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泡在糖里的女孩
天空有些暗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小少年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衣袋，慢慢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他眼眸黝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闪了一下，抬头看天空，唇瓣轻轻抿起，下意识的咬了下唇。
白皙的脸上似乎有些纠结，随后又归于平静，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不同于年纪的成熟，可是让人看着又觉可爱。
他回过头去看身后的小粉团子，对方因为他的转身而停下脚步，眼睛睁大，像只受惊的小鸟。
小团子体型圆鼓鼓的，紧紧跟着他走了一路，距离控制得很好，总是相隔了五步那么远，被人发现时眼神总是怯生生的。
总有一汪清水含在她眼中，婴儿肥明显，肉嘟嘟的小手搅在一块。
楚炎记得这个小团子，她刚转到班上不久，比班上的人小了好多，所以被安排坐在了前面，人不怎么好动，上课时乖乖的坐着，坐姿端正，认真听着老师的讲解。
楚炎不知道这团子为什么这些天总是跟着自己，一开始还是悄悄的，后面被发现时也就不藏着了。
楚炎低头抿唇，轻启唇：“你。”声音有些小，还带着沙哑，刚开口，嗓子就疼得厉害。
他吞咽几下，嗓子像是被刀片割，一下一下的，不再出声，伸手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牛奶糖，慢慢伸过去。
可是那团子没动，楚炎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便自己走过去。
他将小团子脸上的情绪看得更清晰，伸手将糖搓搓那有些肉乎乎的小手，把糖放在了那小小手心。
看着小团子慢慢收紧手，将牛奶糖攥紧，眼中更是明亮，不知她认真听老师讲课时是否也是这样，可能不同的是她总是暗搓搓地看楚炎。
楚炎不再说什么，隔着衣服握住小团子的手腕，将人带着往回走到校门口，他记得这小团子的爸爸总是会来接她的，平时都不会跟着他走那么远，今天也不知为何。
两个人就站在学校门口，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听到一声温润的声音“小风”，小团子看向声源处。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小团子，脸上的笑容便露了出来，看到一旁的楚炎，笑容也越发放大。
小团子正要走向男人，男人已经快速走过来了，楚炎也顺势放开握着小团子的手，惹得小团子看向他。
男人蹲下身抱住小团子，轻声问：“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小团子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轻轻一句“开心。”声音小小的，还有些奶。
这是楚炎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和她整个人一样软乎乎的。
男人问完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忘记另一个小朋友，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后看向楚炎：“小家伙是小风的好朋友吗？”
说完看向戚盼。戚盼抓住男人的衣角：“爸爸。”然后点点头。男人轻轻摸了摸楚炎的头，这一举动让楚炎怔住了，才一瞬便想到不说话显得没有礼貌。
“叔叔好。”出声就让戚让知道不对劲。
戚让伸手摸楚炎的额头，眉毛下意识蹙着：“去医院看过了吗？”
楚炎缩手，目光移向下：“嗯。”慢慢将目光放在戚盼身上，只看她如她爸爸一样，不过这个表情放在她脸上显得如此可爱。
戚让还是不大放心，伸手牵住了楚炎和戚盼，突然想到自己就这样将别人家的孩子牵走不大好。
他蹲下身，正要说些什么，楚炎出声：“叔叔，我叫楚炎。”说完微微抿着唇，下一秒就感觉到了喉间的温热。
一只小胖手轻轻的揉揉他的喉咙，神色认真，察觉到楚炎看她时，下意识的停了一秒，双颊上的肉好像鼓了一下，之后看向戚让。
戚让被自己女儿的这小表情逗笑，接着将手机递给楚炎：“小楚炎可记得家里大人的电话？”
楚炎轻轻地点点头：“记得。”
比起现在回家，楚炎更想要待在这对父女身边。手指轻点在屏幕上，不一会儿就输入了一串号码。
