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牵手（2）
第十一章牵手（2）
其实颜若的底细，魏平早就打听清楚了。海滨市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这点子事情打听起来还能费多大的劲儿？
刚才自己那么问，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放荡，在外面还有多少个情人。
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有。
“对不起，我不该爱上你的。”
魏平沮丧极了，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嚼着。
“可我是真的真的爱上你了。”
颜若注视着他的脸，雾气又蒙上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泫然欲滴。
“这些日子，我每天想你都想得快发疯了。”
魏平抬头望着颜若的眼睛，白皙的脸上，眉头紧皱，欲罢不能。
“白天忙起来还好，晚上回到家里，冷冷清清地，满脑子里除了你还是你，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到阳台上看看，看看你家的灯亮了没有？你在家吗？你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
“你聪明、漂亮、精明、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就是我做梦都想娶回家的女人，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好久了。今天总算能够一吐为快，还请你不要笑话我。”
魏平揽过颜若的肩膀，轻吻着她柔顺的长发。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现在也请你告诉我，你也爱我，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吧。”
颜若的泪水无声地流淌，胸前的衣襟湿透了。
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从梦中惊醒。
魏平轻轻地揽她入怀。
这一刻，终于依偎在魏平的怀里，颜若恍然如梦，那坚实温暖的胸膛让她再一次泪流满面。
十年了！
她的郑阳终于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手掌暖暖的。
呼出来的气息一如往昔的温热。
脸色白里透红血气方刚。
眼睛还是那么一副迷死人的样子。
他好看的嘴唇上下翕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这个全身上下充满活力和男子汉味道的郑阳，她如何能不爱？
“哦，阳阳，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
颜若心疼得厉害，好像要被人生生撕扯着，痛到极点。
她的郑阳怎么能怀疑自己对他的爱呢？
她像只煮熟的虾子，痛苦地蜷曲起来，
“十年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爱你的心从来不曾变过，你是知道的啊，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不爱你了呢？”
魏平傻了。
颜若这是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了！
魏平想起来了，他们俩初次相遇时她也曾这样的情不自禁。
也许是自己刚刚的表白让她受了刺激，以至于她对自己的认知发生错觉。
一定是那个“郑阳”。
他记得他的名字。
颜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郑阳的影子了吗？
魏平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这丫头每次见到自己总是怪怪的，原来如此啊。
魏平心里忿忿不平，看来不是自己的魅力让她着迷。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颜若，她不也是海萍的影子吗？
我对她又何尝不是因为她和海萍很像而恨之入骨呢？”
“她会因为郑阳而真的爱上我吗？我！魏平？”
魏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面色如常，浸淫十年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怎么能说了就了的了？
颜若好半天才慢慢收住眼泪。眼神空空地地望着远方的山谷，继续沉静在往事中不言不语。
魏平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从兜里掏出纸巾来，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若若，我是魏平啊，你现在好些了吗？”
颜若没听到魏平说话，魏平只好轻轻扯了一下她衣袖，颜若这才如梦方醒。
是啊，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魏平，他不是郑阳！
平时自己总是一副知性优雅的模样，工作起来雷厉风行，气场上完全不输男人。
即便是陈力也没有见过自己痛哭流涕的，更何况是外人呢？
可自己在魏平面前已经哭过几回了？
对于自己的一再失态，颜若非常难为情，吸着鼻子道歉。
“对不起啊，我刚才又……”
又……什么呢？实在不好解释啊。
魏平不介意，他在耐心地等着颜若说出自己的故事。
“郑阳是你过去的男朋友吗？”
颜若点点头。
“你——很爱他？”魏平追问道。
颜若捂着胸口开不了口，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也很爱你吗？”
颜若用力地点头。
“你们俩既然这么相爱，那为什么还要分开？”
魏平不解，他今天决心要弄明白颜若的一切，哪怕颜若已经濒临崩溃。
“因为，他死了”
颜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
自从郑阳走后颜若还是第一次与人谈起他。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没有勇气接受这血淋淋的事实。
现在，魏平要揭开她这遍布全身的伤痕，她痛得全身麻木，觉得很累很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魏平骇然。
“对不起，今天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我不该问这些的，让你又伤心了。”
“十年前。”颜若开口说道，
“十年前，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在油运公司工作刚刚满一年。公司的油轮出海回来经过江西九江的时候，他失足掉在长江里给江水卷走了……”
颜若的下巴抵在膝盖上，当年吴鹏的突然来电还有她和妈妈风雨中在江堤上等候郑阳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如同老僧入定，她用低得让人心疼的、需要让人侧耳细听才能听见的声音讲述着多年前的那一场意外，讲述着那一场从天而降的生离死别。
说到自己在江边与郑阳告别的时候，颜若迷迷糊糊的，差点又晕过去了。
魏平的心一阵抽痛，一把把颜若搂在怀里，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眼眶里泪光闪烁。
好一个命运多舛的颜若啊。
难怪在她身上总有一种抹不去的忧伤，眼里总是若有若无的含着泪花，年轻颜若的心里，竟藏着这样一段悲惨的伤心过往。
十年前，不过才二十三四岁，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怎么受得了那样的打击？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元气满满、幸福小女人的面具底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备受煎熬的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
魏平突然有些心疼颜若。
“我和他真的有那么像吗？”魏平小心翼翼地问。
“一模一样！”
“你会像爱他一样爱我吗？”
“你是上帝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颜若如是回答。
命运如此宽容，让自己有了和郑阳再次重逢的机会，颜若绝不允许自己再失去。
魏平怜爱地捧起颜若的脸，柔情似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阵温暖的电流漫过全身，颜若酥软的身子依偎在魏平的怀里。这一刻，爱情失而复得，她觉得自己又成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颜若闭着眼睛问道。
“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啊？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简单吧？”
魏平嘿嘿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这个家伙，太狡猾了。”
颜若嘟着嘴不满意，这家伙真真假假，让人搞不清楚他哪句话是真的。
“那你有过女朋友吗？”颜若想起那次在街上看到长腿美女上魏平车子的事情。
“肯定有过啊。”
魏平哈哈大笑，大咧咧地反问道。
“你是对我的魅力有怀疑吗？”
“那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分开吗？”
“也许是年轻的时候不懂爱情吧，又或许是玩心太重，还没看够世间的风景，有些不甘心吧。”
魏平含含糊糊点到为止，不愿再多说海萍，那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耻辱，被人踩到十八层地狱的耻辱，他实在难以启齿。
海萍出走之后的一个月，一天夜里，在外奔波一天，一身焦虑、一身疲惫的他瘫在床上，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一个略显苍老的老男人的声音：
“小子，你给我听好咯，海萍在我这儿，她是自愿跟我在一起的。我是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的。小伙子，别再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找她了。”
“你说说，我随便给她买只包也有几万块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一个月挣几毛钱？你能养得起这样漂亮的女人吗？切！傻瓜！”
魏平死也不会忘记老男人说的每一个字，忘不了这一对渣男渣女给自己带来的屈辱。
他恨海萍！
海萍，你一边贪图老男人的钱财，一边还要享受着我年轻的身体。我的一片真心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践踏吗？
耻辱！天大的耻辱！
此仇不报，此生难安。
魏平的脸色变幻莫测，颜若一时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这段过往讳莫如深。
不过，既然他不愿多说自己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一味深究反而给自己找不自在，何必呢？
算了吧，他忘不了初恋情人那又怎样呢？自己不也是一直深爱着郑阳，把他看成是郑阳的影子吗？
颜若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