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罪君
姜云升将这一卷绵帛徐徐展开,朗声道:“臣今日,是为这天下百姓讨个公道,为这二十年受昏君奸臣迫害的忠良讨个公道,也为臣自己,讨个公道!”
“哈哈哈哈,昏君奸臣,昏君奸臣?”老皇帝笑的肆意,笑的很嘲讽,“朕是昏君,那谁是奸臣,你吗?”
“姜云升,枉你混迹朝堂多年,今日带兵入殿,你当真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吗?!”
姜云升不语,只是随手将老皇帝摔到地上,任其磕破了额头,流出鲜血。
他双手拉开绵帛,朗声道:“三日前,陛下以于文忠赈灾不力,逼陕州民变为由,杀于府上下一百三十余口。”
“六月前,给事中刘大人谏言陛下不可贪图享乐,耽搁国事,是夜,刘宅大火,刘大人一家六口,皆烈火焚身而死。”
“一年前,陛下出巡,见一妇人甚美,遣禁卫杀其夫,灭其族,掳妇进宫。”
老皇帝脸色很难看,他扑了过来,看向姜云升的眼神无比愤恨,“放肆!你住口!!”
姜云升神色平静,他只看了老皇帝一眼,老皇帝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陛下莫急,这一桩桩,一件件,该有个了断才是。”
姜云升继续道:“三年前,北蛮大掠边境,边军不堪战,北蛮深入六百里,直逼京城。”
“陛下欲求和,北蛮言,若奉吴帅首级,退兵可也。”
“陛下大喜,派禁卫暗杀吴帅,遣吴帅妻女并其首级同入北蛮!”
哗!
满朝哗然,所有官员,包括京营的将士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擅杀大将,遣使求和,这是真真正正的丧权辱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皇帝身上,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皇帝陛下。
吴家世代忠良,镇守边关,吴帅更是多次大破北蛮,杀蛮人无数,功勋卓绝,也因此被北蛮惧恨。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吴帅是战死沙场,却没想到真相如此荒谬可笑!!
他们看着这个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却只见老皇帝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叫着:“住口,朕让你住口!!”
姜云升不理,接着道:
“五年前,礼部侍郎周大人,因酒后戏言龙根不及虎鞭,陛下便遣人将其与妻女掳掠进宫,当着周大人的面,淫其妻女。”
“随后杀其一家,对左右言,今日可见,龙根胜虎鞭多矣!”
金銮殿上有周大人的好友,听到这里泣不成声,哭喊道:“昏君,暴君,周兄,你死的何其冤枉啊!!”
姜云升看了这人一眼,继续道:“七年前,都察院使……”
无数件被遮掩的龌龊事,就这么被姜云升一件件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露而出。
“没想到,陛下竟然是这样的人!”
“王大人家中三代为官,忠君爱国,竟死的如此可笑!”
“本官历仕三朝,怎会瞎了眼去忠心陛下!!”
“住口,这种禽兽不如之人,哪配称得上陛下二字!!”
随着姜云升的讲述,朝中众臣开始自语,金銮殿开始变的喧闹起来。
越来越多的朝臣发言,他们俱都震惊无比,骇的浑身发寒,万一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天下之主,竟然是一个皇帝的所作所为!
老皇帝已然到了崩溃边缘,歇斯里底的叫道:“姜云升!朕命令你!!住口!!!”
姜云升收起绵帛,看了老皇帝一眼,笑道:“陛下莫不是怕了?”
老皇帝又能动了,他扑了上来,紧紧拽住姜云升,咆哮道:“朕是昏君,你又是什么东西!!”
老皇帝面向满朝文武,指着姜云升道:“刘卿家的火是他放的,周卿的密是他告的,王卿亦是他杀的!”
“朕即使有错,也是受了这奸佞小人唆使!这种小人,他配当你们的皇帝吗!!”
老皇帝说的很对,姜云升是奸佞小人,又能好得到哪去?
朕不配,他也不配当皇帝!
姜云升是个谄君媚上,卖师求荣的奸佞小人,满朝皆知!
姜云升看着老皇帝,笑的很开心,笑的很放纵,笑到老皇帝脸色难堪之极,笑到满朝文武不敢再语。
“陛下啊陛下,你可真是昏聩无能啊!”他拽着老皇帝,逼问道:“当年臣若不卖师求荣,陛下岂能信我?”
“臣若不是奸佞小人,陛下又岂能放权与我?”
“臣若不谄君媚上,如何夺得兵权?”
“臣,姜云升!今日又如何站在你,皇帝陛下的面前!”
姜云升看着满朝文武,将剑架在老皇帝脖子上,怒道:“昏君配奸臣,臣问陛下,是也不是!”
“你,你…”老皇帝瞪大眼睛,颤巍巍的指着姜云升,“二十年,二十年前你就算计朕?”
“姜云升,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好歹毒的心计!!”
老皇帝很痛苦,很懊恼,他无比悔恨,大叫:“朕竟然被你骗了二十年!!”
姜云升眼神冷漠,他看着老皇帝,寒声道:“臣违背本心,丧尽天良,做了二十年的奸臣,就是为了今日!”
姜云升拽起老皇帝,一脚将这个天下共主踹下陛阶,落于百官身前。
彻底踏碎了皇帝的脸面!
“方才陛下问臣,今日所为何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剑指君王:“臣不是为了皇位,臣不是为了权势,臣领兵上殿,只为讨一个公道!”
老皇帝不信,身为天子,作为皇帝,他不信姜云升不渴望那把龙椅,不贪图那个位置,
这天下,无人不盯着朕的龙椅!
满朝文武也不信,不是为了做皇帝,你姜云升持剑斩君冕,陈兵金銮殿?
老皇帝的尊严都被你践踏没了!
“二十年前,大皇子上朝听政,文成武就,显人皇之相,百官称赞。”
“是年,北蛮入侵,臣的岳父,师父,大皇子的舅舅,携百官请命,求陛下遣大皇子领兵出征。”
老皇帝浑身颤抖,身子一下佝偻了许多,白发披散而下。
他哆哆嗦嗦的看着姜云升,他明白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伪装了二十年的奸臣接下来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