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车厢逃生

    书接上文，咱上回说，高迎祥听了老道的话，大军迂回道安康城北的雪岭，准备夜袭安康城，不想走到帽子山，遇到了明军的伏兵。

    这明军的伏兵埋伏在山坡上，先是放了一阵火箭，将农民军射的人仰马翻。火箭引燃了周围的枯草和树木，顿时火光四起，照的山谷里通明。明军躲在暗处放箭，高迎祥他们暴露在明处，没一会被射翻了一大片。

    高迎祥一看，这是中了朝廷的埋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急忙敲锣鸣金后撤，张献忠开路，李自成断后，一路朝北奔逃。

    明军在后面紧追不舍，这路明军不是别人，正是从秦州赶来的洪承畴的队伍。

    洪承畴接了陈奇瑜的命令，马不停蹄，直奔汉中而来，听说高迎祥攻打安康，又率大军增援安康。走到一个叫郝家坝的地方，一个老道拦住了道路，要见洪承畴。

    洪承畴一听是个老道，猜出了八九分，急忙前去迎接。果然不错，正是上次在泽州珏山救他的老道。

    洪承畴急忙滚鞍下马，伏地拜道：“学生见过师父，珏山一别，一年有余，没想到在此处见面。”

    老道扶起洪承畴，说道：”如今反贼游走汉中，贫道来正是助你一臂之力。你我且去陈总督帐中叙话。”原来这五省总督陈奇瑜乘坐战船，已经连夜从郧阳赶到安康，如今正在安康城中。洪承畴和老道一同进了安康城，见了陈奇瑜。

    经过陈奇瑜介绍，洪承畴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老道正是前礼部侍郎，现钦天监监正邵启邵真人。邵启的大名，洪承畴早有耳闻，如今算是得见真人，同时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由得激动万分，趴在地上给邵启磕头行礼。

    邵启也挺高兴，搀扶起洪承畴，说道：“如今贼兵中了我得计策，正迂回到安康城北的雪岭，准备连夜偷袭城池。事发就在今夜，事不宜迟，今夜速速到城北设伏，诛杀反贼。”

    陈奇瑜说道：“安康城北，沟壑纵横，如果贼兵溃散奔逃，恐难擒杀。”

    邵启哈哈一笑，说道：“老夫早有预料，此去城北，有一个峡谷，这峡谷南北长四十余里，中间一条车马小道，两边皆是陡峭石壁，易入难出，形状像个车厢，所以人称车厢峡。可派兵三千，用乱石封住北侧谷口。待反贼进入车厢峡，再封住南侧谷口。若是如此，纵是反贼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陈奇瑜听罢，抚掌大赞：“真人果然妙计！”发下将令，命洪承畴领兵五千到帽子山设伏，参将贺人龙率军三千至北侧谷口埋伏。

    咱这边说，高迎祥在帽子岭遇到埋伏，顺着小道一路向北奔逃，马不停蹄，走了一夜，天色放亮，打眼望去，只见两旁峭壁，抬头只看得一线天空。高迎祥顿感不妙，立刻下令，丢弃粗重的家伙，赶快离开这地方。

    一行人向前狂奔十几里，突然见前方有巨石塞路。高迎祥大叫不好，急忙命令后撤，只听得东边悬崖上一声叫喊，石头弓箭一齐飞了下来，砸得农民军人仰马翻。张献忠护着高迎祥往回走，走了一会正碰到李自成。问李自成后方是何状况？

    后方情况更是不妙，洪承畴紧追不舍，回是回不去了。

    这地方两边全是峭壁，怪石林立，一条出去的羊肠小道都没有。高迎祥、宋献策、张献忠、李自成几个人面面相觑。如今这是进了一个大口袋了，袋口还让人给扎上了，这可怎么办，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点办法没有。

    洪承畴一看高迎祥等人进了车厢峡，立马命人封住谷口，设重兵把守。陈奇瑜和邵启亲自到谷口驻扎。洪承畴来到陈奇瑜大帐，奏请道：“如今这反贼都被关进了车厢峡，插翅难飞，事不宜迟，当以速速剿灭，以免夜长梦多。”

    陈奇瑜点了点头，说道：“彦然兄所言极是，如今这些反贼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我们宰割的份。但此地局促狭窄，难以施展，如何才能将他们速速剿灭？”

    邵启在一旁笑道：“不劳烦大帅动用大军，贫道献上一术，不出数日，定让这伙反贼毙命于此。”

    陈奇瑜望着邵启说道：“真人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邵启正色说道：“待贫道起一座法坛，搬送云雨到此。此地山石松动，若遇到大雨，必有山洪奔流，到时候高迎祥等必为鱼鳖无疑。”

