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烤肉吃酒
安小七的这点医术全是她自己看书学来的,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师父,但是嫌弃她太懒,又不思上进,不等她出师,便将她打发了。
这几百年来,安小七无聊的时候,就拿着本医书来打发时间。这医书厚得像城墙,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好像自她有了记忆,这医书就一直在身边,非纸非帛,虽然泛黄破旧得厉害,却始终全乎着。
要是安小七再争气点,在人间混个小富贵也不是啥难事,偏偏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够了明天的粮食,她坚决不提前挣后天的,所以在洱水镇勉强过活。
如今得了这样大的褒奖,安小七这心里也沸腾起来了,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盯着那锦旗上金黄的八个大字,看得出了神。
锁子和老瘸一进来,看到这似癫似痴的安小七,心里当下一紧,“小七?”
安小七回过头,指着墙上的旗子道,“你们看。”
二人抬头,八个字,第一个字就不大认识了。
急得安小七戳着他们的脑门直骂,“平日里叫你们多看点书,多学几个字,也不至于如今是个睁眼瞎。”
“认字干啥,只要你写的药单我认识就行了。”锁子为自己辩驳道。
“所以这上面写的是啥?”老瘸颤颤巍巍问道。
“妙手回春,送子娘娘。”安小七只得读了出来。
“你自己刻的?”老瘸不确定地看着安小七,好像她的刻工也达不到这样的地步啊。
“病人送的!”安小七恼道。
“哦,啥?!”锁子反应过来,“病人送的?夸咱的?”
“不是咱们,是我。”安小七指着自己。
“这是不是说我们回春堂医术高明?”
“是这么个意思。”安小七故作深沉。
老瘸和锁子相互看一眼,蹦跶起来,“这下好了,看万仁堂还敢小瞧我们!”
“这些又是啥?”锁子看着桌上的那一堆东西。
“病人一并送来的谢礼。”
锁子撩开包裹一看,吓一跳,就见里面鱼啊肉啊,还有各式的糕点一大堆,“这家人还真是客气。”
锁子呵呵道,笑得合不拢嘴了都。
当晚,老瘸把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搁在瓦片上,下面是烧得通红的炭火,做了烤肉吃。
三个人在院子间,各坐一方,卷着袖子,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蘸着安小七给配置的蘸料,吃得满嘴是油。
“老瘸,这下不心疼了吧?”锁子故意排遣道。
“提我作甚?往常心疼的也不是我一个。”老瘸怼回去。
“行行,算我说错话,我自罚一杯。”锁子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想喝酒就明说,整这一出膈应人,小七吃点肉,我啥时候心疼过。”老瘸就说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明天这一堆的大骨头都炖了吧?”安小七捡起话就说道。
“那么多哪里吃得完,我弄点盐巴,腌起来,慢慢吃,保管你每日都有肉吃。”老瘸便笑道。
安小七也一笑,端起酒碗,“随你。”
“看,还说不是心疼。”锁子点着筷子戳穿。
老瘸就拿了根啃完的骨头,直往锁子嘴里塞去,“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安小七看着眼前二人的打闹,竟生出些慈母的心来,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吃好了喝好了,她这个做娘的也跟着快活起来,这念头着实把她吓一跳。
论年纪,她就是当他们的祖宗都是富足的,可是这心智就不一定了。
“小七,我们来到春和堂也有五六年了吧,你看我和老瘸都开始长胡子了,你这模样却是一点没变,还是个豆蔻小儿。”锁子喝了些酒,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我不操心事,吃的着,睡得香,自然不显老,哪里像你们,天天盼着娶媳妇,想人,是最老人的。”安小七一本正经道。
锁子便住了嘴,老瘸也只顾着喝酒。
安小七抬头,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她和锁子、老瘸,注定只能陪伴彼此生命的一段时光,洱水镇,已经是她呆得最久的一个地方了。
可是下一个地方,她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夕阳渐渐褪去,院子里那口大缸里的茈碧才收了花瓣,等待夜幕的降临。
“今日是不是天黑的早了些?”安小七突然问道。
“哪里有,不是和往常一样吗?”锁子忙着吃肉,压根不关心几时天黑。
安小七没再问,又看了眼茈碧花,也许只是自己吃了酒,幻觉罢了。
没过一会,暮鼓钟也敲响了,街上顿时冷清了下来。
院子里的三个人喝完碗里的酒,也便饱了。
还剩下不少的肉,老瘸都像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小七,你看老瘸像不像守财奴?”锁子借着几分酒意,斗胆道。
“这话你到他跟前说去,仔细他割了你舌头。”
“我不过说说,不当真的,你可别和老瘸说。”锁子忙摆手道。
“那我可不保证,你吃多了酒乱说,我也是吃了酒的,保不齐就说出去了。”安小七吓唬道。
吓得锁子立马就双手合十,求着安小七。
“看你表现吧。”安小七背着手,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锁子是敬重老瘸的,要不是老瘸带着他来看病,锁子怕是早就病死在路上了。所以,他才这样怕老瘸听到。
安小七也明白,不过是逗他罢了。
许是今晚吃了酒,安小七一到床上,便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就连北冥殇来了都没发觉。
他一头白发,站立在安小七床前,清冷的月色洒了他一身。
要不是他吸血,谁也不会把他和大魔头扯上关系。
分明是一个翩翩君子,奈何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的妖。
北冥殇就这也样站了会,没发出任何声音。
以前,他也曾这样看过安小七,在他还是一条蛇的时候,安小七踢在床下的被子,他还给她捡过。
床上的安小七睡得香甜,一个翻身,被子一角滑落在地,一条白花花的大腿横在被面上,北冥殇走上前,像以往一样,只是给她掖好被子,转身又从窗户里出去了。
今晚,就算了吧,他可不想吸带着酒味的血。
但是拐角出来,出了主街,他就去了老白头那,那是洱水镇边上唯一夜里还营业的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