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病一场
安小七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衣服都比往年这个时候多加了两件,还是止不住的冷。
好在北冥殇最近都未出现,没有瞧见安小七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七,你是不是和长卜将军吵架了?”终于有一天,三个人在桌上吃饭的时候,锁子忍不住问道。
“没有。”安小七挑着鱼里的刺,她其实也是喜欢吃鱼的,不过嫌弃刺多,她又是个心急的,索性选择吃肉,痛快些。
“那为何长卜将军那日饭都没吃就走了?”锁子又问。
安小七思索了一下,“多久的事了,你倒是记得清楚,平日让你多记些药草的名字,你却推三阻四的。”
“小七,你俩是不是有啥误会?还是说开的好。”老瘸也劝道。
安小七俩人各看一眼,“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我和他能有什么误会”安小七笑道。
这一笑,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她忙示意他俩别再说话。
老瘸不敢再吭一声,看一眼锁子,摇摇头,示意他也别说了。
“你俩吃了饭,跟我一起去采药,我把平日里经常去的地方带你们认认。”安小七吐出鱼刺,说道。
“我要认这个作啥?”老瘸不解。
“技不压身,多一门技艺傍身总归是好的。”安小七就说道。
老瘸没再说什么,锁子自然也无话,本来他也跟过小七去采药,只是他爬山倒是不如小七,久而久之,就不愿意去了。
安小七本来想着采药的地方山高路陡,怕锁子和老瘸摔下去有危险,所以都是自己去采的,但这次生病,她突然就决定,以后采药尽量带着老瘸和锁子,即使不能两个都带上,带上一个也是好的,好让他们认认路。
“锁子,往后我给人把脉开方子的时候,你务必站在一旁观看。什么样的脉象对症什么样的药,你要记起来。”安小七对着锁子说道。
“诊脉我哪行,还是你来吧。”锁子笑笑。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我教你,你学着便是。”
“我不想学,我这脑子哪里学的会。”锁子嘿嘿道,当安小七是随口说说。
就见小七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你不会,他不想,横着是我欠你们的,啥都指望我给你们做了!”
老瘸和锁子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学!”
安小七看他们一眼,抓起两根筷子,在桌子上重重地抻了抻,“吃饭。”
安小七这次果然是动真格的,吃了饭,她就让俩人背上了药篓,一同和她上山去了。
她一路走,一路说,这是什么草,那是什么花,什么草能止痛,什么花能止血,特别是那茺蔚草(益母草),她愣是喋喋不休说了半个时辰,等老瘸和锁子都熟识了,才罢休。
“此草适宜妇人,明目益精,回春堂的病人大都是妇人,此草必不可少,牢记了。”安小七又叮嘱了一遍。
听得老瘸和锁子俩人是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小七,要是让我俩和那些姑娘妇人说这事,会不会被她们用唾沫淹死?”老瘸就问道。
“不会,医师面前,不分男女,只有病人,你们只要心里做到坦荡,便无需在意他人闲言碎语,向来病人只看医师的医术,不问男女,况且,古书上记载的医术多是男性,这路已经有人给你们蹚平, 你们还有何顾虑的?”
老瘸和锁子像是听懂了,点了点头。
这一趟采药下来,老瘸和锁子累得够呛,安小七坐在路边的土堆上,嘴里嚼着一根草,继续和他们说药草的分布,“牛头山有杜鹃,其花叶可以止血。赤山有参,此药可以续命救人。清热解毒当属金银花,黄精、山药用来补阴是最好不过,乏力气短者可开雪蛆、黄芪等药,总之你们记住,并非一种药就治一种病,一种病也并非只有一种药才能解,咱们开药还得根据病人的家里情况,酌情开药。”
这一大串,彻底把老瘸和锁子整懵了。
“你记下了没?”老瘸偷偷问道锁子。
“没有,你呢?”锁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回去用笔写下来,好生琢磨,烂熟于心才行。”安小七又发话道。
老瘸和锁子的头皮已经麻掉。
却又不敢提出质疑。
等三人到家,暮鼓钟就敲响了。
“累死我了。”锁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半躺着身子。
安小七一脚踢过来,“地上凉,洗了澡进去睡。”
转身又去厨房让老瘸煮一锅菌汤,菌是他们晚上才捡回来的。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每个人喝了两大碗,菌汤鲜美,竟是比肉糜汤还要美味。
“小七啊,要不以后还是我们主内,你主外吧?”锁子打着算盘道。
安小七看都不看他,“往后你不仅要学会我的本事,老瘸做饭的本事你最好也学一学。”
“凭啥?那老瘸作啥?”锁子急眼了。
安小七白他一眼,“你还能跟着老瘸过一辈子活?”
“怎么不能?”锁子反问道。
“你倒是想,也得老瘸的媳妇同意才能行。”安小七就说道。
“老瘸的媳妇就是小桃,小桃这人我知道,她指定是愿意的。”锁子拍着胸脯道。
老瘸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看,把老瘸吓到了不是。”安小七看着老瘸笑道。
“老瘸,你倒是说话,别光顾着咳。”锁子着急道。
“我,我没意见。”老瘸半天憋出一句话。
安小七就笑了,“你说了不算,得你媳妇说了才算,既然你们都觉得小桃姑娘好,不如挑个日子,带来我瞧瞧?”
老瘸又咳了起来。
“怕啥,小桃不是春娘,自然不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锁子自嘲道。
安小七瞪他一眼,“你别听锁子瞎咧咧,只要姑娘是真心待你,我啥话也不会说,更不会为难她。”
“嗯。”老瘸这才重重点下头。
老瘸和锁子都睡下了,安小七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看着一缸萧条的茈碧,又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了会,才回去睡觉。
那颗墨绿的珍珠还在她的枕边,安小七伸手摸了摸,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睡了很久,又醒来了,本来打定是大天亮了,一眼望去,窗外还是黑魆魆的一片。
“这冬夜竟是这样的长。”安小七皱着眉头道。
这时,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安小七睁着眼睛看着,也不出声,也不闭眼,那分明是一个孩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