楚炎将手机还给戚让，缓缓低下头，惹得戚让自以为他这会儿时间嗓子又疼了，一边接电话，一边将手放在楚炎头上，顺顺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人一样。
楚炎乖乖站在这带给他安全感的男人身边，听着他在向电话那头的人说明情况，不知说到什么。
男人的面上有些严肃，不过话依旧带着温和，等挂了电话，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楚炎。
收紧手机，放下面上的的表情，轻轻扬起嘴角：“叔叔带着小楚炎去看一下医生可好，实在是叔叔这心里不放心，小风也是这样想的呢。”
话才放下，戚盼在一边忙不迭的点头，手轻轻攥住一楚炎的一片衣角，楚炎眼眸深了一些：“嗯，好。”
这一瞬间戚让有一种自己像是人贩子的既视感，还撺掇着自己的女儿一起，不由地动了一下。
笑着牵住了自己女儿和楚炎的手往一边带去，感受到楚炎有一瞬间的僵硬，等他放松下来才继续带着两个小不点离开。
戚盼牵着爸爸的手，心却飞到了楚炎身边，眼神一直往楚炎那边瞥，戚让心中好笑。
他下意识收紧握着戚盼肉嘟嘟的小手，惹的戚盼看向他，看一眼又离开，戚让察觉楚炎看他时，又端正自己的走姿。
楚炎总觉她的眼睛会发亮，让他总能察觉戚盼在看他，望过去，果不其然。
戚让直接带着他们上了车，两个小孩坐在后面。
“哟，戚总，这是上哪拐了一个精致娃娃回来，看这小脸，不知将来与你比是否更甚一筹？”
“别贫嘴了，人小孩还感冒着呢？走，我们去医院看看。”
说完在驾驶位上的男人也停了调侃的心思：“生病了，严重吗？他家长呢？”说完看了楚炎一眼回头发动车向前驶去。
“想来是知道吧！”
王轩年听出一丝猫腻，却顾着孩子都在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少年名字。
“楚炎。”
“炎，哪个‘炎’？”
“叔叔，是炎热的炎。”
女孩糯糯的声音传来，震惊了前面两人。
“呀，今天小风终于和叔叔说话了，叔叔这心啊高兴，等下给我们小风买糖吃。”
像是在哄三岁娃娃。
戚盼抿着小小嘴唇，轻轻一声“嗯”，可这一声只有楚炎听到了，喉间又有些痒， 楚炎轻轻揉了几下，侧过脑袋看着车窗外，外面的事物都在倒退着，有些晕。不过听到了稀稀疏疏的声音，是后面小团子挪过来了。
戚盼轻轻扯楚炎的衣角，见楚炎好一会儿也没动静，就又轻扯一下，见楚炎看过来，戚盼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用最快的速度将糖放在了楚炎手中，有些黏黏的。
“哥哥，吃糖吧。”
哥哥。
这个称呼让楚炎一瞬间僵在原地，但心就像化了一样。楚炎三两下就将糖纸剥下来，直接往嘴里送。
戚盼心里美滋滋的，他吃她送的糖了哎，想着便将刚刚自己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牛奶糖慢慢剥，剥好后把它给楚炎看了一眼，接着直接送到口中，好甜。
戚让看着两个小不点在后面的动作，有些苦笑不得，自己的女儿真的太可爱了。
很快就到了医院，戚让本想让女儿好好待在车里，可是小家伙屁颠屁颠地跟着楚炎下来，戚让无奈：“你呀！”
说着就先牵上戚盼的手，再伸手去牵楚炎时，楚炎下意识把手缩了一下才放进戚让的手心。
“有点发烧，打一针吧，再配些药回去吃。”
“好。”
戚盼看着医生配药液，很快拿着细针管过来，不禁躲在自家爸爸身后。
“来，我们先做皮试。”
眼睁睁看着针管进入皮肉，戚盼颤了一下，赶紧将目光移开专注看着一旁的人，随后又有些犹豫地看着楚炎，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当打完针时，戚盼从兜里又拿出糖，从戚让怀里起得有点猛，一不小心绊了下脚直接往前扑去。
戚盼心都漏跳半拍，下一秒便被一个小小的怀抱环住，抬头便磕到了自己的额头，痛，实在时太痛了，眼泪有些包不住，可是看到楚炎的下巴在泛红，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唔， 吃糖。”
这一下可把戚让弄得心惊胆战的，这小没良心的，自家爸爸还在这被吓个半死，他那女儿还在那用糖安慰别人呢。
“小风不乖，怎么能这样吓爸爸，爸爸可不禁吓，”说着赶紧看戚盼，额头磕红了，轻轻吹吹，“不痛不痛，爸爸吹吹就不痛了。”
这时去上厕所的王轩年也回来了，看到戚盼这个样子就又开始了拿糖蛊惑孩子的手法，结果行为只落到楚炎眼中，小团子的注意力还在糖身上：“糖。”
楚炎这才反应碰着自己指尖的糖：“谢谢。”话音刚落就看到戚盼撇撇嘴不说话，回头看着她的爸爸。
楚炎听到了那一声又一声的诱哄，轻声细语，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两位成年男性的口中。
这真是一个泡在糖里面的孩子，难怪一身都散发着糖味，和他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