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追忆，夜袭第章 变阵

    九江城第一个白天的战斗结束了。由于商团的射击火力凶猛，太平军很难靠近城边，除了用土炮轰城外，并无有效的杀伤手段。

    因此，经过这大半日的激战，商团人员损失不大。只有数十人受伤，没有一人阵亡，且伤者大多也只是轻伤。

    陈济方命守城各处，设置轮流岗哨监视城外动向，余下的人则就地休息。

    他又召集各队官长一同商议下一步的安排。各官长此时都十分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们都认为已经打了个大胜仗，这发匪也不过如此。

    可陈济方却告诫手下要冷静下来，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要知道，经过这第一天的战斗，九江城中的战力和火力，已经完全显露。而太平军伤亡虽众，但依然为数众多，敌我兵力差距悬殊的局面并未改变。

    陈济方还担心，太平军白天吃了大亏，夜晚可能会来偷袭。便派人去城中收集可燃之物，分至守城各处。并严令各队夜间要加强巡察，加强备战，以防夜袭。

    果如陈济方所料，入夜之后，太平军真的来袭城了。

    其实，就在陈济方与手下官长们商议之时，石达开也正在做同样的事。

    太平军在白天的战斗中，损失大小船只十数艘，人员伤亡近千，可谓惨重。

    而他们也自知，并未能给守城之敌多大的打击，这更令他们恼火。第一次打这么窝囊的仗，让太平军的各位将领个个在心中憋了一口闷气，纷纷请战要夜袭九江城，誓要拿下此城为弟兄们报仇雪恨。

    石达开毕竟是太平军中一等一的名将，还是很冷静的。

    虽然在白天遇险，但他并不急着复仇，而是更想先了解这守城之敌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伙敌人在白日里的战斗中，采用了从未遇到过的武器和战法，也没有亮出过任何旗帜。而且那塔楼上指挥的旗令也十分特别，还时不时听到奇怪的号声。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敌人？主将又是何许人也？只有在弄清这些之后，他才愿意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但眼前的弟兄们情绪激动，战意高昂。若不允他们出战，又恐挫了士气，违了众心。

    于是，石达开便违心的同意了部下的请求。令他们待天色全黑之后，仍依白天攻城的三路，悄悄靠近城下，实施夜袭。

    二更之后，太平军按照计划开始了行动。前半程都还顺利，但当攻城军士将要靠近城垣时，就又听见城上响起了阵阵号声。

    接着便有大量火把、火油、柴草等燃烧之物，从城头落下，将城边的太平军照了个清清楚楚。

    再接着，那要命的枪声、炮声就又不断的响了起来。

    本想偷袭的太平军，反被打个措手不及，纷纷用手中的鸟枪、弓箭进行还击。可城头在暗处，这还击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三路攻城的队伍，所遇情形大体相似。太平军再次遭受到了重大的伤亡。

    约一个时辰之后，见到夜袭已经完全失败，战局又如白天那般不利。本就不想再战的石达开，便下令各路停止攻城，再次撤回。只在远处保持着对九江城的监视。

    这到底是支什么队伍？石达开暗想。这是眼下他最急着要解答的问题了。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再次照耀九江城时，石达开望见那九江城头飘荡起了一面红色大旗，上面有一行大字：护商民团！

    激战了一昼夜后，九江城的守军，终于亮出了自己的旗号。不过“护商民团”这面旗帜，却让石达开感到迷惑。

    此前一直生活在两广地区的他，根本没听说过这支队伍的名号。这到底是一支什么军队，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好在石达开的船队中，有在武昌时加入的长江船夫。在他们当中，有人曾经在下游跑过生活，听闻过一些商团的事情。

    从他们口中，石达开才了解到了一些商团的大概讯息。

    “原来如此啊，”他不禁暗道，“他们竟然是习得了洋兄弟的战法，怪不得这么难对付。”

    同时，他也对守城的将领感到十分钦佩。“能将这战力发挥至此，此人真是个将才。有机会，真想与他会上一面。”

    在石达开的心中，甚至生出了招揽之意，尽管他还不知道陈济方的名字。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破城。既然知道了对面的虚实，看来就得改换打法了。于是，他朗声道：“来呀，去请几位将军来我船上议事。”

    九江城里，经过一天半宿的战斗后，商团上下已是疲惫不堪。众人都利用这休战的间隙，抓紧时间休息。

    可陈济方却没有这个福分，他正一处一处的巡查各点，还不时的吩咐一番。

    看到疲惫不堪的团勇们，他很是心疼。九江商团自成立以来，虽经过严格的训练，也经常有护商、剿匪的差事。但那样的强度和压力，都远远无法与这首场真正的战斗相比。

    整日整夜，团勇们都在战位上，现在很多人已经累得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陈济方只能命各处的岗哨，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留意城外的动静。

    天亮之后，陈济方便命人打出了商团的大旗。现在，商团已经亮出了全部的家底，再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而且，经过了这样的恶战，他也该让世人知道一下护商民团的威名。打出旗帜，更可以激励团勇们的士气。

    不过，尽管是天生的军事天才，但陈济方毕竟也是第一次指挥真正的战斗。战场上的压力，千余名部下的性命，摞在他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而这场攻防战，看样子才只是开了个头。

    自结束夜袭后，至现在已是巳时，太平军一直未再攻城。这不禁令陈济方有些疑惑。他再次来到高处，观察太平军的动向。

    太平军此时已分成两部分，大队在船上，但都在远处的江面上。另外一部则在西门外的陆路上，远远的扎下营来。

    看来，他们是汲取了此前的经验，不会轻易猛攻了。也或者是，他们的将领们正在商讨对策，准备变更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