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兵败建州
上回说到，九部大军过了猪婆河，直奔建州而来。
第一站便来到了界凡城，这界凡城本是哲陈部纳申的城寨，努尔哈赤吞并了哲陈部后，派小将库尔图率兵两百在此驻守。
布斋大军大军围住界凡城一通攻打，库尔图派兵卒半夜杀出重围，去老营佛阿拉报信。库尔图自己留在界凡城死命抵抗，最终寡不敌众，城破被杀。
布斋大军破了界凡城，继续朝佛阿拉进发。这界凡城去佛阿拉，一路都是山谷小道，古勒山在大路的左侧，苏子河紧挨着路的左侧，地势比较险要。
走了半日，只见当道扎着一个建州营寨，原来此处乃是古勒寨。前文书咱们说过，古勒寨乃是王杲的老巢，王杲死后，他儿子阿海占据此处作乱，被李成梁给剿灭了。
打那以后，这个寨子就废了。武力坤派人从界凡城逃出，到佛阿拉给努尔哈赤报了信，努尔哈赤派雅尔古寨首领扈尔汉带兵两千前去迎战，到古勒寨这地方，当道就扎下了营寨。
布斋派科尔沁贝勒明安前去寨前挑战，明安带了五百弓箭手和五百长矛兵打头阵，明安命弓箭手先放火箭，对面扈尔汉的寨中用木头搭的，一下子就着了起来。
等烧的差不多了，明安在马上抽出马刀，啸叫一声就直冲了过去。扈尔汉顶不住，也不硬抗，带着兵卒就撤了。
布斋命人追赶，只见路上到处木头和乱石，显然是扈尔汉他们故意留下的路障。追了一会，道路难行，太阳也落了西山，布斋下令就地扎营，明天继续朝佛阿拉挺进。
玄灵子对布斋说道：“此地离佛阿拉不过百里之遥，盟长应该发一支精兵，昼夜疾行，奇袭佛阿拉，则大事可定。”
布斋说道：“军师何必操之过急，如今我大军压境，势如破竹，连下两城，努尔哈赤必定已经胆战心惊。如今努尔哈赤命人用乱木巨石塞路，不便夜行，待我大军修整一晚，明天再出发不迟。”
玄灵子还要说些什么，布斋摆了摆手，玄灵子只好退了回来。
努尔哈赤听说布斋率九部大军前来攻打，派出斥候佐领武理堪前去侦查。
武理堪偷偷来到古勒寨，趁着天黑，绑了一名一名叶赫兵卒回来。一番严刑拷打，叶赫兵道出了实情。
建州的众人一听布斋率领三万兵众前来犯，都十分担心。苏完部首领索尔果道：“布斋人多势众，我建州只有一万兵马，恐怕抵挡不过，不如暂且向他求和。”
努尔哈赤道：“这布斋是孟古格格的堂兄，我熟知他的品性。这人不过是个志大才疏之人，没什么真本事。如今机缘巧合，成了扈伦盟主，但也干不成什么大事。他这次统领九部兵马来打我们，人员虽多，但都是各怀鬼胎，说到底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们只要想办法伤他一部，其余人肯定一哄而散。”
安费扬古赞同努尔哈赤的说法，说道：“贝勒所言极是，从界凡城到这里，只有一条小道。布斋三万大军，必然是摆成一条长龙。我们可以在玛尔敦城边的青石谷设伏，引他们进谷，然后防火封了谷口，然后伏杀他们必定能够取胜。”
努尔哈赤大赞妙计，立刻吩咐下去，连夜准备停当。
第二天一大早，布斋大军埋锅造饭，饱餐一顿，拔寨而起，朝佛阿拉进发。传令朱舍里，纳殷两部人马为前锋扫荡营，清除路障，为大军开路。
朱舍里和纳殷两个部落都是小部落，哪敢反抗，只好在前面扫路，布斋领着大军紧随其后。
走了半日，来到一个地方，此地名叫玛尔敦城。离城还有二里地，一彪人马从城里面杀出，为首的正是雅尔古寨首领扈尔汉，这扈尔汉在古勒寨被布斋打败。努尔哈赤命令他守在玛尔敦城。
布斋这边依旧是科尔沁贝勒明安打头阵，明安率领五百骑兵来战扈尔汉，锡伯、卦勒察二部紧随其后。
扈尔汉和明安厮杀了一会，假装败走，呼啸一声，领着残兵顺着大道就撤。明安带兵追了一阵，只听一声呼啸，扈尔汉率兵逃进路旁的一个幽谷里面去了。
明安追到谷口，勒住马头，打眼看看四周，只见这幽谷两旁草木葱茏，遮天蔽日，往谷里面看，一眼望不到头。
