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间芳华
午后的庭院透着丝丝热气，只穿了一席轻薄裙衫的嫆妃脚步极快的走过一层不染的庭院，过了这里就是刘禁的寝宫了，从公公那里听说皇上近日身体欠佳，为了朝政之事他可是谓心力交瘁。急性子的嫆妃立马按耐不住，不顾公公的好言阻拦硬是要前去探望。
当然她担心的不只是这些，还包括有人比她先一步前去探望皇上，好在晴妃不是那种喜好献殷勤的人，寝宫里只有皇上一人，嫆妃进去时，他正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皇上，娘娘她担心您的身体特意来看您了……”崔公公来不及劝阻来势汹汹的嫆妃，只好大声禀告，刘禁已经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嫆妃宛如清水芙蓉般朝自己走来，这么多年了，没人敢如此大胆的走近他。
他挥了挥手，示意崔公公退下，宫里立刻恢复到先前的宁静，只有正中央的三角圆鼎在冒着丝丝凉气。嫆妃走到刘禁面前，稍稍欠了欠身子算是请安：“听李公公说皇上得了伤寒，臣妾实在是坐立难安，这不，就慌慌张张跑来了，还请皇上赎罪。”
刘禁浅浅一笑，低下头继续写字。“李公公就爱小题大做，让你担心了。”
“皇上每天日理万机，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也从不考虑自己的身体，这已经够臣妾担心的了，加上夏末秋初季节变化，想到皇上的心思全在百姓身上，臣妾就更加心急如焚了。皇上，这些东西暂时不写不行吗？”
“疆域纷争，西北旱灾，南下洪涝，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发生，如果不赶在灾难之前提前预防，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那你自己呢？一个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皇帝怎么照顾好全天下？”嫆妃此话一出赶紧止住，刘禁已经停下笔，目光诧异的望着她，她知道自己说重了，立刻下跪道，“对不起，臣妾多嘴了，请皇上恕罪。”
“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顾得了自己就顾不了别人，朕不想成为弃百姓安危于不顾的皇帝。”
“皇上……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呢？”
“你觉得是折磨吗，朕不觉得是啊，甚至，还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他停顿了下，微微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很有限，假如朝廷上下齐心协力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难了。”
嫆妃缓缓直起身子，身姿袅袅的走到刘禁身后，双手都还没碰到他的肩膀，他就先一步站起来，转身望着略显尴尬的嫆妃，平静的问道：“不是说要去别苑住一些日子吗，和晴妃商量的如何了？”
“皇上您每天都忙着处理朝政，哪有时间去？”
“朕不在你们也可以自己去，你不是喜欢花吗？这个季节去正好可以赏菊。”
“皇上真的不识女人心啊？”嫆妃双目闪烁的盯着一直都在逃避的刘禁，“皇上考虑全天下百姓的感受，可是有没有考虑过臣妾的感受？进宫一年了，皇上从来没有主动来问过一声，皇上知道臣妾喜欢花，就送了几百种花给臣妾，那皇上知道臣妾其实最喜欢哪种花吗？昙花，即使只开一瞬，也胜过万千人间芳华，臣妾也是一样，皇上怎么忍心错过最美的一刻？”
嫆妃说的没错，可即使心中有再多愧疚，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对于刘禁来说，她是昙花也好，是世间任何一朵花也好，开与不开，没有任何分别。
“你真的不该进宫。”刘禁自语道，嫆妃身上的香味让他无法喘气，可是她还是步步逼近。
“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思，皇上从不亲近任何一个妃子，是因为皇上心里已经有一个无法替代的人了吧？因为有她在，所以不管臣妾和晴妃做什么都没有用，那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已经胜过咱们了。真是可笑……”
“你有什么委屈，跟朕一人说就好。”“跟皇上说有用吗？皇上根本看也不会看一眼的，皇上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们的位子……”她说着，楚楚动人的双眼泛起泪光，让人好不怜惜。
刘禁看在眼里，却只能伸出一只手，轻轻的为她擦去眼角的眼泪，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将哭花了眼的脸靠在他的肩上，这次刘禁没有闪躲，任凭她靠着，任凭她在他肩上哭泣。
“很不公平……我也是人啊……爹疼我娘爱我……偏偏要我离开他们进到宫里……被你冷落受尽委屈……真的很不公平……”
“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要学会忍受，直到有一天这一切在你眼里都变得无关紧要。”
“皇上……你会爱上臣妾吗？”
“为何要问这个，如果朕说会，你就会信吗？”
“难道皇上心里真的……”
“是。”没等嫆妃说完刘禁就开口道，“朕有深爱的女人，没有人可以胜过她，所以你不必嫉妒晴妃，在朕心里你和她一样。”
“臣妾不甘心……”
“人总有不甘心的时候。”
“皇上也有吗？”
“曾经也有。”
听着刘禁缓和的话语，嫆妃起伏的心境渐渐得到了平息，她理了理情绪，不管以后怎么样，她今天已经很靠近皇上了，比起之前已经进了一大步，未来如何，还得慢慢来，她明白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
她不管刘禁心里有谁，未来他的心里只能有自己，她所谓的不甘心其实早就成为了一种野心，霸占一切的野心。
她说她爱昙花，因为昙花拥有最美瞬间的同时，也是满身剧毒。
一阵喧闹声扬起宫门前的尘土，打断了皇太后正欲落下的棋子，她抬头皱眉，看着渐渐走近的璠儿和刘慎。
“都怪你，一点出息也没有，早知道就不跟你出宫玩儿了。”璠儿气呼呼的往皇太后身边一坐，太后察言观色的询问道：“不开心了？慎儿惹你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惹我生气的是那个沈媛！”“沈大人家的闺女啊，她怎么会惹你呢？”
站在边上的刘慎轻轻的解释：“没有像璠儿说的那么夸张，也就是……也就是打了一架……”
“什么？你们打架了？”皇太后难以置信的问璠儿，“怎么会打架呢？”
“哼，还不是她老是欺负我，慎哥哥不帮我，还帮着别人一起欺负我。”
“我哪有欺负你？我不是一直在劝你们吗？”
“不是不是，哀家不懂，沈媛和璠儿怎么了？”皇太后已无心下棋，直盯着儿子问，刘慎只好唯唯诺诺的解释道：
“因、因为她们都想和上官公子坐一块儿，谁也不让谁，于是就……”
“这么说小媛也对瑞清有意思？”
“糟糕……”刘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等他如何圆下去，璠儿已经噼里啪啦的说开，根本无法阻拦。
“她何止啊！太后娘娘你没看到，那个沈媛，她盯着上官公子的眼神简直就像狼盯着猎物似的，只要我靠近上官公子一丁点，她就会立刻跳起来，我当然不会让她了，她什么身份，能跟我比？”
“所以你们打架了？大家都看到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人认识咱们。打就打呗，我可不会输给她，更不会把上官瑞清让给她。”
皇太后面带难色的笑了下，有意无意的问了句：“是嘛，哀家怎么没看出来，那位上官公子有那么好吗？”
“当然了！他可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说到此，璠儿手握小拳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太后立刻板起脸，假装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道：“这话以后不准再说了，哀家当你年幼无知，听听就算了，要是传到有心人耳里，有你好受的，知道了吗？”
“哦……”璠儿放下手，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璠儿知错了。”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哀家让徐公公送你回宫。慎儿，皇上那儿你去过了吗？”
刘慎突然想起出宫前刘禁关照过的事，惊起道：“还没，我都快忘了。”
“你就是不长记性，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