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落日桃花
苏瑞宸还是握住了落桃的手。
在落桃的帮助下，他很快又学会了秋月刀法的最后两式刀砍和刀圆。
尽管和幽岚苍山他们的依旧没法比，但至少样子是有了。
练成月华落的那天，他回到灵霜渡口，再次试着清空山上的枫叶，理所当然又失败了。
“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躺在温泉庭院的泉水里，望着四周重新长出来的枫叶叹了口气。
落桃漂浮在水面上，朝着他呵了口气，“你的刀砍还像那么回事，但是刀圆……”
“那能怪我么？”
苏瑞宸闭上眼睛。
其实他的月华落是照着幽岚的流光月华斩去练的。
这招没别的秘诀，就是单纯靠力量，只要他能将体内的月华之力都聚集在刀刃上，砍就是了。
至于刀圆……
说实话他也就最开始的时候，在苍山身上见过一眼。
灵霜渡口分别那天，苍山倒是把所有慢动作都教给他了，但由于教的很慢，最后只有刀影。
以至于他已经很努力地去照猫画虎了，最后出来的还是个癞蛤蟆。
别说漫天华光了……
只要他按照苍山教过的动作去挥刀，连最简单的刀影都挥不出来。
他睁开眼睛，只见落桃从水池这头飘到那头，又从那头飘到这头，不由有些烦躁。
“你别飘了给我教教呗。”
“我？”
落桃回头看向他，“我又不会刀法，我只能升高妖影的水平。”
那玩意还能升级？
苏瑞宸生无可恋的心情顿时亮了起来，“来看看？”
落桃瞥了他一眼，“你确定？妖影是假的，但受伤可是真的。”
“当然！”
苏瑞宸从水里爬出来，回到房间里换上干净衣服，又带着落桃回到了刀场。
落桃重新变回桃花坠。
花影落下时，数不清的妖影从四面八方袭来。
苏瑞宸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习惯，不慌不忙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朝着妖影迎了上去……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
面前的这些压根就不是妖影！而是真的妖怪。
甚至在他愣神的片刻，已经有狼妖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鲜血从他的伤口涌出……
苏瑞宸咬牙忍着痛抽出短刃，捅在狼妖脑袋上，可惜狼妖并没有死，反而和他缠斗在一起。
交缠之际……
越来越多的妖怪涌了上来。
为了躲避妖群，他只能用花月护盾将自己和狼妖罩在一起。
狼妖的凶猛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仅仅靠着尖锐的牙齿和利爪，就将他死死压制在地上……
苏瑞宸大脑已经无法做出反应，只能凭借身体本能去反击，靠着弦月的技巧，他总算将狼妖斩杀在地，身上却已是伤痕累累。
眼看花月护盾在群妖的攻击下出现了裂痕，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边打边退，边掐出法诀来放万花流。
然而从前轻而易举就能击碎的妖影，如今却变得坚不可摧。
他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让落桃放出来了。
然而想到幽岚……
人家从九岁开始，就面对着这样的场景，没有重开，没有后悔。
想到这是在战场上……
如果不能反击就会死去，苏瑞宸又咬牙握着刀迎了上去。
长刃碎了换短刃，短刃碎了换刀流……
他的身影穿梭在妖群中，犹如落英遮住白天，好似星痕照亮黑夜，直到刀场上最后一把刀碎裂……
他用碎刀片挥舞出万花流，身后终于传来落桃的声音，“这只是三百年以上的妖怪。”
火妖狼骑的入门水准。
苏瑞宸满身是血倒在刀场上，意识到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闭上眼睛，耳边似是传来一声叹息，恍惚中似乎又有人将他抱入月池中，可惜他只能睡过去。
醒来后他再次回到刀场。
落桃的身影在刀场上飘来飘去，留下满地白烟……
苏瑞宸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吐出两个字，“再来。”
他忽而不再执著于时间，也不再执着于刀圆。
只是专注于手中的刀。
以及眼前的敌人……
刀场上的日出月落对他再无任何影响，他的生活只有挥刀再挥刀。
落桃放出的妖怪越来越强，每次他都要打碎刀场上所有的刀，才能勉勉强强地活下来。
刀碎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他连刀都不在意了，在意的只有眼前的敌人和自己。
终于那些妖怪又变回了妖影……
他用流光月华斩将落桃打回桃花坠的那天，天边再次传来那道悠悠扬扬的琴声……
这次他没有再去看。
夕阳中他和落桃并肩坐在刀场的枫树下，落桃想了想说道：“这可是千年的妖灵。”
苏瑞宸淡淡笑道：“可我最终也没学会刀圆。”
“刀圆。”
落桃看了他一眼，“我还是花妖的时候经历过一次，怎么形容呢？有些像是刀刃在旋转起舞，天地间全是刀刃卷出的狂风，旋转着将我卷入风眼，后来我就死了。”
尽管这是很悲伤的事情，但落桃语气实在太像是讲冷笑话……
苏瑞宸没忍住笑了一声。
“抱歉。”
落桃耸耸肩，“不过也不是所有刀圆都是这个效果，苍山的星河逆转就很漂亮，可惜我已经死了。”
苏瑞宸满眼同情看向她，“我能问问是谁杀了你么？”
“灵仙。”
“啊？”
苏瑞宸脑海中闪过很多名字，唯独没想过杀了落桃的居然会是江淮那个雌雄同体的变态。
他皱着眉头道：“发明灵仙膏的那个灵仙？”
落桃点点头。
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苏瑞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江淮灵仙庙里，那具古色古香的雕像。
风中似是传来那声轻笑：既然喜欢玩花的就送去青楼当花魁吧……
“也不知道是谁玩的花！”
苏瑞宸对这个陷阱表示无语和唾弃，仔细想想夏晓晓的话里其实还有很多问题。
看来还是得找到林雪才行！
落桃看了他一眼，“你练得不就是他留下的花月秘籍么？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当年月灵死后，孟青羽他们不都从花月秘籍里找到了灵感？”
说的也是。
苏瑞宸忽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你已经在这灵境里游荡千年了？”
“我要走了。”
落桃起身望着远山和黄昏，“我已经没什么可帮你的了。”
苏瑞宸看着她的侧影，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不舍，却也只是看着她的身影如落花消散……
桃花坠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