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豪无人性
沈蕴瞧着眼前的轿子，心底暗自运气，对司九玄又有了新的看法。
这些人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这儿，还扛着这样大的一顶轿子，定然是跟着自己许久了。不然，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轿子缓缓落在自己身前，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四周，随时等待自己上轿，把自己抬走。
鎏金的轿子顶上镶嵌着一颗她拳头大小的东珠，若是旁人家，她肯定觉得那是假的。但这是哪儿？魏国最大奸佞——司九玄的府上。
宫里有的，他有。宫里没有的，他还有。
轿子以上好的云锦纱缎做遮掩，月牙白的颜色，跟她今天穿的这身衣裳倒是相配。但……上面绣的花样，应当是金线所制，对她这个言官的孙女而言，过于金贵了。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上去的时候，小桃说：“姑娘，还不知要走多久，您就上去吧。”
沈蕴想着，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她轻提起裙摆，朝着轿中走去。当她坐落的时候，屁股下柔软的触感，让她更加震惊。那是一张皮毛品相极好的雪狐皮，周围镶嵌了玉石封边。
小桃坐在一旁，目瞪口呆，“这、这司督主也太阔气了。”
沈蕴朝她摇摇头，“莫要多话。”
随着外面寒潭的一声‘起轿’，沈蕴察觉到轿子缓缓升起，向前移动着，倒是平稳。
她心中猜测，这几人的内力一定非常深厚。像这种轿子，轿体本身就不轻，都是用上好的小叶紫檀木做的。再加上她们两个人的重量，还能走的这么平稳，实属不易。
“姑娘，姑娘~”
小桃小声叫着沈蕴，悄咪咪的问，“姑娘，这顶轿子，应该比咱们府里所有的轿子加一起还要贵吧……”
沈蕴看过去，嘴角浅浅上扬，眼里透着无奈，“他这顶轿子，可能比咱们整个沈府都要贵。”
她嘴角的笑完全是僵住的状态，她不想笑，但是身不由己的苦笑出来。
她想，自己究竟要赚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一顶轿子钱？
呵…老天你不公。
沈蕴心中无声叹息，良久，她才透过窗子上的薄纱打量着外面，应该是司府的花园。园子里有一汪池子，里面有不少菡萏正长得茂盛，还有各色的荷花，开的也好看。
“哇……真好看。”
小桃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被眼前的景色给迷住了。
正看着，外面传来寒潭的声音，‘沈姑娘’，紧接着，从帘子外面伸进来一支荷花，放在她面前的毯子上。就听寒潭说：“我家督主说了，姑娘既然喜欢，就拿在手中仔细瞧。”
“不过，这荷花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
沈蕴：“……”
她看着被放在地上的荷花，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司九玄怎会得知…自己喜欢荷花这种高洁之花？
她下意识将荷花拿起来，不希望它被毯子上的灰尘染脏。
粉白相间的花瓣正值含苞待放的时候，若是回去，将它将养在花瓶内，应该过不了几日，便会盛开吧？
她望着这朵菡萏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小桃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袖，“姑娘，咱们到了。”
沈蕴回过神来，将菡萏放入她手中，“你在这儿等我。”
小桃明白沈蕴想要做什么，立马开口反驳，“姑娘，小桃跟您一同去……”
“不必了。”
沈蕴拒绝，随即下了轿，对寒潭说道，“寒护卫，劳烦您看顾我这婢女一二。”
“姑娘言重了，寒潭必然会好好看顾。”
沈蕴看着他，眸光流转，“多谢。”
“姑娘……”
小桃上前两步，想要追上来。沈蕴顿住脚步，微微侧身，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寒，让小桃一个急刹，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沈蕴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发怵。
寒潭上前，道：“沈姑娘，沿着这条小路向前走，穿过竹林，到对面的凉亭中。我家督主便在那儿等你。”
沈蕴轻声“嗯”了一声，向前走去。
她的步子轻盈，走的时候，裙摆微微起伏，犹如湖中波纹。那双秀足被掩盖在裙摆之下，就连鞋子，都瞧不见是什么模样。
裙摆擦过地上的石子路，染上斑斑点点的泥巴，蹭到一旁的嫩草上，染了一抹鲜绿。
等她穿过竹林，上了小桥，被眼前的景色又惊住了。
四面垂杨满池荷，何人不叹此花多。
池子里的荷花被她尽收眼底，难掩喜爱之色。她踏着小桥，望着一池的荷花，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
“啵”
池水中一条锦鲤腾空跃起，泛起一丝水花，打在她的裙摆上。湖面逐渐荡起涟漪，能瞧见下面，游过各色的锦鲤。
再抬头，就瞧见池中的凉亭上，坐着正在饮酒的司九玄。
她眉头微蹙，觉得眼前的场景，跟司九玄在一起，还真是充满了讽刺。
一个黑心肝的大恶人，竟也会喜爱荷花这种高洁之物，当真是暴殄天物。
她握紧手中的木匣，来到司九玄面前后，微微福身，“见过司督主。依照昨日约定，今日，我将银子带来了。”
“不知，我祖父可还好？”
司九玄今日穿了一袭黑色长袍，上面用银丝线绣得合欢花的图案，脚踩一双黑色金丝线绣成的长靴。慵懒的靠在软榻的背靠上，瞥了沈蕴一眼，“如何算好，如何算不好？”
他目光迷离，眼下略带乌青，俨然一副体虚的模样……
“司督主，这是昨儿的饭钱。”
她将木匣打开，放到司九玄面前，“还有，多出来的一百两……是鸽子钱。”
“嗯？”
司九玄抬眼看着木匣中的二百两银子，打趣道：“怎么，沈姑娘是瞧上我雷霆司的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