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送瘟神
选专业，
这是一把匕首，连续戳江南初两次。
每一次都把他戳得遍体鳞伤，血流汩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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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的夏天，蝉在楼下的树上狂吠，屋里一片死寂。
江南初的妈妈坐在瘫痪的父亲跟前，握着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满脸憔悴的向江南初道歉，
“小初，妈妈没本事。没能力帮你去选择专业。你成绩这么优秀，去什么专业应该都是可以的。”
江南初目光挪到形容枯槁的父亲脸上。
江南初的父亲，五年前因为车祸，彻底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他全身神经受创，瘫在床上毫无知觉。
江南初的妈妈每天打三份工，才能勉强维持父子二人的生计。
“小初，你的理想是什么？”
父亲气若游丝，挤出几个字。
江南初握着父亲的手，微微发涩，
“我想学生物医学，想让你重新站起来。”
父亲呜咽。
江南初还是选择了生物医药学。
这是个很磨人的专业，本科毕业是看不见效益的。
别的孩子都在学驾照的时候，江南初利用暑期，白天去工地上扛水泥，晚上做家教，挣了自己第一年的学费。
在四年后，研究生选择的方向上，江南初又坚持选择了生物医药。
他能感觉到，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
他过着常人不可想象的日子，那时的他，就像一头倔强的驴，父亲的伤病就是悬在驴头上的胡萝卜。
他没日没夜泡在学校的实验室里。
天不见怜。
江南初拿到临床应用成果时，父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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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送江南初回到“温墅”。
江南初刚下车，温岭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住了他，从车窗里探出头。
“喂！”
江南初回头，眼中密布着疲惫。血丝绕在眼白上，就像剪不断理还乱的红色丝线。
“有事？”
温岭在自己右手上拍了一下，
“你的手……”
她抿了一下嘴，在内心做出最大让步，“一会儿我叫个家政过来，给你做饭。”
江南初冷色，直接拒绝。
“我不喜欢家里进外人。”
一阵烈风刮过，江南初转身回到屋里。
温岭心底沉了沉，自己不能再心软。她轻轻松开油门，往山下驶去。
到a大的南门，温岭把车停在学校门口。
靳少宇……
她的指尖，在皮质方向盘上划过。
自己和靳少宇认识将近二十年，这家伙是疯了么？突然向自己表白……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会儿趁着李星月不在，她应该问问清楚。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哒哒。
车窗响了，温岭偏头看去，李星月站在车窗前，笑盈盈的冲自己勾手。
诡异！
温岭提起警觉，李星月把头发染了回来，还穿的像乖乖女一样，朋克风完全没了。
温岭下车，狐疑的盯着她。
“不对劲，很不对劲。”
李星月穿着小皮靴，米白色的羽绒服下，搭着格子裙，和上个星期的她霄壤之别。
“有什么不对劲的。”
李星月不由分说，抢过温岭手中的车钥匙。
咔哒！她锁上温岭的车，不用分说把温岭推进后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干什么啊？不是吃饭么？”
温岭抹黑，在车里抓了一把。
……
她竟然抓住一个男人的手。
“这么着急的么？”
男人的声音，自上而下倾泻下来。然而，这不是靳少宇的声音，而是周朗。
温岭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李星月。
她推开李星月，抓住门把就要下车。
“锁车。”
周朗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车快速飚走，此时，车里的灯亮了一些，窗帘把整个商务车厢围得密密实实。
“温姐姐，别怪我……”
李星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朗轻嗤一声，扬手在李星月头上蹭了一下，就像蹭一只小猫咪似的。
“温岭，你把星月吓坏了。”
他似怨非怨，在温岭的脸上撩了一道。
“你绑架我？”
温岭不客气，自戳问题核心。
周朗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有权有势，他要是发疯的话，报警也没用。
“哪能啊，你看看你，在你心中我就十恶不赦了……”
他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委屈。
“唉，我只是要出国了，想让你送我一程。我去叫你，你自然不会来，所以，我就只能利用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孩子了。”
说完，他的手又搭上了李星月的头。
温岭瞥向两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星月微微眯起眼睛，看上去就真的像一只小猫咪，在主人的膝下承欢。
李星月是周朗养大的，但是他们的关系，不像父女。
温岭也不能形容。
硬要说像什么，那只能说，这种关系像饲主和宠物。
饲主给予一切，高高在上。宠物看饲主眼色过活，她时而小心翼翼，时而撒娇承欢。
一股凉意直窜温岭心头。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周朗今天很奇怪，他真的没有逼迫温岭做任何事。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一直到进入贵宾通道，他也只是双目含情，和温岭挥手告别。
周朗的身影消失在贵宾通道的尽头，瞬间，李星月举手投降。
“温姐姐！是真的，周叔逼我骗你过来的。”
这一点，温岭倒是没有怀疑。
只是周朗的突然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回来了吧？”
温岭删除刚才被骗的事情，语气一如既往。
李星月松了一口气，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朋克丫头，她翘着腿，窝在座位上。
“温姐姐，你不生气了？”
温岭似笑非笑，
“不说这些了，只是我不想见到他，是真的。”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周朗这个人的影子，就像鬼魅一样，在她眼前飘来荡去。
嗡嗡……
手机在温岭包里大声呐喊。
温岭掏出手机，是个陌生人的来电。
“你好，我是青山区公安局的、”
温岭回忆起来这个声音，正是办理张明轩案件的警察。
“是这样的。前些天你过我一个问题，昨天我把笔录整理出来了，张正并没有区司法局举报你，他就是打算利用张明轩，在廖芬的层面打击你。”
没有……
温岭陷入一阵沉默。
和案件有关的人，他都一一排除了。
不是邓莉，不是张正，也不是张明轩。总不可能是廖芬吧？
温岭眉头微微一蹙。
法律人多疑，就是通病。
“温律？”
话筒里一声轻呼，打断了温岭的思绪。
“刘警官，谢谢您！”
对方轻笑，
“没事，各行有各行的难处。能行方便的时候，我会尽力。”
明明是西北风过界的季节，温岭心中是一团暖气。
结束了和刘警官的电话，李星月凑了上来。
“温姐姐，你还在为周叔的事情生气么？”
她突然举起两指，眼睛笑眯眯成了一条缝，“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听他的了。”
温岭不把小女孩的话当真。
这个世界上，有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饭碗在哪，心就在哪。
嗡嗡……
温岭的手机又响了，李星月沮丧的要命，窝回沙发。
她轻声叹气，
“唉，都是大忙人啊。”
温岭没搭理她的话，翻过手机，是许恒星的电话。她清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许总。”
“温律！”
电话里，许恒星就像中了头等彩票。
“晚上有时间没？我要请你吃饭。”
吃饭。
温岭不喜欢这两个字。她从来不参加无谓的应酬，专业的事情就要靠专业度解决，而不是靠交际解决。
“有事。”
温岭决绝的直接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