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卸磨杀她
对于司九玄的自嘲，沈蕴听了只觉得背后一凉。
司九玄这人，看不透。
他不似其他宦官那般，对自己残缺的身体避讳至极，甚至无所谓别人如何评价他。不过，与其说他能够直面自己的缺陷，不如说他够不要脸，毫不在乎。
“沈姑娘，为何不语？”
沈蕴微微低头，看着来人走到自己面前，红色的外袍十分张扬。
司九玄长得高挑，沈蕴在女子中算出挑的了，在他面前一站，只能到他肩头。
这时，外面的叫骂声再次传来，还有兵戎相见的声音。突然，马车一阵晃动，沈蕴身形不稳，即将跌倒的瞬间，被司九玄握住了细腰，扶正。
“去坐着，坐稳。”
说罢，司九玄放开她，挑开纱帐出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脸色乌黑的南国公，“南国公这是作何？”
“作何？司九玄！”
南国公见到司九玄那张妖孽的脸，顿时火冒三丈，拔剑相向，“司九玄！你害吾儿，伤他根本，还敢问我作何？”
“司九玄！死阉狗！纳命来！”
南国公手腕翻转，脚尖点地，提剑，踏着清风朝司九玄刺来。目光阴狠，满是恨意。剑锋直指，寒光乍现，好似要将司九玄一剑毙命。
面对南国公的攻击，司九玄丝毫不为所动，就在南国公的剑要刺到他时，他瞬间侧身抬起长腿上去就是一脚，将南国公从马背上踹了下去，“就凭你，也敢踩本座的马？”
“寒潭，挑他一条腿的脚筋。”
“是。”
寒潭应声，眨眼间，已然到了南国公身侧。还未等南国公反应过来，寒潭手起剑落，只听南国公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沈蕴坐在那车内，听着南国公发出的惨叫，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她就听到司九玄慢悠悠说道：“南国公，当街行刺本座，其罪当诛。念其为国操劳半生，本座挑其脚筋，以儆效尤。”
“寒潭，派人送南国公回府，好生相劝。日后，莫要做这种…蠢事。”
说罢，他转身进来，看着沈蕴，“沈姑娘，天色已晚，本座就不留你了。沈姑娘，请。”
司九玄在此时下逐客令，让沈蕴脸都白了。
南国公就在外面，若自己此时出去，被南国公瞧见，就算是跳了护城河，都洗不清自己跟司九玄的关系。那时，他只会以为，是自己与司九玄联手，暗害他儿子。
“司督主……”
“请。”
司九玄毫不顾忌她的死活，喊来寒潭将沈蕴拎出去，大手一挥，回府了。
沈蕴被寒潭拎下马车的那一刹，与躺在地上的南国公对上了视线。沈蕴脑子飞快运转，“啊”了一声，故意瘫坐在地上，双眸含泪，望着寒潭，“寒护卫，求你让司督主高抬贵手，放我祖父一马……”
说着，她故意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慢悠悠的爬起来，向南国公行礼，“沈蕴…见过南国公。”
不管怎么看，沈蕴都像是被司九玄欺负了。
原本震怒的南国公，瞧见沈蕴如此，加上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有思考的余地。他仰天长啸，“司九玄！你这阉贼，不得好死！！”
听着他的话，寒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寒潭走后，沈蕴红着眼来到他身旁，“伯父，您、您要保重身体…我们虽无法成为一家人，可蕴儿也想您和伯母能够长命百岁。莫因这种人动怒，伤身。”
看沈蕴如此懂事，南国公心中对沈家的愧疚更深，心中只叹自己儿子没福气，没娶到沈蕴这样懂事的好姑娘。
直到南国公被人抬走，沈蕴才转身离去。转身的瞬间，脸上的悲意全无，露出忧愁的神色。
如今，沈家与萧家不会结怨，至于司九玄…只希望他能心眼大一些。
回到沈府，沈蕴让小桃去备水，她要沐浴。
跟司九玄呆了这么久，再加上方才那么一幕，她吓了一身汗。如今汗去，身上凉飕飕、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等小桃备好水，沈蕴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只露出一颗头颅。
回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她皆道晦气。
“小桃，今日之事，若是祖父询问起你，你就说是司九玄胁迫了咱们。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也没什么交集，让司九玄背个锅，也…不过分吧？
“是。”
小桃乖巧应着。
沐浴过后，沈蕴直接躺在软榻上，“小桃，我小憩一会儿。若是祖父跟阿弟回来，记得来告诉我。”
“是。”
沈蕴打了个哈欠，便躺下了。
小桃守在一旁，兴许也是今天累着了，时不时瞌睡一番。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躺在软榻上的沈蕴秀眉拧起，好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
“别过来……”
“司九玄！”
她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坐起来的瞬间气喘吁吁，额间冷汗直流。
“姑娘！”
小桃被沈蕴的惊呼声吵醒，立马上前，“姑娘，您怎么了？”
“小桃……”
沈蕴眼神朦胧，目光扫视四周，见是自己闺房后，心安了下来，“原来是梦。”
她梦到，自己在都弄一条通体雪白的小狗，结果那狗一抬头，顶着司九玄的脸，朝她就咬……
“无事。”
沈蕴说着，问，“祖父跟阿弟回来了吗？”
小桃摇头，“老太爷没回来，小公子也未归。”
“未归？”
沈蕴心跟着提起，“眼下何时？”
“申时已过。”
就在沈蕴要开口派人去寻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欢快的声音，“阿姐阿姐！”
眨眼间，门被人推开，“阿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少年一身墨色衣袍，容颜与沈蕴相似九分，脸上带着稚气，向着沈蕴跑来，手中还抱着两坛…酒？
“洛书，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沈洛书挠挠头，“其实早就下学了，回来的路上遇见万家赌坊的紫女姐姐，她让我跟她回去拿点东西。结果去了之后，紫女姐姐那儿出了点事儿，给耽搁了。喏，你瞧，紫女姐姐说你喜欢这个，特意让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