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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又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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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州的宁光逢收到凤君的回信。信中让他将所有卢郑世家逆贼押解回羽都,七皇女的尸首也尽快运回。于是,游明和侍官们找带着七皇女的遗体先行一步,而宁光逢由于押解人数很多只能放慢了行程。

    羽都重获新生,朝局也大变样,那些之前偏向卢郑党派的官员恨不得跪下来亲吻凤君的脚趾来体现他们的忠心。尘埃落定之后,自然要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而背后给卢季庆传递消息的侍中居峻也在凤君清算的名单中。

    但是侍中居峻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失踪了。就连他的一人堂都已经人去楼空,剩下的老先生和学生被拉到黑云台审问却什么也不知道。而就在此时黑云台收到了羽都秋娘的密信。

    燕春楼秋月白临阵倒戈后,就被黑云台暗中监视起来。不过事实也证明了秋月白赌对了,凤君真的守住了羽都。奉天的惨败也让居峻不得不跑路,燕春楼的靠山也就倒了。如今要是搭上了凤君这条线,她羽都秋娘的名号还能再响亮个几年。因此,当秋娘收到居峻要求见面的消息,她第一时间偷偷通报给了黑云台。仇千尺也亲自带队在燕春楼埋伏下来。

    秋娘按照指示在燕春楼偏门等着,没等一会儿就有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江湖侠客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秋娘通过秘道,将人带上了阁楼,那个居峻常去的雅间。

    进了雅间,黑纱斗笠男子快去关上了房门并贴耳听外面的动静。

    秋娘团扇轻摇:“居大人,我这您还信不过吗?这雅间可是专门给您造的。没人敢上来。”

    黑纱斗笠男子没有理会她,在靠窗的小几边坐下,倒了杯茶递进黑纱里小口的喝着。秋娘见他一直不摘斗笠,有些奇怪,她靠近了些又给男子倒了杯茶:“您这些天都去哪了?可把秋娘担心坏了。”

    黑纱斗笠男子喝茶不语,秋娘愈发警惕起来。

    “居大人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可有用的着秋娘的地方?要是有事您尽管提。”

    对方依旧沉默,秋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轻轻柔柔的端起茶杯,突然手中茶杯射向男子。她手也抓住了男子的黑纱斗笠。

    男子被揭斗笠就想往门口跑,这是门外和雅间内突然闪出几个黑色身影将男子围在了雅间内。男子去路被挡,一时也愣住了。回头看去,就听秋娘质问道:“你不是居峻?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约摸而立之年,长相普通。面色黝黑,黑纱斗笠遮面倒是有几分像居峻。

    他突然跪倒外地求饶了起来:“大哥大姐,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有人给了钱让我来燕春楼,让我坐下就喝茶别说话。这衣服也是他给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说着膝盖作足往秋娘的方向挪了两步,想给她看手里的金银。

    秋娘这才明白自己被居峻算计了,果然是老狐狸。她看了看仇千尺说:“仇大人,我们怕是中计了。一人堂的藏身之处我还知道几个,您带着鸦将去说不定还能抓到几个。”仇千尺也遗憾没能抓住居峻,不过秋娘肯提供情报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他们都没注意到,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男子脸上的狼狈求饶表情慢慢变成凶狠可怖。刹那间一把短刃从他袖口弹出,男子本来就距离秋娘很近,短刃猛冲而至。

    “贱人!你果然背叛了老师!”

    秋娘为能来得及做出反应,短刃已经刺入她的腹部。男子的冲击力十分强,直接将站在窗边的秋娘撞出了阁楼。男子依旧没有松手,他也跟着破窗而出,那柄短刃在还秋娘的腹中翻搅。

    仇千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回过神两人已经飞出了阁楼。

    “快下楼!”

    两人从阁楼往下坠落,男子眼神充满着愤恨,秋娘满脸的不可思议。砰的一声,秋娘的后背重重砸在了地上。

    “啊!啊!啊!”街道上尖叫声不断。

    “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坠楼了!”