    陈奇瑜一听，顿感此计甚好，立刻请邵启快快立起法坛，布云行雨。

    邵启架起法坛，舞动法剑，念动咒语，只见一阵狂风卷起，四面八方的乌云齐齐卷了过来，车厢峡上空顿时一片漆黑。

    邵启看时机成熟，念动雷咒，只听得乌云中掣起电光，咔嚓嚓阵阵雷声响起，瓢泼大雨顿时倾倒而下。

    高迎祥等人在谷中，顿时被淋成了落汤鸡。高迎祥手下有三万人马，一路征战，缺衣少粮，如今被这暴雨一浇，更是雪上加霜，要多惨有多惨。没多久，峡谷里的水就涨了起来，一些山石松动的地方，也不时有山洪冲了下来。

    高迎祥命令手下，赶快找地势高得地方扎营，暂且躲避。属下来报，三万大军，如今被山洪冲走的，已有数千有余，这么下去，没有多久，全得玩完。

    高迎祥急忙召集宋献策、李自成等人商议。宋献策说道：“我大军困在这死地，再难逃出，如今之际，只有赶快向朝廷投降，祈求保全性命，然后再做打算。”

    李自成说道：“如今朝廷对我们恨之入骨，恨不得灭了我们而后快。即便我们想降，朝廷也未必接纳。”

    宋献策说道：“我大军一路行走，打劫富户，也积攒了不少钱财，如今朝廷钱财匮乏，可告知陈奇瑜，如若纳降，我等每人纳银五两为献，保得性命，以后永做顺民。”

    张献忠说道：“如今朝廷贪官遍地，如何能做得顺民，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高迎祥沉默不语，片刻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按军师所言，权且一试，有劳军师去陈奇瑜那边走一遭。”

    宋献策说道：“献策愿用三寸不烂之舌，保我三万大军性命。”

    宋献策单人匹马，来到谷口，喊话要见陈奇瑜。陈奇瑜命人放入大营。宋献策递上降书。陈奇瑜召集邵启、洪承畴等商议。

    洪承畴觉得不行，说道：“大帅，反贼有三万之众，招降之后，恐怕难以安置。不如尽数剿灭，以绝后患。”说完之后看着邵启。

    邵启沉默了半响，说道：“我夜观天象，耗星日渐微弱，紫微垣逐渐明朗。此乃反贼束手就擒之兆。诚如亨九所言，可尽数而除之，方为完全之策。”

    陈奇瑜说道：“真人一心为朝廷，明心可鉴。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昔日项羽坑杀秦卒而失民心于关中，我等不能重蹈覆辙。三万之众，因饥馁而暴乱，实乃朝廷之过。如今愿做顺民，朝廷应该宽宏大度，稳妥安置为上，方能收拾民心，重安天下。”

    洪承畴听了，觉得这样不行，还要说话，陈奇瑜摆了摆手，说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言。”

    陈奇瑜下令，打开谷口招降，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皆走出谷口，绑缚双臂，到陈奇瑜帐前请降。陈奇瑜亲自解绑，以示优待。下令将农民军百人编为一队，设置安抚官一名，由安抚官押解，遣返归田，所过州县，见到命令，必须供应粮草。

    陈奇瑜安置完毕，上表奏报朝廷。朝廷一看奏章，觉得这陈奇瑜干得不赖，没费多大劲，降伏了几万反贼，还为朝廷收了一大笔钱，立马下旨褒奖。

    高迎祥、宋献策、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保住了性命，跟着安抚官，沿着汉中栈道，返回陕西。一路上吃饱喝足，逐渐恢复了体力。十几天后，走到凤县草凉楼，过了此处，便是开阔的关中平原。

    当天夜里，农民军暗地里串联，一声号子起，众人合力杀翻了安抚官，合做一处，开始攻城掠县，整个关中再次烽烟四起。

    这真是猛虎进山，蛟龙入海，等官兵回过神来，局面早已不能控制。

    朝廷闻讯大怒，将陈奇瑜问罪下狱，任命洪承畴为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加封太子太保，再剿乱民。洪承畴调集人马，再次进陕围剿。高迎祥等人不敌洪承畴，只好再次出逃出函谷关，逃到河南洛阳。

    如今在这河南地界，共活跃着十三家义军。朝廷不断收紧网口，准备将义军一网打尽。

    高迎祥派人召集各路英雄到荥阳相会，共商抗击朝廷大业。不出一个月，共有十三家七十二营齐聚荥阳。那十三家？分别是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老回回马守应、曹操罗汝才、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许可变、射塌天李万庆、横天王赵九全、混十万马保忠、过天星惠登相、九条龙王九仁、顺天王贺宗林。

    各路英雄齐聚荥阳，杀牛宰羊，大开宴席，吃吃喝喝，足足热闹了三天三夜。

    热闹完了，推举高迎祥为义军盟主，共商下一步进兵事宜。高迎祥在宴席上举起一杯酒，对着众首领敬了一圈，说道：“如今我们聚坐一处，下一步该何去何往，各位首领不妨出出主意。”

    众人七嘴八舌，有说学梁山泊一样占山为王的，有说去学黄巢攻打长安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李自成突然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高声说道：“诸位，听我老李讲一句。”

    究竟李自成说了什么，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