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封校
“草！雌蛛怎么提前了！气象局那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朴山爆了句粗口。现在恐惧症实体化初期，正是用人青黄不接的时候。本来气象局预计雌蛛是下周降临，刚好一队能赶回来。
现在aub学校突发状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电话另一边是冷静的吐槽：“自古以来，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
王朴山是防恐部分配在海淀区的负责人，他抓了几把地中海，焦头烂额地想对策：“最近的志愿队在哪？”
“在昌平捕猎。”
“赶紧叫回来！管它是什么重明鸟还是野鸡，别追了！立刻！集结去aub学校！雌蛛一旦产子，估计整个学校都要沦陷！”
王朴山快要吼哑，喝了口绿茶润嗓，又问：“一队到陕西了？”
“对，他们快赶回来了。”电话那头再次响起冷静的声音：“我还是建议封校。”
“封校……当然得封校！”王朴山纠结的不是这个。他犹豫一会，还是下令道：“家属区能撤离的赶紧疏散了。”
对面的人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轻笑一声：“那困在里边的学生怎么办？”
王朴山叹气：“我也没办法。”
谁叫家属区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隐秘的关系网，这种时候便成了救命绳，得先把他们捞出来。
雌蛛降临aub学生公寓的消息一出，他一连收到了好几条上面的消息，都来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王朴山还想叮嘱几句，负责整理档案的老文员突然出声：“我去aub看看。”
他愣了一会，受宠若惊道：“怎么敢劳烦您亲自……”
王朴山当时初来乍到，忽然听说空降一位老文员，虚心向前负责人请教该怎么招待。
前任负责人并没有告诉王朴山这位老文员的来历，只说了一句——
这是国宝，供着。
“防恐部第一次面向普通人大量筛选实习生，我知道有些人担忧被分权，想看这群学生自生自灭。”
“但【01】档案需要新鲜的血液。这是底线。”国宝老文员语气平静，他的话里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令王朴山下意识点头。
王朴山肃然起敬：“是！”
-
人群被这突兀的异变吓得静了几秒，反应快点的人已经开始奔跑。
aub学校的绿化其实很不错，有时甚至能看见刺猬。因此隐藏在泥土里的昆虫类，只多不少。例如脚下密密麻麻的蚂蚁，此时身长竟然达五六厘米。它们此刻成群地从泥土里钻出来，安静地看着吵闹的人潮。
杨午野当即在嘈杂的人群中吼道：“小心脚下的虫子！！！”
学生们愣了一会，随后接二连三地分散炸开，跑步的速度更提一层。最近的教学楼在老教学区的主m楼，需要穿过诵读苑，那是一片小花园，也是昆虫最喜欢的繁殖栖息地。
其中一个受惊的女生尖叫得最大声，她身边的男生见她吓成那样，便想安慰几句。
只是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女生猛地加速，一眨眼就没了影，只剩下凄厉的叫声久久盘旋，隐有回声。
男生：……
杨午野：……
她其实认出了那个女生是谁，同班的何昆秋。昨天她们体育课跑八百，跑完后何昆秋直接面如土色，挂在她身上好一会才缓过来。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杨午野也打算跑快点，眼前的景色却忽然一抖，整个世界瞬间安静。
耳朵传来一阵不成形的嗡鸣。
又开始了，耳鸣伴随的是一个变得沉重的脑袋。
嗡鸣声开始如同苍蝇私私窃窃，后来这低沉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与内脏共振。逼得杨午野不得不放慢脚步。身体失衡，脚边的异状蚂蚁一遍遍撞着她的脚踝，杨午野终于失去重心，猛地摔倒在地。
天旋地转，耳鸣声越来越大。杨午野痛苦地拧着眉。
然而下一刻，异状蚂蚁却如临大敌，慌不择路地四散逃去。杨午野不清楚它们为何突然改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再次迈开步伐跑起来。
心跳得很快，大脑却无比清晰。她甚至想起刚刚摔倒的地方，去年她同样跌倒过一次。身后突然传来莫名的响动。
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大叫着危险，整个人近乎本能地往侧边一滚——
而她原来跑步的地方，被一只蛛腿砸出直径一米的深坑！
蛛腿慢条斯理地收了回去。
杨午野缓缓抬头，意料之中地看见八只黑色单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正当与它对视的时候，耳鸣声忽然消失了。杨午野浑身僵直，手不停地摩挲，终于摸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她握紧那块石头，疯狂地思考，现在就跑，看不清背后状况，很可能被追上，然后……被蛛腿撕烂。