    “秋娘!是秋娘!”

    燕春楼的人显然认出了坠楼者。

    男子以她的身体做肉垫倒是没怎么受伤,起身就想往小巷里跑。

    仇千尺正好赶到了楼下:“抓住他!”小巷里两名鸦将出现一人一只腿,直接废了男子。

    “啊!”男子倒在地上痛苦的□□着。

    秋月白倒在地上腹部的鲜血止不住的流,口中还不断的吐着鲜血。周围的人还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

    “秋老板!你怎么样?”仇千尺跑了过来。

    这时秋娘才有了反应,她紧紧抓住仇千尺的衣袖:“凤……凤……君……答…应…我…的…”又是一口鲜血涌出卡住了的咽喉,她说不出话只是眼睛圆睁看着仇千尺。她越来越喘不上来,一阵挣扎后,秋娘抓住仇千尺衣袖的手也收开了。

    仇千尺漠然的站起身吩咐道:“清场!”

    红极一时艳名远扬的羽都秋娘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香消玉殒了。她深谙世俗沦落风尘却从不接客,只做掮客生意。一个燕春楼老板娘也搅动了羽都风云。然而到死却还记得为楼里的姑娘小子们在凤君那求的承诺。

    只叹世人无情,老鸨却有义。

    融卿恽接到仇千尺的回复,没有责怪她。对于秋月白临死的请求,他是明白的。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她吧。燕春楼的人想走的给身契,不想走的就留下。”

    那日羽都被围,所有人都觉得他守不住,只有这个女人深夜来访,愿归降于他,只求给手底下的舞者歌姬一个后路。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居峻没能找到,但是门下省侍中之位却已经被凤朝娉安排上了人。新任的侍中是一位布衣出生的翰林学士,这是凤朝娉自己的人。而右仆射也换了新人,是凤君融卿恽的弟子。如今内阁五人,凤朝娉的力量已经有了三票之多。

    今日内阁又来了新提案。议政殿里,凤君坐首,尚书令凤朝娉,左仆射师殷,右仆射饶参,侍中古祥,中书令麹风来各自落座。

    新提案时尚书令凤朝娉提出的。提案中主张分封各皇子皇女为亲王,并发配到各州,羽都派翰林学士辅佐亲王并教导年幼王子,并且王子不得参权军政。此举有利于加强皇权对地方州府的控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地方的管理。

    此举针对的是谁已经一目了然。现如今大皇子和六皇女在宗人府自尽,二皇子战死,三皇子在丑时之乱中被杀,七皇女病故,八皇女和元谭都被关在宗人府,九皇子还年幼。只有五皇女凤朝平还在朝中任职,且还有一定势力。

    知道这提案是针对自己的女儿,师殷还是投了赞成票。就算他不同意这项提案,内阁也能通过。渐渐的这内阁已经在凤朝娉的掌控之下。右仆射饶参和侍中古祥,在加上尚书令凤朝娉自己手中的一票,按内阁制度三票便可通过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削王案对巩固女帝权柄是有利的。他也理解为什么四皇女要推行这个提案。凤朝平是凤朝娉登基女帝唯一的竞争者,她必须提前做点什么,确保万无一失的继承女帝之位。身为赤凰的内阁大臣,师殷很难拒绝这样的提案。

    但是终究是心寒了。他从来没有要让女儿凤朝平夺权的心思。他至始至终都在践行先帝临终的遗志。四皇女现在还未登基就已经心急的想把凤朝平撵出羽都了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内阁会议结束之后,凤君将师殷留了下来。

    融卿恽:“娉儿的提案”

    师殷明白他是想为凤朝娉说些好话,宽慰自己:“殿下不必多言,这点道理臣还是懂的。臣只希望五皇女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做个闲散亲王。殿下此举也是合了我的心意。”

    见师殷并非说气话,语气平和,脸色如常,融卿恽也放下心来:“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会拟旨册封五皇女为亲王,至于封地你来帮她选吧。毕竟是要呆一辈子的地方也不能是苦寒贫瘠之地。”

