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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四皇女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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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军报传回羽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凤君融卿恽听到二皇子战死的消息,怔愣了许久。他手中的毛笔停顿在半空,在笔尖的墨滴在了奏章上才回过神来。

    “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但依然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一点悲意。之后他又开始批阅起来。这一天他好像比往常还要忙碌。

    凤憩宫外,虞良独自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虞良抬头便看见了四皇女凤朝娉。她还穿着绛紫色一品尚书令官服,想必是一整天都呆在尚书省处理公务的。不一会儿,四皇女已经来到了凤憩宫宫门口。

    虞良恭敬的请安:“四殿下,老奴恭候您多时了。”

    凤朝娉疑惑:“父君知道我要来?”

    “是的,殿下。只是凤君让老奴转告陛下,他现在谁也不想见。请四殿下请回吧。”

    “可是二皇兄他……”凤朝娉心中急切的想要确认她得到的消息。

    虞良面有悲色,但是没有多话,只是跪了下来:“望四殿下节哀。”

    宛如一串铃铛被剪断了挂绳。铃铛落在地面上,发出它们清脆而杂乱的乐响。然后戛然而止,它们再也不会被摇晃,不会再有悦耳动听的金属碰撞声。

    凤朝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缓缓走开了。现在她可以确认她的二皇兄真的死在了飞龙江东岸。

    凤朝娉跟从师殷学习政论,跟随父君学习帝王之道,她慢慢也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处事不惊,冷血无情,万事以大局为重。她如今也是对几个紊乱朝纲的臣子说暗杀就暗杀了。

    但是二皇兄不一样,他是整个赤凰皇宫中除了父君,她唯一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虽然二皇兄并不是凤君亲生,但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早已经当彼此是亲兄妹了。

    无数和二皇兄相处的画面通通在脑海里浮现,那些陈年旧事,儿时趣事,以前都不会提起,现在回想起来却怎么也舍不得走出来。

    她记起了小时候二皇兄和她一起学诗的时候。

    那时候父君专门请了有名的先生教他们俩学诗。一开始便是读的诗经,先生随手一翻就指着说:“咱们今日就来说说这首邶风的《击鼓》,它讲的是……”

    先生是很厉害的文学大家,只是讲的略微有些枯燥。而二皇子就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听睡着了。

    四皇女觉得好笑,想要去戳一下皇兄的胳膊,让他摔在书案上。但是又想起皇兄昨日连夜给自己刻的金丝雀木雕,又不忍心捉弄了。

    不过二皇子自己却感觉头越来越沉,一下就磕在了书案上。“哎呦!”他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捂着脑门只叫。四皇女在一旁低下头,不想让老先生看到自己在笑,不过她一抖一抖的小肩膀却出卖了她。

    先生也不恼,顺势叫了二皇子起来,说道:“二殿下,您来说说这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有些迷糊,摸了摸脑袋。先生讲了这么久他压根没听,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这句诗,只能按自己的理解说了:“这句话的意思是……生死之时,我和你说,要拉着你的手一起变老。”

    先生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嗯,解释虽粗糙,但大意是知道了。那这句话表达了什么?”

    二皇子想着想着,突然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说的是…说的是…”

    先生鼓励道:“没关系,二殿下。说出来。”

    二皇子鼓起勇气说:“说的是……男子对女子忠贞不渝的爱意。”

    “什么!”先生差点没把胡须给拔下来。

    四皇女再也憋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二皇子的脸更加红了,但是看到妹妹笑,自己也傻呵呵的跟着笑。

    “二皇兄,这句话讲…的是沙场军士之间共勉的盟约,你怎么说成是男女之爱了…哈哈哈哈哈”四皇女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她又调侃道:“想不到二皇兄小小年纪就思春了呀!”

    二皇子羞臊不以,恨不的钻到桌子底下去,脸红的像煮熟了的虾一样。

    最后先生罚二皇子把《击鼓》抄写一百遍,就下课了。

    现在回想起来凤朝娉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当年皇兄憨傻的模样实在是太滑稽了。不过这笑也只是一闪而过,境中人不在了,这其中的意也只有她能了解了吧。

    二皇兄是什么时候变了呢?好像是那个时候吧…

    八岁那年,父君曾问二皇兄将来想要做什么。二皇兄难得认真的想了起来。就连她也好奇皇兄想做什么。

    只听二皇兄问:“父君,儿臣以后想要保护您和四妹妹。”

    当时听到皇兄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二皇兄真的不断为保护他们而努力着。

    从此之后二皇兄开始习武,经常见不到他。她也和父君抱怨二皇兄不喜欢她了。后来,二皇兄回来时她差点认不出来。少年英姿飒爽,身体结实了,也长高了,和之前憨傻模样判若两人。她开心的上前去抱住皇兄,结果他就红着脸推开了她。果然二皇兄还是那个二皇兄呢。

    之后皇兄进入了禁卫军,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中郎将,最后跟随大军去讨伐奉天。

    回忆在此截止了。

    二皇兄离开时,她忙的不可开交,连送行也未去。凤朝娉突然有种回忆缺失一块的错觉。她怎么没有挤出时间去送送皇兄呢。她不应该的。那可是她和二皇兄最后一面,而她却错过了。那缺失的一块宛如一个黑洞,里面是自责和悲痛的漩涡。

    “哟,四姐姐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耳边响起一个做作的声音,不用抬头凤朝娉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但是今日她没有力气和凤朝平吵架,她想就这么不理会的走开。

    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又走到凤朝娉的身前挡住了去路:”哎呀,二哥文不成武不就的,在这最后还做了回英雄,也不愧对母上的血脉了。不过听说他是母上醉酒宠幸的僧人所生,本就是罪孽出生,这次为国牺牲,也算死得其所咯。“

    凤朝平不依不饶的还想再说两句,结果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凤朝娉居然出手了?从小到大她再这么挖苦,凤朝娉都没有动手,这次果然激怒了她。凤朝平摔在了地上,脸上却笑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原来二哥才是你的逆鳞啊。我怎么没早点发现,这样他也不用死在战场上了。”

    凤朝平慢慢站了起来,却凤朝娉掐住了脖子。她手中多了一根金钗,顶着凤朝平雪白的脖颈。

    “怎么?尚书令大人想在这宫城中杀了我吗?”

