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战,残阳
“是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
两人来到酒楼外。
冥一看着楼外的大军,挥挥手让他们散开。
“我俩单挑,你们在这待着,别人还以为我要围殴呢,都散了吧。”
轰,轰,轰……
指令下达,大军立刻起发,向周遭散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冥一摊开手:“为示公平,我不让军队围攻你。不过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们去城北决战如何?”
“好。”莫争先自无不可。
话音刚落,冥一驾起魔气,立时纵天而起,朝北方而去。
莫争先以身合剑,整个人化作一团剑光,随魔气纵去。
城北……
暗中观战的尸一候选大惊失色:“不妙,他们是冲我地盘去的!我们快回返!”
另一旁观战的丧一候选大喜:“天助我也!冥一去了城北,地盘空虚,正是我的机会,快,去调集兵力,你们去打他的地盘!我去观战,看能不能一举把冥一淘汰!”
……
冥一和莫争先两人已经来到了城北战场,暗中关注这一战的人物也各自有了动作。
城之北方。
此处有成千兵马守卫,有工匠修葺建筑,人声鼎沸,一片欣欣向荣。
平坦道路旁已经建起了一排矮房,更有酒馆,旅店等设施,这里的建筑群已经很有一些模样了,纵使不如城市繁华,也有了小镇模样。
两人刚刚落地,就有人带着部队赶来。
这是尸一候选的手下,他带着几百名兵马,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手下骑着高头大马,一指二人,大喝道:“孤身前来,真是自找死路!”
他一挥战剑:“杀!”
“杀!!!”
登时,几百名战士齐齐挥舞兵器朝两人攻来。
冥一眼瞳冒着暴戾,冷喝一声。
“打扰决战者,死!!”
冥一魔刀挥斩,几十米长的刀气横扫,将数十名战士扫飞。他没有防御,任凭士兵们的兵器落在身上,打出斑斑血痕。
他狂态大发,脚步似醉,刀舞成癫。
“夏去冬来逢闲暇,狂刀酣酒醉不醒!”
一刀斩落,刀气潮涌,一刀化十刀,成百刀,尽千刀万刀!
冥一身上鲜血淋漓,却是大呼痛快!
一刀落下,澎湃如大河大江,冲去百兵,将刀河内的士兵尽数切碎,将刀河染成血色,径直朝莫争先荡去!
莫争先手持血剑,几百名战士试探着挥舞兵器砍来。他却看也不看,只是怔怔看着手中长剑。
“我看到了,是血,血雨。”
他的身体动了,剑也动了。
身影纵处,一名士兵仰天倒下,喉头一道血泉。
血滴在剑上,于是化成了一点剑气。
这点剑气击穿一人喉咙,又有血泉喷洒。
无数点血滴落下,就是无数滴剑气散落。血即是雨,亦是剑。
“小楼一夜听春雨。”
雨丝化作温柔的剑锋,带着丝丝愁绪,滴滴敲在窗边,敲在屋檐,敲在喉间。
听着美不胜收的雨声,尚不及回神,不及入梦,亲眼目睹了雨丝的人,便死在了雨中。
血落,雨急,剑愈快。
那尸一的手下,一柄战剑疯狂挥舞,将一滴滴雨丝击落。
一滴雨丝既不沉也不重,但十滴,百滴,织成绵密雨幕,便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杀网。
“啊啊啊!!”
顷刻间,手下的身上已添了十几道血痕,一身战甲丝毫挡不住雨丝般的剑锋。
尽管一把战剑已足够大,挥动也足够快,随着一滴雨丝打穿他的肩膀,随即百滴雨丝已经将他彻底打穿。
于是他也倒在了地上,血变成了雨。
莫争先漫步雨中,长剑任意挥洒,每一剑都是百滴雨,百滴雨就是百滴剑气,周遭敌人尽数倒在地上,成就了血雨的循环。
忽地。
剑者侧身,正见一道刀气大河奔流而至。
剑招已使老,剑锋一转,再一招运出。
“一夜雨声凉到梦。”
哗——
剑意急。
雨更急。
雨点纷落,打在刀河上。
水在天成了雨,雨落地成了河。
雨,本是河。
骤雨消磨了河里的刀气,于是这血染的河水成了雨的循环。
冥一大笑:“好招,好招,原来我这招还能这样破!”
他一振魔刀:“战鼓催,刀兵交,百战黄沙大将嚣!”
咚!
咚!
咚!
周遭响彻擂鼓声,场景瞬变,倒落地上的尸体依旧,大地却变成了黄沙。
天际血色落日,如柱的狼烟直冲云天。
沙场,残阳,狼烟,战鼓。
唯独不见,雨!
“糟糕!”丧一惊道。
“坏了!”匆匆赶来的尸一,见到倒卧一地的数百具尸体,不禁脱口而出。
“不妙!”魔城中押注莫争先胜的赌徒瞪大了眼睛。
“太好了,给我杀!”这是押注冥一的赌徒。
莫争先看着残阳,轻叹一声,剑境再变!
“深山夕照深秋雨。”
呼——
有风吹来,吹散一地黄沙征尘,残阳斜照,雨丝摇落,如深情的眼波。
情人的眼波,却是最无情的剑锋,剑剑直指心底,凉了心,更凉了身。
“唉。”
冥一叹气:“真不知道像你这样无情的剑客,是如何练成这种多情的剑法。”
魔者举刀向天,不顾满身被剑气穿透的伤痕,竟是豪迈一刀,斩向天际残阳。
“既然这夕阳你也能用,那这意境不要也罢!”
魔者狂吼,汹汹魔气的斩天一刀,竟将这雨丝,这残阳,这意境,一斩两断!
“哈哈哈哈,这样才痛快。”
就在残阳消逝一瞬,剑者提剑再动。
崭新的一剑,别出机杼的一招。
“一蓑烟雨任平生。”
冥一的视线似是迷茫了,眼前濛濛,不见人,不见血,只见淡淡的烟和淡淡的雨。
“你这剑法怎么都是雨。”
魔者提刀,也只来得及提刀。
因为一口剑已经来了,不仅来了,而且将要斩在身上。
快意的剑,乘着快意的风,快意地斩在喉咙。
剑锋在脖间斩出一条血痕,冥一挥刀欲进,那剑却不见了,隐藏在了雾中。
铛!
他回身一刀,刀锋正对上剑锋。
不待用劲,剑锋再隐,再出,再次斩在喉咙。
魔者无奈,刀刀斩在剑上,激起一片火光。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喉咙有这么大的恶意。”
剑者的话同剑一样藏在烟雨中,飘忽不定。
“你有不死之身,对身体不加防护,反而对脖颈保护有加,所以,头颅是你唯一的破绽。”
“唉。”
冥一叹气:“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那就最后一招,定胜负!”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一口气,有无边魔威,无边威压,无边窒息!
“生有尽,死有涯,朝死暮生梦还家。”
生死,天涯,梦中的家。
魔威瞬间席卷整个战场,莫争先只觉得自身在这魔威下,法力为之停滞,道体为之惊惧,剑器低声清吟,就连思想念头意识也渐渐慢了下来。
我或许会死在这里。
莫争先的心中油然生出这个年头。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他自己都觉得平常。
他或许早该死了。
死在那个雨夜。
死在那场春风。
死在那座宫殿。
此时!
庞大魔威忽然有一瞬停滞。
莫争先意识一松,第一个念头是,我死不了了。
第二个念头是,冥一此前连续动招,法力不济了。
第三个念头是,愁雨五声的最后一剑, 诞生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