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家兄弟

    商团北军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有多少人高兴得热泪盈眶。要知道，从这支队伍最初远征时算起，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了。

    八年的时间啊，真是太久了。

    咸丰十一年的冬月，北军第一支正式南返的队伍，到达了上海。陈济方和大哥陈济云，也随着这第一批队伍，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江南。

    当火轮船缓慢的行驶在黄浦江上的时候，陈济方站在船头，贪婪的眺望着沿途的一切景物。八年前，也是经过这条水道，他们逆着如今的航向，离开了上海。今日归来，再看这里的风貌，已有大的不同。

    与当年相比，两岸的建筑稠密了很多。无论是西岸华洋聚集的租界，还是东岸成片的厂区，看着都人气兴旺。见到陈济方乘坐的航船，岸边还有不少人，驻足观望，时不时的朝着他们挥手问候。

    黄浦江面上，也是帆桅林立。这条繁忙的水道，比以前看着更加拥挤了。两岸边，也随处可见停泊着的各式华洋船只。不少船舶，在陈济方他们经过时，报以鸣笛致意。

    还有一些小艇和舢板，自入江口时起，就跟在陈济方他们旁边。那上边的人，要么是在一路围观，要么就是大声的与大船上的商团将勇们攀谈，甚至兜售着手里的杂货。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轮船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了。那是设在黄浦江东岸，陆家嘴南侧，东和航业的码头。这也是当年，陈济方他们登船离去的地方。

    远远望去，码头上迎接的人群密密麻麻，好不热闹。当船只开始缓慢停靠时，岸上的炮竹和烟花被燃起，锣鼓喧天，舞龙耍狮。人群中迸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人浪声此起彼伏。

    见此情形，船上的不少北军官兵都禁不住痛哭起来。当他们踏上江岸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拜倒在地，发自真情的亲吻着这片朝思暮想的土地。

    码头上接船的人群中，领头的便是陈济生。陈济怀则因坐镇苏州，无法前来。云、方、生，三兄弟在岸上相见，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相拥而泣。

    迎接的人群中，还有英、法、美等国驻上海的领事，以及在沪的武官、传教士。这些洋人，大多数都未曾见过陈济方。他们也同其他众人一样，争先恐后的想一睹这位靖毅侯的风采。

    陈济方也见到了许多老朋友。他们中有在上海学堂里教书多年的洋教员，有曾给商团做过教官的美、法的军官，有同陈家长年合作生意的洋行老板。也有上海的名流士绅，还有东和商行的伙计们，等等。

    在众人的簇拥下，陈济方登到高处，向人群挥手致谢。并在大家的一再要求下，简短的讲了几句话。

    他说，感谢大家前来迎接商团北军回家。北军将士也对家乡百姓的厚爱，感激深切。如今北军回来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威胁到这里的安全了。今后的上海、苏南，一定会更加安稳和繁荣！

    随着陈济方的话，人群中又掀起了一阵阵欢呼声。人们的情绪皆发自肺腑，溢于言表。

    在上海停留几日后，陈济生便陪着两位兄长，前往苏州。先已闻讯的陈济怀，早已带着人，在城外十里相迎。兄弟四人终于齐聚，相见后自然又是一番感慨激动。

    入城之后，众人第一时间便前去陈堂的墓前祭拜。当年从上海北行时，陈堂还到码头送过陈济云和陈济方。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

    兄弟们胸中的万千悲痛，终于在坟前彻底的释放了出来。陈济云甚至哭得数次晕厥过去。陈济生和陈济怀，也是忍着自己心中的悲伤，好容易才劝得两位兄长未付出更大的悲恸。

    从次日起，陈济怀便开始向陈济方汇报起江南的各项防务。陈济方又花了几天的时间，视察了整个苏州的防线。他对陈济怀的部署，商团南军的状态，都很是满意，不住的夸赞。

    南军中，不少从军年头长的将士，都是陈济方的老部下。当他们见到自己的老官长时，都亲切得不得了。还各个摩拳擦掌的，表示要陈济方带着他们早日反攻，好好出一口这两年攒下的恶气。

    陈济方见将士们的士气可用，很是欣慰。随后他又赶往昆山、常熟，去查看那里的情况。

    几日后，带着满意的心情，陈济方又回到了苏州。此时，李鸿章也赶到了苏州，来谒见当下苏南地区的最高长官，陈侯爷。

    如今，苏南的各路高官，都齐聚在苏州。也正好，可以召开一次高级军事会议，讨论一下今后的战略安排。

    面对苏南诸军的将领，陈济方意气风发。他先同众人一起，盘算起手中的兵力来。

    商团北军已经陆续南返了。他估计，再经过数批次的运输，预计到同治元年春节前，北军除分别留守在大沽、海州的兵力外，余下部众皆可回到江南，共计一万八千余人。

    届时，苏南的商团，总兵力将超过三万三千人。再加上一万多人的淮军，总战力将近四万五千人上下。

    考虑到，无论是商团还是淮军，战斗力都远优于太平军。苏南诸军这四万多人的战力，至少也能抵得过十几、二十万的太平军。

    是时候该全面反击了！

    陈济方将反击开启的日子，大体定在了来年的正月过后。那时，回到江南的北军，也将基本完成了休整和部署。他也想着，大家难得团聚，让他们先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

    陈济方也给反击的各路方向，作出大体的安排。

    其中，南线仍将以淮军为主，在部分商团的支持下，将向浙江的嘉兴和湖州两府进攻。如此，既可解除太平军对苏南南线的威胁，又可牵制太平军的兵力，侧面支援楚军的入浙作战。

    苏南境内的反击，当然主要是由商团完成了。在先击溃苏州和常熟外围的太平军后，商团将向常州和镇江方向次第反击。一步步的收复江南失地。

    陈济方的能力、声名和威望，与会的人没有不信服的。因此他的布置，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会后，大家便互相道别，返回各自营地。开始着手准备，这计划中的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