明安是个谨慎的人，怕这谷里面有埋伏，于是喝令手下军士，暂时不要追赶。布斋领着大军跟了上来。一听说扈尔汉逃进了谷口，便下令继续进谷追击。
玄灵子和明安等人纷纷劝说不要追击，恐有埋伏。布斋在马上哈哈大笑：“你们也看到了，努尔哈赤这点兵马，那是我们的对手，如今他们逃进山谷里面，正好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玄灵子等人拉住马头，苦苦劝谏，布斋一心要进山谷追击。布斋心意已决，谁劝都没有用。布斋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呵斥众人：“你们都是些谨小慎微的人，如此这般，如何才能灭了努尔哈赤？你们若不敢前去，且看我带领一千骑兵，先擒拿那扈尔汉再说！”
说完，布斋带领本部骑兵一千，进了深谷。布斋骑马追了一阵，越走越深，突然听见沟谷上方一声呐喊，紧接着石头像下雨一样打了下来。
布斋大叫不好，惊出一身冷汗，转身就往谷口逃跑。刚跑没几步，山上滚下很多木头，一下子把道路给堵上了，木头上都浇了桐油。
只见一个火把从谷顶上丢了下来，顿时燃起熊熊大火，这下把布斋给封在了这山谷里面，手下的人马被谷顶丢下的的石头砸的人仰马翻。
玄灵子、叶赫东城贝勒纳林布禄，科尔沁贝勒明安等人走的比较慢，眼瞅着布斋被封在沟谷里面，救应不得。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只听大道上响起了一阵喊杀声，坏菜了，肯定是努尔哈赤从大道上杀过来了。
玄灵子和纳林布禄领着大军急忙朝大道上退，刚退到大道上，努尔哈赤的大军已经杀到。
只见努尔哈赤一马当先，头戴黑钵胄，身着白棉甲，胯骑大青马，挺着马刀，二话不说，直冲阵前。
玄灵子急忙命令科尔沁贝勒明安、乌拉贝勒满泰，辉发贝勒拜音达里率军上前接住厮杀，朱舍里、纳殷两部紧随其后，自己统帅后军跟进，和努尔哈赤杀做一团。
正厮杀间，只听有人在山上叫道：“布斋已经被石头砸死，你们还不快快投降？”说话间只见布斋的大旗被山上的人扯烂了丢了下来。
这叶赫东城贝勒纳林布禄看见布斋的大旗被扯烂了扔了下来，知道布斋这下肯定完了。顿时又惊又怕，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从马上掉了下来。
众人一看，这盟主两兄弟，一个被石头砸死，一个在马上昏死过去，顿时觉得这仗没法打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哈达贝勒孟格布禄最机灵，看着事情不对，脚底抹油，趁空就跑了。
科尔沁贝勒明安胯下的战马中箭倒地，慌乱中夺了一匹没有马鞍的马，骑上就逃，锡伯、卦勒察、朱舍里和纳殷四个部落人马，一看明安跑了，不跑还等什么？
叶赫的亲兵拼死救起纳林布禄，掩护着玄灵子，且战且退。
最倒霉的要数乌拉贝勒满泰，满泰这人实在，冲在最前面，没收住脚。等回过神来，后面人都走空了。满泰一看，这怎么能成呢。急忙收住人马，虚晃几招，急忙往后撤。
满泰的弟弟布占泰不走运，被努尔哈赤手下大将费英东生擒。努尔哈赤了率领人马一路追杀，一直杀到界凡城才返回。
这一仗，以努尔哈赤大胜，九部联军大败而结束。玄灵子指望着布斋大军剿灭努尔哈赤，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九部联军大败而回，布斋的尸体被丢弃在战场上。孟古格格恳求努尔哈赤将堂兄的尸体收殓送还叶赫。
努尔哈赤心里恨布斋，心想我们好歹也是亲戚，你带这么一大群人来攻打我。还好我赢了，要是我输了还指不定会被怎么样呢。于是下令，将布斋尸首斩为两段，一半留在佛阿拉，一半送还叶赫，以作警告，并将下书责问叶赫。