    凤朝娉眼中好似有一片深渊,深深凝望,里面似乎睁开了一双漫天杀意的眼眸:“凤朝平你不该怎么提二哥。特别是这个时候。”

    “我提了又如何。凤朝娉你打的这一拳我受了,不过你也别想好过。”

    “从小到大我都让着你,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处处和我作对,还拿二哥的死来激我。你成功了,你现在激怒我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朝平听到凤朝娉的问题,没有回答,心中满是不甘。是啊,她到底为什么?既生瑜,何生亮。她到底哪里不如凤朝娉,为何母上都偏袒她。难道就因为凤朝娉的父君是凤君吗!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在中书令中当一个四品大夫,为什么凤朝娉可以做一品尚书令,她凤朝平就做不得。就连她的父君师殷都支持凤朝娉!她实在不甘心,为什么母上没有选择她。

    “不管你是为什么。现在内忧外患,赤凰需要师大人,我劝你最好给收敛一点,别逼我。还有不管二哥什么出身,他都是你我的兄长。从小到大他对你也是爱护有加,连到死你还要那他的身世来贬低他,你还是个人吗!”说到这里凤朝娉掐住凤朝平的手更紧了。

    凤朝平有了窒息的感觉,她脸色发紫,手不停拍打着。望着凤朝娉的眼眸,她真的想掐死我?!凤朝平心里这时候才有了害怕的感觉:”姐姐四姐“

    ”四殿下,快住手吧!五殿下要喘不过气了!“身边的侍官们都不敢上前,只能齐刷刷的跪在一边哀求。

    终于凤朝娉松手了,凤朝平瘫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着,狠狠的抽吸着空气。凤朝娉从她身边走过去,不在看她一眼。

    凤朝娉当时是真的想杀了凤朝平的,但是没有。最后叫的那声姐姐,让她从杀意中回过了神来。然而凤朝娉没有看到凤朝平最后的眼神。也没有意识到后来的凤朝平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凤朝娉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当她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有种时间和空间的错乱感。侍官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却被她打发走了。

    凤朝娉又躺回了床上,但是她却越来越清醒。冷静下来后的凤朝娉,是赤凰的一品尚书令,是未来的女帝。她想为二皇兄报仇。她有能力也有资格帮二皇兄报这个仇。这复仇的怒火,也让她对那个位置的渴望越来越深。

    此时,左仆射师殷还未接到东边的军报,他正在前往颢州的路上。而羽都那边,师大人是生了病,在家休养。

    镇西大将军屈山撕破最后的伪装后,被元谭的征西军阻拦在钧州走廊之外。只经过一个月的交战,元谭已经大败叛军。屈山等一众党羽皆被斩首,悬挂城门之上以震慑宵小。

    凤君融卿恽十分高兴,西线无战事,羽都可全力讨伐奉天。他册封元谭为镇西大都督,统领颢州军队,防止西树联盟乘火打劫。他还下令,让元谭派一支兵马支援飞龙江。

    然而,他的旧部鸦将仇千尺深夜悄悄进宫带来了一个关乎羽都危难的消息。

    刑部尚书兼黑云台主事封祯,意图谋反!

    这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让融卿恽难以置信。封祯是赤凰开国功臣,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陛下当年还宠幸过他,这些年也是忠心耿耿,公务之上也丝毫没有错误。更何况封祯掌握着整个赤凰最强大的情报中枢,若他要谋反谁能挡得住他。

    在仔细了解之后,融卿恽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宣旨让师殷进宫。

    融卿恽和师殷和好之后,师殷也如以前一般经常出入凤憩宫。只是以往都是早朝之后,或是午膳的时候,融卿恽才会派翁严去请师殷过来。

    然而今天天才亮,翁严就来师府敲门了。管家见来人是凤君的大侍官也不敢怠慢,赶紧去通报了。不一会师殷便坐上宫制的马车出府去了。

    师殷心中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凤君不至于这么着急宣他进宫,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脑海中回想着各种利益纠葛却依旧不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想着想着,马车已经进了宫门。师殷发现,今日驾车的是翁严,车速也十分快。以往都是由小侍官来驾车,翁严什么时候也做这种粗活了。种种异常让师殷的眉头也越皱越深。师殷可以确定,融卿恽一定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

    师殷快步走进了凤憩宫,匆忙行礼之后,才仔细观察起了融卿恽。他双眼通红,眼下淤青,脸上有明显的疲惫,大概是一夜未眠的状态了。

    师殷有些惊讶和不解:“殿下!你这是……”

    “你来了。看看这个吧。”融卿恽没有和师殷有多余的寒暄,直接直奔主题,给他了一封信。

    融卿恽的状态让师殷更加不安,他赶紧展开信纸认真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后师有殷感觉心脏都又点停滞。

    “这!这是…?”师殷有些不确定,他甚至不敢往那个人身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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