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雨落灵泉
苏瑞宸看着落日沉入远山，听着天边传来的琴声，来到灵霜渡口。
看着漫山遍野的红叶，他抽出了自己的刀……
刀斩叶落。
他踩着琴声掠过枫海，灵力在山间狂涌，枫叶在他身后飞舞着落下，留下一片片空枝。
直到他站在最后一根石柱，看着枫树下弹琴的人，忽然眼前一黑。
“差一点……”
苏瑞宸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他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失败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在这刀场里停留了多久。
也许再这样下去，亡灵海上就要多只阴灵了……
他自嘲着晕了过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亡灵海上，身旁依旧坐着那个身披斗篷的男人。
“你不是阴灵对吧？”
他听见自己开口问。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苏瑞宸顿时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月池里，不同于后山的温泉庭院，这里并没有枫叶遮挡。
他在这里躺了很久。
久到九层灵脉全都打开，手腕上的衡灵珠变成玉白色。
月光照在云池中。
他躺在清凉的月光里，往事涌上心头，忽然很想喝酒。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临走时交给秦熙的那坛琼霄醉，想要买醉的心情也越发强烈起来。
风中像是传来落桃的低语，“刀场里的一切都由你的心念而生的。”
苏瑞宸从月池中站起身。
他回到刀场，在枫树下看见了那坛琼霄醉。
烈酒入喉……
他的思绪又飘回了乌篷船上的那夜，思念如同潮水将他吞没。
他抱着酒坛坐在刀场中，静静看着远方的山巅。
月色如水洒在山川间，红叶在月光下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
他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
没有什么招式，也没有什么技巧，只是将酒意挥发到极致，融入每一刀之中。
他的身影在刀场上飘来飘去，宛若在跳舞，刀光闪烁，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琼霄醉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与刀意交融在一起。
终于……
他的刀上布满了月光。
琼霄醉的烈酒在刀尖上跳跃，月光与酒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璀璨的灵韵。
他朝着山间的石柱挥去，刹那间石柱灰飞烟灭。
枫叶在空中飞舞着，又在落地的瞬间汇聚成他手中的刀流。
原来如此！
苏瑞宸忽而明白了什么。
他将刀架上的所有刀都插在身上，冲向云海，不断挥舞着流光月华斩，砍断了山间所有石柱，此时他手中最后一把刀也碎了……
他扔了手中的刀柄，用灵力控制着刀片和枫叶，将自己变成了天地间最锋利的那把刀……
刀刃在山间旋转着。
红色枫流犹如落入九天的水袖披帛，带着狂风在云端起舞。
风中传来山崩地裂的声音，扬起的尘流将天空完全遮住了，世界陷入了黑暗……
他却没有停下来。
尘流看似无序的舞动着，逐渐画成了圆弧，月华之力在尘流上散发出耀眼的白光，终于在黑暗中卷出了巨大的明月。
苏瑞宸站在明月中央，空气仿佛静止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明月。
灵韵如瀑飞流直下……
周围的一切也都碎裂了，他站在红叶山的废墟上，看着漆黑的夜空。
身后传来霍南叶的声音，“直接去第五层吧。”
苏瑞宸没有力气拒绝。
他看见夜色中数不清的妖影朝着他袭来，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巨大的箭矢从天而降扎在他的心脏上……
他闭着眼睛死了过去。
醒来时他还是站在原地，身上的灵力依旧没有恢复，巨大的箭矢再次从天而降……
他在这箭矢下死了上百次，终于强迫自己的挪动了身体，随后被赶来的火妖狼骑一击毙命。
这算什么？
我的上千种不同的死法？
苏瑞宸站着不动，任由自己死去成百上千回，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当年的红叶山。
数不清的仙门弟子在自己身边死去，沦为亡灵海上的阴灵。
这就是当年的红叶山之战。
霍南叶点点头，“最后五层试炼分别是红叶山之战，夏荷村之战，花灵宫之战，西洲之战和京城之战。”
苏瑞宸反向躲过从天而降的箭矢，从而避开火妖狼骑，趁着喘气的空隙咬着牙道：“可是老子现在半点灵力都没有。”
“用不着杀了他们，只要你能活下来就行。”
话音未落。
苏瑞宸已经死了。
他觉着自己像是逃亡游戏的主角，用一次次死亡摸索着通关攻略。
终于在他死了一万八千次之后战争结束了，他全身无力地瘫在尸山上，成为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霍南叶冷眼看向他，“你居然把他们每个人的死法都体验了一遍。”
“……”
苏瑞宸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胸腔里倒灌着烈风。
只恨自己没灵力去改变战局！
他抬眼看向霍南叶，“辛辛苦苦弄出这个战场，后面四个试炼该不会就让我这样死过去吧？”
“想得美。”
霍南叶瞥了他一眼，“你死在红叶山我能捞你出来，死在别的地方就不好说了。”
也就是说没有复活机会了？
苏瑞宸扯了扯嘴角，“下一层什么时候开始？给我找个有月光……”
“现在。”
霍南叶打断他的话。
说着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红玉枫叶。
苏瑞宸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却见四周景象变幻，他居然回到了凤鸣山北！
惨白的月光掉在山崖上，山下是许凤山的大军。
苏瑞宸深吸一口气……
掉头就跑！
凭借对地形的熟知和刚才训练出的战场意识，终于撑到了夏荷村的荷花池，见到了叶蝉衣。
“又见面了。”
叶蝉衣转过头。
苏瑞宸终于见到了她的真容，既不年轻也不貌美，平平无奇的长相，气质却空灵出尘。
“你走反了。”
叶蝉衣看向山下的妖火，轻灵空渺的声音入人心魄。
苏瑞宸瘫在荷花池边，喘了一口气，“我知道逃跑不对，只是想找个地方恢复灵力。”
叶蝉衣目光落在他身上，莞尔笑道：“既然你帮我找回了玉佩，那这招雨落灵泉便作为回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