叶赫东城贝勒纳林布禄在战场上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回来。忽听手下来报，建州把大贝勒一半尸首给还回了，顿时又惊又吓，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叶赫部不能一日无主，于是布斋的儿子布扬古、纳林布禄的弟弟金台石分别继任为西城贝勒和东城贝勒。
布扬古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害怕努尔哈赤报复，和金台石商议道：“老贝勒攻打建州失败，这努尔哈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攻打我们。我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想个办法和他和好。”
金台石说道：“贤侄，咱们说修好容易，可难保努尔哈赤会答应。”
布扬古说道：“这事情我想好了，我把我妹妹东哥，许配给努尔哈赤，他肯定会答应，两部再结姻亲，从此再无争斗。”
有人问了，这是不是有点乱，前面不是说孟古格格许配给了努尔哈赤，现在又要把东哥许配过去。这孟古格格和东哥按辈分那是姑姑和侄女的关系，这么一来不是乱套了吗？这都是因为当时啊，女真人地处关外，社会文化比较落后，伦理上不讲究这个。
布扬古这边下了书信给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收到书信一看，高兴的心里像吃了蜜似的。谁都知道这东哥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如今布扬古主动送上，岂有不受之理？
于是命人备了珠宝、羊酒等聘礼，差人送到叶赫。布扬古一看努尔哈赤答应了，心里也挺高兴，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布扬古下令摆下酒宴，款待建州来人。自始至终，玄灵子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玄灵子一听说布扬古设宴招待建州过来的人，要和努尔哈赤结为姻亲，顿时觉得大事不好。
玄灵子急忙向布扬古进言：“老贝勒尸骨未寒，建州是我们的仇敌，千万不能与建州结亲。”
布扬古喝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前番要不是你撺掇，老贝勒怎么会动用大军攻打建州？又怎么会战死在建州。本贝勒心善，饶你不死，你要是再敢啰嗦，我必将你斩首示众，你丫，好自为之吧。”
玄灵子一看这布扬古不是个讲理的人，只好暂时告罪退下。玄灵子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不能让他成了，于是派人悄悄告知了东哥。
这东哥虽然貌美如花，却不是个弱女子，一听说布扬古要把自己许配给努尔哈赤，顿时火冒三丈。峨眉倒竖，火上秀眸，当即提了宝剑在手，直奔布扬古府上而来。
布扬古正和建州来人欢饮，忽然见东哥提着宝剑闯了进来。东哥用宝剑指着建州使者，喝道：“努尔哈赤这个狗贼，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让我嫁给他，那是白日做梦！”
建州使者毫不畏惧，坐在那里哈哈大笑：“格格此言差矣，把你许配给我们淑敏贝勒，那可是你哥哥的意思。”
布扬古急忙站了起来，说到：“妹妹不可造次，两部修好，今后再无兵戈，这是好事。努尔哈赤人多地广，妹妹也有个好归宿。”