    “谢凤君恩典。”师殷跪下谢了恩。

    融卿恽也是赞同凤朝娉的提案的,根据他的了解,这凤朝平可不是一位安分守己的皇女。早点发配出去,风朝娉登基后的执掌朝政也能更加顺利。

    这时师殷提起另外一件事:“殿下,李和托人找到了臣。”

    如今赤凰五大世家,崔卢郑王皆已经覆灭,只剩下一个李家。世家虽被铲除,但是势力还在,李家在背后吸收了不少四个世家的力量。不过李家现任家主李和却十分谨慎,不敢照单全收,只是慢慢蚕食这些势力。他也清楚这凤君对世家的态度,一旦李家敢出头,这头顶的断头铡就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今他李家一家独大还不满足吗。有何可求于你的?”融卿恽提起了世家,口气中略带着几分怒意。

    师殷:“李和愿意自削爵位,从此李氏宗族不再参政,他们会离开羽都弃政从商,只求凤君给李家一条活路。”

    融卿恽面色有所缓和,李和愿意退出朝堂这倒是有利于四皇女日后掌控朝堂。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师殷回答:“臣觉得这是凤君收买李家人心的好时机。李家不乏能臣,且洁身自好没有卷入世家叛乱中,臣以为李家可用。”

    融卿恽浅笑:“师殷,你怕不是忘记了崔卢郑王是怎么反了的。世家之劣根已然根深蒂固,你居然还对世家抱有幻想。”

    “殿下,世家权贵是一把利刃,只要施以恩惠,利用得当对朝堂有利无害。这几日死于叛逆之罪的官员臣不敢细数,朝堂之中早已人心惶惶。殿下,不可再清算下去了。这李家是重振朝堂的最佳人选。”师殷义正言辞,语气已然失了恭敬。

    “你是再责怪我清算太过了?“融卿恽反问,嘴角也收起最后一抹微笑“难道他们不该杀吗?他们勾结卢郑逆党,其中的勾当害死我们多少人。这种奸佞小人不杀之而后快难道我还要重用他们不成?”

    “殿下您可以重用他们。清算杀一儆百就足够了,如今新皇未立,朝局不稳,实在不宜大开杀戒。殿下,说句不好听的,狗逼急了都的跳墙。如今叛乱的罪魁祸首已经伏法,他们已经没有靠山了。为了天下安定,望凤君三思!”

    居然要让他用卢郑余党的官员,融卿恽没灭了他们三族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师殷,崔承义的事你难道忘记了吗!看来那次的教训还没让你清醒过来。”

    “崔家的事的确是臣莽撞。臣认错。但是就事论事,这李家并不一样。”

    “世家之祸你怕是都忘了。当年西树北狐进犯,多少百姓无辜惨死,然而世家却无动于衷,还不断逼迫先帝交出兵权。你如今让我放过世家,我们惨死的数十万弟兄九泉之下能安息吗?”

    “要不是最后有世家的帮助,我们也不能成功将外敌赶出九州。”

    融卿恽拍案而起:“那是因为先帝发动兵谏杀了三个世家家主才换来的合作!没有世家的朝堂才是最干净的,你在朝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世家党派之争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殿下!从来没有干净的朝堂!世间皆是浑浊,哪有真正干净之人!这朝堂之事和治国之道,并不是非黑即白,只有相互制衡,合众连横才能维护赤凰的稳定。凤君在乱世之中临危不惧力挽狂澜,臣望其项背自愧不如。但是这为官治国之道,恕臣直言,您不如臣!”师殷抬着头对上了怒发冲冠的融卿恽。

    师殷太了解融卿恽了,正如融卿恽了解他一样。他们都知道怎么激怒对方。只是融卿恽显然有些失态了。

    “放肆!”

    师殷顺势下跪,毫无诚意的请罪:“是臣失言,请凤君责罚。”语气平淡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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