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慈爱
于弘毅满头雾水的出了屋，他总觉得姜夫人对他很不一般，有种别样的亲切。
领他逛姜府的是竹姑娘，于弘毅觉得竹姑娘兴致不高，哪怕她很健谈，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里是望仙湖，公子现在站的是登仙桥。”
于弘毅看着满湖绽放的莲花，纳闷道：“竹姑娘，这个季节，贵府中为何能盛放这一湖的莲花？”
“奴婢不知。”竹姑娘摇了摇头，“这是老爷新建的，只听其他人说是特意请匠人引了活水进来。”
于弘毅听得更疑惑了，活水，那不就是流动的有源之水吗？
什么活水能在这种季节养莲花，神仙水？
他正想下桥近距离接触一下活水，就见到一人慢悠悠登上桥梁，微风轻拂，竟展露几分仙姿。
于弘毅仔细一看，连忙行礼道：“弘毅见过姜大人。”
“奴婢见过老爷。”
“无须多礼。”
姜云升笑的十分和蔼，“我与文忠是生死之交，你也莫要叫我大人，叫伯父便可。”
于弘毅：“……”
生死之交？
他常常听父亲说恨不得弄死姜云升那个奸佞小人，这叫生死之交？
于弘毅深思片刻，一个人想把另一个人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可能是生死之交。
于弘毅从善如流（碍于权势），恭敬改口：“见过姜伯父。”
“善！”姜云升满意点头，“弘毅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母亲呢？”
竹姑娘为了证明于弘毅不是一个人，忙解释道：“夫人和于夫人在院中闲聊，便让奴婢带公子出来逛逛。”
“那倒是巧了。”
姜云升依旧是笑着，“伯父一个人也无聊，弘毅陪伯父垂钓可好？”
说完不等于他出声，便拍手叫道：“福伯，去拿两根钓竿过来。”
很快东西就拿来了。
于弘毅一脸懵逼的被姜云升在手中塞了根钓竿，又一脸懵逼的被他拉着坐在桥边。
直到钓线垂进了湖里，于弘毅才反应过来：“伯父，我…我不会垂钓。”
“无妨。”
姜云升用慈爱的语气宽慰：“垂钓之乐在心，不在鱼。”
“当你手中握住钓竿，有没有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于弘毅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在桥上坐了半个时辰，毫无收获是肯定的，因为湖里没有鱼。
于弘毅这个季节受不得长时间的冷风吹，可说来奇怪，在姜大人身边他竟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反而越靠近，越温暖。
他也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后来的淡然处之。
许是呆的时间久了，当姜夫人派院里的丫头来找他回去时，竟还有些不舍得。
“伯父，母亲唤我了。”
“回去吧。”
姜云升接过他手中的钓竿，叮嘱道：“在于家好好生活，那里虽不清净，但胜在安全。”
“对了，有空多来姜府陪陪你伯母。”
于弘毅不明所以，只是应了一声，行礼转身。
竹姑娘福身：“老爷，奴婢告退。”
“去吧，好好照顾夫人。”
“是。”
竹姑娘应了一声，连忙赶了上去。
于弘毅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姜云升依然坐在桥边垂钓，神情依然慈爱，只是身影看上去多了几分无奈，寂寥。
慈爱……是错觉吗？
一直等走回了院子里，于弘毅才忽然惊觉，姜大人和姜夫人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竟一般无二！
“弘毅回来了。”于夫人拉着他坐下，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等你许久不回，膳房的伙食都温了两回了。”
于弘毅实话实说：“在府中遇到了姜伯父，伯父带我垂钓，耽搁了许久。”
于弘毅发现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遇见姜大人了啊……”于夫人拉长了语调，似是随意道：“姜大人可有说些什么？”
“有。”
于弘毅点头，实话实话道：“姜大人让我好好在家里生活，说于府虽然不清净，但胜在安全。”
“还说……”
“还说什么？”姜夫人有些紧张，于弘毅看到她手掌都攥了起来。
“还说让我多来姜府陪陪伯母。”
这话说完，于弘毅发现姜夫人眼睛红了，失神的喃喃道：“陪我，陪我？”
“他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于夫人连忙拉了她一把，摸着肚子道：“不离，我和弘毅都饿了，快吩咐下人上菜吧。”
于弘毅很明事理，看出来她们有事不想让自己知道，便强按心中的好奇，老老实实陪着吃完了饭。
姜府的膳食很好，更特别的是在这个时节还有野味。
他野味本就吃的少，自从陕州流民来了，更是半点没有沾过。
姜夫人是于弘毅见过贵妇中最温柔体贴的那一个，没有半点架子，也很好说话，对他像个殷勤的长辈，满是慈爱。
慈爱，于弘毅又想起了姜云升。
姜大人夫妻两待他真的是很好，很好。
膳食用尽，又坐了一会，于夫人起身告辞要回去，当竹姑娘送母子两到了院子门口时，于弘毅又见到了姜大人。
姜云升站在院门外，身后跟着的福伯手中抱着礼盒，正把看门的小丫头逗的面红耳赤。
于弘毅上前正要行礼，就被母亲一把拉到身后，他正纳闷，就见姜云升温文尔雅的笑道：“于夫人不必紧张，朝堂之外不问尊卑。”
呸，不要脸！
于夫人暗呸一声，只是行礼：“见过姜大人。”
说完便要拉着于弘毅离开，却被福伯拦住了。
“姜大人这是何意？”
于夫人很警惕，像只护崽的母老虎。
姜云升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他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福伯会意。
“于夫人，这是老爷为弘毅公子准备的礼物。”
“府中一会还有贵客前来，请夫人从这边走。”
福伯把礼盒轻放在于弘毅怀里，接着伸手示意，转身带路。
于夫人气的面色通红，却不敢发作，转身跟了上去。
于弘毅看了姜云升一眼，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好像每个人都不一样了，为什么温文尔雅的姜大人忽然变的冷淡。
又为什么，一向宽容大度的母亲如此敌视姜大人。
“去吧弘毅。”
于弘毅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姜大人轻轻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