭，眼泪却流不出。
一股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脑中闪过这几天白石的音容笑貌，闪过白石对她的纵容，闪过她的冷漠以对，只觉上天不公！
眼泪终是爬满了整张脸，像是蜘蛛网，她似悲似喜，又哭又笑，整个人状若疯魔。
白雅集就站在那儿，也不躲，心中想的是死，想着死了也还行，起码可以与爹爹在地府团聚。
但一个女子将她带走了，她看看她的脸，哦，她记得她，爹爹的部下嘛，她心中无所谓地想着。
把她带到一个休息室后，季芙蕖派了两个士兵来看着她，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但她居然听到他们在谈论杀害爹爹的人，一个在城中潜伏多年的东岛人。
可真是可笑至极！
这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践踏她的尊严，她的人格也就罢了。
她是个胆小的人，不与她们计较。
现在大概又是为了他们一些可笑的目标，而杀了她的爹爹。
最爱她的爹爹。
真是一群不把华国人的命当命，不把华国人当人的畜牲！
一群披着优雅的皮囊，却做着最野蛮的事的流氓！
国家积弱，其国民的声音永远不会被听见，他们从上到下遭受的所有苦难，从胸腔中爆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哭泣，最终也被压得只剩下泣血的呜咽，一滴一滴。
就像她的努力从不被认可，她的人格向来被碾入尘泥。
可真是好笑！
可笑极了！
白雅集心中涌起如潮般的悲愤，这股情感将她的心脏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恨与血性。
而这些恨最终化作尖刀，狠厉地对准了她现在能处置的敌人—本间雅子！
……
洛霖将应逢生给她端来的粥喝完后，就准备出门了。
现下已是深夜，阿芙洛狄忒花苑被笼罩在一片深重的夜色中，淮城的微风一如既往，让人心头舒适。
在这片夜色中，应逢生带着洛霖前往酒店。
季芙蕖看到两人来了后，带着两人前往安置白雅集的休息室。
季芙蕖觉得洛霖身上的气息很温和，能让人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于是就想到了让洛霖来安抚白雅集。
洛霖单独进了休息室。
她看见一个满脸泪痕的姑娘，红着眼向她喊：“你来干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杀了本间雅子！”
洛霖走进她，捧着她的脸，一一拭去她的泪。
白雅集原本想像对季芙蕖一样，狠狠推开她。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手忽然动不了了，只能任着谢谷雨动作。
“我知道你的心情。”
白雅集红着眼盯着洛霖：“为什么不让我杀她？”
洛霖盯着白雅集，眼神平和。
“雅集，你可知道，那一枪，不仅是夺走了你父亲的生命，更代表着不久后淮城会有更多人前仆后继地慨然赴死。”
“那里面可能有我，有季芙蕖，也可能有你。”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时意气地往上冲，只会喊着杀杀杀。”
洛霖抚着白雅集的脸，转到她的身后，往她的手中塞入一把枪。
“我们要做的，是一击必杀！”
她的手将白雅集的手合在一起，一同握着枪举高。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白雅集感到了安定。
“要说到东岛人的罪行，借用我们祖先的一句话。”
“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我们不敢忘也不能忘他们这些年入我国门所做的一切。”
白雅集听着洛霖的声音，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是不是本间雅子还有用。”
洛霖回答她：“还要问问她有没有同伙之类的，以及她有没有在城中布置什么。”
洛霖走到白雅集前面，蹲下。
“不过你可以协助审讯。”
白雅集的眼睛亮亮，心中高兴，脸上的悲伤消了一些。
她对着洛霖认真道谢。
洛霖的话让她明白了，恨本间雅子的不止她一个人。
而她的敌人也不止本间雅子一个人。
现在杀了本间雅子，只是逞一时之能。
而且洛霖也给了她审讯本间雅子的权力，这意味着一旦弄清楚了洛霖要知道的事情后，本间雅子任她处置。
她觉得自己太过鲁莽，太不顾全大局了，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她心中决定，以后不再退一步，尽量以自己所学，为驱逐恶鬼出一份力！
……
季芙蕖和应逢生说了抱歉，本来这些事与谷雨无关，她却让谷雨这么晚出来帮她解决，虽然应逢生没指着她骂，她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应逢生点点头，只说：“你让白雅集参与审讯，这样就帮到谷雨了。”
季芙蕖点头：“没问题。”
待洛霖出来，将要求和季芙蕖一说，季芙蕖立马答应了。
本来洛霖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不久前刚说全权交给季芙蕖。
不过既然没问题，洛霖也不再多说。
应逢生带着洛霖离开了酒店，往花苑而去。
洛霖实在有些疲劳，便靠在椅背上睡了。
待到了花苑，洛霖也没醒。
应逢生没有叫她，只是轻柔地将她从副驾驶座上抱起。
应逢生走得平稳，洛霖醒了一瞬，见是应逢生后又沉沉睡去。
月色皎洁，在两人身上投下一层白纱，花园中的喷泉潺潺流淌，水流的声音像是美妙的音乐。
喷泉上立着的阿芙洛狄忒神像注视着他们，爱神座下的丘比特手中拿着金子制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