圆脸女生之前对她说，蜘蛛最脆弱的地方是腰部，断开它就死了。
杨午野苦笑了一下，早知道她就应该大声宣告自己本来就菜，说不定还能骗到一个畸变神的保护伞。
大红蜘蛛马不停蹄，一路从十二公寓追到教学区，此时消耗过量，也在安静地恢复能量。
它依靠汲取人们的恐惧值为能量来源，最多再过五分钟，便能发起进攻。
杨午野不知道大红蜘蛛正处于技能冷却条之中，她下意识就觉得，先下手为强。手一撑地，她便跳了起来。
杨午野惊讶地发现自己弹跳力变得格外好，竟然一跃而起，踩上了诵读苑的梅花树枝。
她来不及思索为什么，手里捏了多时的石头猛地砸向蜘蛛的腰部。飞跃的瞬间，杨午野遥遥望向图书馆的方向，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影，一边砍着地上的异状蚂蚁，一边往这里飞奔而来。
接着，杨午野在空中一个借力，不再恋战，往主m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在杨午野飞奔的背后，大红蜘蛛轰然倒下，它不甘地看向那个背影，尾部蓄势待发的毒蛛丝喷涌而出。
但另一个人影更快！
人影迅速拦截白色的蛛丝，因为蛛丝太过坚韧，只能将它源源不断地缠成毛线团，并不能斩断。
来的是一个断指女人，手上拿着一把锃亮的菜刀。那把菜刀现在紧紧裹着拳头大小的蛛丝。
女人的左手没有小指，断口处是肉粉色的伤疤。
她仔细观察这些蛛丝的质量，满意地点头：“这次应该可以换个好价钱。”
等收好蛛丝，她这才慢吞吞地看向大红蜘蛛。
狭窄的小径上，女人执一把菜刀，强势地挡在杨午野逃跑的路前，不许蜘蛛前进一步。
她身上好战的气息震慑得蜘蛛不敢有其它的动作。
本来它应该还能有一战之力，可惜被那个女生砸中了腰。大红蜘蛛只愣了一瞬，掉头就跑。
女人错愕地看它逃走。
她本已做好了缠斗的准备。她眯起眼，轻易便看见它腰部的刺伤。
回忆起之前那个女学生的石头，女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只腰不好的蜘蛛。”
她紧接着向主m楼走去，并没有上前追。防恐部派给她的任务是保护好学生，而不是抑制变异体。她没必要穷追不舍，浪费体力。
aub学校里，既然大蜘蛛醒了，那么其它生物也即将结束长眠。
教学楼虽然有防护措施，总归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就算学生们呆在里面，也不是万无一失。
再说，雌蛛这次提前苏醒，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这所学校早已有了恐惧源。
女人提着菜刀，警惕看向面前的主m楼。
-
杨午野拼尽全力跑向主m楼，正见有人要关门。
她赶紧疾呼：“等等！留个门！”
那人便停下来，催她：“搞快点搞快点！”
等杨午野冲进主m楼，她终于能休息一会，大口大口喘气。
总算安全了。
寂静的一楼走廊，她的呼吸声格外明显。杨午野道谢：“谢了啊。”
“不客气。”
这人声音有些耳熟，杨午野便多看了一眼，居然是中午体检的医生：“王医生？好巧，我上午才在你这里体测过。”
王宇也还记得这个女学生。他现在才发现杨午野身形狼狈，从随身的口袋掏出创口贴和酒精棉：“你清理一下？”
杨午野接过，再次道谢。
王宇显然也是经过剧烈的运动，脸上是运动后不规则的潮红，呼吸也不平稳。
他跟杨午野搭话：“aub要封校了。”
“封校？”杨午野惊讶反问，随即掏出手机看消息。
她这才发现校园网又炸了，手机显示时间是14：55，然而所有的消息都停在了两点半之前。
禁水群里倒很简单，只有简短一条。
【重要通知】：为落实全员体测要求，学院路校区今天14：30开始只进不出，请各位知晓！
但通知的发出时间是14：34，那时杨午野还在路上狂奔。
朋友圈则是疯狂转述这则通知，两点半的时候还有人巴巴地等校车，大巴刚从新主楼开过来，便头也不回地奔南二门跑了，等校车的人只看到车屁股后面的一溜烟。
杨午野放松下来，开始慢慢看消息。
往日温驯怕人的大橘猫摔烂了可怜大四学长写毕设的电脑，有人被绿园的花毛鸭子狂追大半个校区，喜鹊乌鸦聚在一起，不停投射暴雨般的排泄物……
如此种种，杨午野忽觉自己欧皇人设不倒。
不过万幸的是，学校里还是有救援人员的。根据现有的信息，有一个断指的菜刀姐姐，黑眼圈极重的格子衫学长，留着两根留蟑螂须的墨镜小孩。
杨午野确信刚刚砸完蜘蛛看到的人影，应该就是拿菜刀的姐姐。她退出朋友圈，除开大班群的通知，最新的消息是何昆秋发在水群里的。
说起来，何昆秋和那么一大堆同学也是向主m楼这个方向跑的，怎么没有看见人？杨午野看了眼主m楼，这里非常安静，只有她和王医生两个人。
何昆秋发的也是一条语音，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杨午野带上了耳机，没有外放。
“主m一层有东西，穿过二层快去主南主北！”
安静的一楼走廊，此刻仅有她跟王宇两个人。
杨午野背后一凉，忽然记起刚才的广播。
“请同学们注意，尽量快速前往各教学楼二层及以上避难。”
当时广播特意强调【各教学楼】，杨午野便下意识忽略了紧跟着的“二层及以上”。
主m楼的楼梯离大厅有一段距离。
——而王宇的站位好巧不巧，正挡在路上。
王宇发现了杨午野对他隐秘的打量。
他露出一个非常友好的微笑，语气异常温和：“你的膝盖好像也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