东哥用剑指着布扬古，哭着说道：“哥哥好没志气，真是辱没叶赫先人。如今父亲的尸尚有一半在建州。你却在这里与敌修好，你还是一名男子吗？你若有志气，今天与我杀了这建州来人。”
建州使者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说道：“你这女子，真是狂妄至极，不要给脸不要脸。”
布扬古急忙说道：“切莫争吵，动一时之气，有伤两部和气。”
玄灵子跟着东哥进了宴会厅，在一旁静静听着，觉得这事还得推进一把，于是说道：“各位都暂且息怒，既然大贝勒要和建州修好，从大面上看，终究算是件好事。建州与我叶赫既然决定结亲，何不将老贝勒的半个尸首归还，隆重安葬，以慰在天之灵，也能平息格格心中怒气！”
这建州使者也是个硬脖子，心里本来就看不起布扬古，傲然说道：“老贝勒尸首早就不知道弄哪里去了，往哪里去归还。”
东哥一听，更加悲愤交加，骂道：“我东哥虽然为弱女子，既然生而为人，必不能嫁给杀父的仇敌。今天我在这里立下誓言：谁能杀了努尔哈赤，我便将以身相许，其余的人，我东哥宁死不从。”
布扬古本是个懦弱的人，但是人不管怎么懦弱，终究会有些脾气。
布扬古一看建州使者这么傲慢，这么不给面子，心里头的火一下子就腾了起来。再加上东哥这么一说，顿时按捺不住，一脚踢翻了酒案，指着建州使者说道：“你他妈太不给我布扬古面子，来人啊，给我拉出去砍了。”
建州使者也不示弱，临死前将布扬古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
布扬古杀了建州使者，命人贴出告示。布告女真各部，谁要是能够杀了努尔哈赤，就把东哥嫁给他。
这布扬古不生气则已，一生气那是越想越气。气没出撒不行，想来想去，想起来一件事情。
你说这九部联军攻打建州，明明占优势，怎么就败了呢？肯定有原因，细细这么一回忆，这事情败就败在有人临阵脱逃。
是谁先逃跑的？第一个跑的就是哈达贝勒孟格布禄。孟格布禄这灰孙子，他要不是先逃，这仗也不会打败，事情就坏在的这小子身上，不教训下他，以后这规矩还怎么立？
布扬古立刻下令，发兵两千攻打哈达部。玄灵子知道了，立马劝谏布扬古，如今我们的敌人是努尔哈赤，扈伦四部之内万万不可互相攻伐，只需忍耐数年，休养生息，到时候奏明朝廷，一同发兵剿灭努尔哈赤。
布扬古哪里肯听，定要拿孟格布禄出气。 这孟格布禄听说布扬古来攻打自己，顿时慌了神，一时束手无策。
正着急的时候，手下有个部将叫虎儿罕的，跟孟格布禄说道：“贝勒，现如今只有一条计策可走。”
孟格布禄问是什么计策，虎儿罕说道：“眼下可以派人求救努尔哈赤，让努尔哈赤派兵前来相助，布扬古一见努尔哈赤前来，必定会退兵。”
孟格布禄说道：“前番刚跟努尔哈赤打完仗，如今去求努尔哈赤，人家答应吗？”
虎儿罕说道：“咱们多送点珠宝给努尔哈赤，这时候不要不舍得，然后把小世子送过去当人质，努尔哈赤肯定会答应我们。”
一听说送珠宝，孟格布禄有点不舍得。但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只好写了书信，派虎儿罕带了金银珠宝前去求见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见了孟格布禄的书信，果然勃然大怒，这孟格布禄真是个小人，前番来攻打我，如今又厚着脸皮来求我，我才不会答应呢。给多少金银珠宝都不行，我才不稀罕呢。
努尔哈赤手下大将安费扬古看了书信，不由得哈哈大笑，凑到努尔哈赤耳边，一通细说，只说得努尔哈赤眉开眼笑，答应发兵救援哈达部。
安费扬古究竟说了什么？扈伦四部究竟再起什么风云？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