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谨言慎行
未央宫偏厅内，姜灵瑶端坐于主位之上，悠闲喝茶。
场中屈膝的，是被姜灵瑶一通输出折磨得七窍生烟的贤妃、德妃、岳妃、周婕妤四人。
坐着看戏的，是心中激动非凡的李婕妤、赵婕妤、魏御女、柳御女四人：天哪，皇后娘娘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一对四不仅不落下风，甚至还捷报频频！
而现在，面对着抄不抄书、以及赐不赐书这两个问题，贤妃等人是绝对不能妥协第二个的。
姜灵瑶就这么和她们有来有往地“唠嗑”，眼见着时间快到巳时了，她终于松口：
“哎，好吧，那就不赏赐出去了，你们只需每本书抄写十遍就行。”
姜灵瑶心想：不能赏赐给你们的家人，她还能给便宜表哥品鉴一番（丢人现眼）啊！哈哈哈！
心力交瘁的贤妃、德妃、岳妃、周婕妤，哪里想得到姜灵瑶还有着更“恶毒”的小算计呢？她们只觉得，这一天真是过得太累了。
但事实上，从她们抵达未央宫，到此时也不过短短的几炷香时间而已。
当姜灵瑶施施然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该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恍惚之感。
等到众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贤妃等人才发觉，自己的腿，那叫一个酸疼啊！
想想也是，进了偏厅后，她们就没站起来过！
而且莫名其妙又被罚抄书！！！
姓姜的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从前那副蠢笨不堪的样子竟然是装的吗？！这个女人真是太狡猾了！
看着姜灵瑶轻松愉快的背影——
贤妃近乎是要呕出血来，却还僵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脚步声略沉，昭示着她心中火山的不平静。
德妃则是连最起码的表情管理都快维持不住了，她的唇瓣紧紧抿着，仿佛都能听见她咬碎银牙的咯吱咯吱声响。
岳妃的脸色阴郁至极，冷若冰霜，浑身冒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周婕妤则是低低的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一口气，很是辛苦地在压抑怒气。
她们，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灵瑶。
走在最前头的姜灵瑶当然能清晰感受到后脑勺的灼热视线，不过，谁在乎呢？
一行人有步辇的坐上步辇，没步辇老老实实跟在后边步行，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一行人被迎进去，一一落座。
姜灵瑶大致扫了一圈，发现便宜妹妹们的表情都已经变了，仿佛之前啥也没发生过的平静温和，真是强大的恢复能力呢。
姜灵瑶端起茶杯，轻轻嗅闻着茶香，盘算着要不要再来一波攻击……
这时候，周婕妤率先起了个话头：“贤妃姐姐，”
贤妃无波无澜地看向出声的周婕妤。
周婕妤难掩语气中的酸溜溜：“昨日妹妹听了姐姐的琴声，真是如鸣佩环、余音绕梁呢。”
贤妃眼底闪过得意，面上只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句：“妹妹谬赞了。”
周婕妤心中冷哼，心说装什么装？
她看了一眼德妃与岳妃，接着道：“妹妹听着姐姐弹的是舞曲，不知是哪位姐姐跳了舞呢？”
贤妃闻言便微皱了下眉，随即才笑盈盈地看向德妃：“若不是昨日德妃妹妹跳了舞，本宫也不知道，德妃妹妹原来如此擅舞。”
瞬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德妃，带着探究与惊诧。
德妃浅浅一笑：“不过微末舞艺，不及贤妃姐姐的琴艺精湛。”
话虽说的这么谦虚，可德妃眼角眉梢都透露着自信。
真叫人看不惯。
贤妃瞥着德妃，心思一转，笑着道：“德妃妹妹太过自谦了，昨日陛下可是亲口夸赞了你呢，说妹妹啊……”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只听贤妃悠悠补充：“真是好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佳人呢，还说了明日要去看德妃妹妹呢。”
德妃嫣然笑起来：“能得陛下一句夸赞，臣妾已是心满意足了。”
听这有来有回的话音，姜灵瑶觉出了几分微妙。
看来，昨天德妃和贤妃怕是起了龃龉，瞧瞧这针锋相对的劲儿！怕是便宜表哥在里头出了不少力吧？
不过……怎么没有岳妃呢？昨天岳妃也去了关雎宫的啊！
姜灵瑶看了一眼岳妃，发现这便宜妹妹正在喝茶，哟，竟然敢喝慈宁宫的茶了？胆量见长啊！
“说来，本宫听说昨日岳妃妹妹也去了关雎宫伴驾，那……贤妃妹妹弹琴，德妃妹妹跳舞，岳妃妹妹……”
姜灵瑶故意停顿，见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才道：“莫非岳妃妹妹就在陛下身边……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这话一出，不出所料的，贤妃、德妃脸色都变了变。
而其他人——除了难掩眼中嫉妒的周婕妤，其余人都低垂着眉眼、借此掩盖她们吃瓜看戏的眼神，哎，好辛苦呢。
突然被拎出的岳妃垂了下眼睫，露出个略有些可怜的表情：“臣妾不及贤妃姐姐、德妃姐姐多才多艺，也只能与陛下说说话、解解闷了。”
语罢，岳妃就把枪口指向姜灵瑶：“皇后娘娘时常伴驾，不知娘娘与陛下平时都谈论什么呢？还请娘娘不吝赐教，省得臣妾日后没了话题，惹陛下不快。”
嚯，攻击被反弹了呀！
被八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紧紧盯着，姜灵瑶露出一个矜傲的笑容：“自然是谈天论地，无话不说咯。”
八双眼睛齐齐失望，周婕妤甚至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各位妹妹别不信啊，本宫其实也不善言辞……”
众人齐齐低垂下眉眼，忍不住了，必须翻个白眼才行。
姜灵瑶还要再说，就见门口两个宫女掀起了帘子，哦，太后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太后面露疲惫，连叫起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无力，理所当然的，没说几句话就散场了。
姜灵瑶又被单独留下了。
“母后，有什么事吗？”
太后放松了身体倒进椅子里，微合着眼，叹了口气。
清芷很有眼色地走到太后身后，开始给太后按摩太阳穴。
“灵瑶啊，你……”
太后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搞得姜灵瑶莫名其妙的，心想难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你在家时，或许自在惯了，但在宫里，还是要谨言慎行。”
姜灵瑶听了，心想：这说的几个意思？没听懂。
然后，她一点也不脸红地回答：“母后，灵瑶一向谨言慎行的啊。”
太后皱皱眉，只好说得更直白一点：“你与霆儿是如何相处的？未央宫又是个什么情况？总之，你要文静内敛些，还有，未央宫的事务你不要多插手，全听清蓉的。”
后半句姜灵瑶直接忽略了，而前半句——
霆儿？
这谁？
姜灵瑶一时迷茫，然后突然想起来，哦，便宜表哥叫云霆！
啧，太后叫的这么亲密，真是差点没反应过来！
然后，姜灵瑶就无语了，啥叫“文静内敛”？便宜表哥是在太后面前说了啥了不得的东西啊？
“母后，是表哥说了什么吗？灵瑶哪里做错了，您说出来，灵瑶立马改。”
太后一脸麻木：“说你太过活泼跳脱了，以及未央宫的人没规矩。”
事实上，太后今早本来是要规劝（施压）的，但没想到，云霆先告了状——
原话大意是：表妹活泼跳脱，常有失仪之举，未央宫宫人上行下效，无规无矩，香蕊奉茶却脚步轻快以致于御前失仪，星落一介宫女却佩戴了逾制的首饰……
反正，在姜灵瑶看来，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