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流言蜚语
出宫的车辇疾驰在日渐萧瑟的树林间，轮子滚过的地面瞬间飞扬起泛黄的树叶，驾车的是上官府的车夫，车里坐着的是刚结束了早朝的上官父子。
上官鸿一脸铁青的瞪着前方，一语不发，瑞清就坐在车辇的右侧，交叉着双手闭目养神，父子俩根本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直到马车驶出宫外，上官鸿才渐渐沉下气，斜睨着儿子发出一阵喘息般的低吼，这似乎就是在叫儿子了，但是瑞清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想用文义杰那蠢才绊住我简直就是笑话，区区一个文官能耐我如何？沈润川那老鬼我都没放在眼里，刘禁莫非也太小看我了。”虽然如此说着，但可以看出他脸上明显写的愤意，瑞清依旧保持原先的坐姿，只是这会睁开了谜一般的眼睛。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道。
“既然小皇帝坚持要救那块就要灭绝的边境荒地我也随他去，反正区区几百人的小地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就是刚才让文义杰那庸才占了上风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气。罢了罢了，暂时就让他逞一时威风，反正他也狂不了多久。隋安那边的兵马我会继续暗中筹谋，看如今小皇帝有点等不及想要拿办我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上官鸿说着眼神瞥向了右侧的瑞清，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他说，“沈润川是他的精神支柱，倘若沈润川倒下了，那孤身无助的小皇帝也势必大受打击。”
“你的意思是”
“我本就看沈润川那老鬼碍眼，瑞清，你知道怎么做的。”
他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事实上他在多年前就想要杀死那个最大的眼中钉，如果沈润川死了，刘禁的势力必会大大减弱，这对上官鸿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他早知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突然。
“怎么？你犹豫了？”兴许是看出瑞清心有迟疑，上官鸿不耐烦的问道，瑞清则给出不置可否的回答：“沈润川地位显赫，杀了他未必是件好事，皇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就是要看看小皇帝会给出什么反应。”
“他很聪明，也极为隐忍，希望你不要看轻他的能力。”
上官鸿非常不满意瑞清说得这句话，在他心里儿子应该是全心全意向着自己的，他岂能为他的对立者说话？于是他瞪向瑞清，尽管儿子并没有看着他，他还是朝他的侧脸怒斥：“瑞清，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的人是你。”他说的极为冷静，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上官鸿看着他，不禁冷笑。
“你可是打从出生就知道我的目的的，我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抱着屈辱把你养大，你莫不是翅膀硬了想要背叛我吧，瑞清？”他试探着问他。
“顺从你，背叛你，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允许你毁了我筹划了大半辈子的计谋！”
“我没说要背叛你。”
“那就给我在十天里杀了沈润川，废话少说！”
“十天？”
“别跟我说你做不到”他忽然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面孔，半是揶揄半是威吓道，“你若还想跟那个卖唱的妖女安然无恙的在宫里待下去，你就必须听我的命令。”
他这句话完全打破了瑞清先前的镇定，他终于给出一丝焦躁的神情，望着面色铁青的上官鸿开口道：“不准你动她。”
“我当然不会动她，除非你给我闹出什么乱子。”
瑞清抿紧双唇，目不斜视的盯着上官鸿那副阴险狡诈的嘴脸，上官鸿接着道：“我信你可以在时限内杀了沈润川，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女人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千万别对她们动心，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感情，那些没用的七情六欲只会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江山多半毁在女人手里。我看出你似乎已经对那个女人着魔了，早点收心吧，她不可能成为你的人。”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转过脸，冷冷的说。
“我才懒得管你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你是我的杀人工具，而她，是我握在手里的筹码，只要你有一丝背叛，我就立刻让筹码消失人间，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瑞清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摇晃的幕帘，他恨身上那把无形的枷锁，他恨自己出生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他恨不能自由自在的呼吸，也恨，爱，在不该来的时候变得如此汹涌澎湃。
大半个月过去了，眼看着从京城运向北方受饥荒灾害地区的物资顺顺利利进行着，刘禁心里的一件大事也渐渐趋于平息，要不是新上任的文义杰给出全力支持，恐怕各位大臣又会大批倒向上官鸿那一方，拒绝救灾，让那块本就荒芜的土地自生自灭。只是气候日渐寒冷，不知道这样的运粮还要持续多久，只希望上天有眼，能让穷苦的百姓早日脱离灾害。
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一片早已衰败不堪的枫叶林，崔公公跟在刘禁身后小声提醒了句，天气寒冷，皇上还是早点回宫吧。他正要转身离去，忽闻蓉妃的声音随风而来。
“话可不能乱说，这可关系到上官大人的清白啊，你当真看到了？”她似乎在质问一位宫女，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宫女的声音隐隐传来：“奴婢可以确信，一定是上官大人和嫣城姑娘，奴婢眼力好绝不可能看错。”“嫣城的胆子可够大的，居然背着皇上跟臣子暧昧不清？”“可不是嘛，她性子怪点就算了，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简直有辱圣堂。”
她们只顾自己边走边说，全然没有看到前面站着的刘禁，蓉妃还眉飞色舞的添了一笔：“难怪她一进宫就抓住了皇上的心，就连一向孤芳自赏的上官瑞清也被她迷住了，真是个狐狸精”蓉妃忽然打了个趔趄，因为她看到了一脸狐疑的刘禁，还有紧皱双眉的崔公公在那唉声叹气。
“皇上吉祥。”她转而又露出一脸媚笑，恭恭敬敬的福身请安，这一惊一平，似乎早有预谋。
“你刚才说什么？”刘禁问道，她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些话臣妾不知该不该说。”
“你不就在等朕问你么？”
“皇上恕罪，臣妾也是听丫头们传的厉害，这才心生好奇多说了几句。”
她推了推身旁的丫头，那丫头一直低着头，这回才唯唯诺诺的开口说话，声音也是细若蚊声：“回皇上，奴婢看到上官公子进了嫣城姑娘的永安殿然后然后嫣城姑娘就把烛灯吹灭了。”
“是吗？”刘禁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他的样子比蓉妃想象中冷静的多，“离那么远你都能看到？”他的反问让那丫头一时无法回应，那丫头立刻朝蓉妃求救，蓉妃接过话题，异常冷静的说：“大半夜的，大臣们不回府还在宫里东奔西走，丫头们当然好奇了，于是跟着过去看，谁知道竟看到朝中重臣和皇上最心爱的姑娘干了一些不该干的事。皇上，嫣城不仅来历不明图谋不轨，现在还做出如此见不得人的事，简直就是有辱皇室，有辱那座庄严的宫殿！”
“当真如此？蓉妃娘娘你也相信丫头们的谣言？”崔公公微微抬起头，帮着皇上问道。
“是不是谣言，皇上自己去验证就是了，明晚便是初一，若丫头们看的没错，上官瑞清还会进宫找嫣城，到时候皇上只要等在嫣城的寝宫外必定能找到答案。”蓉妃说的万分肯定，似乎这一赌注她必赢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