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强人的决断
聪明如温岭，很快参透其中玄妙。
温岭同情地看向车里的廖芬。
此时，廖芬下车。
她忘记关车门，脚步不稳。
秋风撕扯着她大衣的下摆，发出呼呼的叫声。她双眼空洞，拖着步子，往电梯间方向走去。
温岭推开车门，迎着廖芬小跑几步，按住了廖芬的胳膊。
“廖局，你真要进去么？”
廖芬打了一个激灵，抬眼看向陌生的女人，她瞬间警觉起来，眼睛在周围搜索。
廖芬往后退了一步，裹住自己的风衣，
“你要做什么？”
温岭掏出名片，递到廖芬手中，发出诚挚的邀约。
“我们谈谈？”
廖芬没接名片，只是在名片上扫了一眼，“你是律师？张正让你过来的？”
“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你的丈夫？”
听见温岭话，廖芬脸色复杂的看着电梯间，她眼眶红了。
温岭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目光中带着悲悯，摇头否定，
“不是，我不认识他。我只是想劝劝你。为了奸夫淫妇，失了自己的风度，让别人看笑话不值得。”
这句话，精准的戳在廖芬的心尖。
她是药监局的一把手，在单位是说一不二的领导。
同时，她是张正的妻子。在外，她支持张正的事业，在家，她事事以张正为先。
坐在温岭的车上，廖芬哭了。
“他骗我，她说邓莉是他老家的表妹。我真是猪！竟然相信了她七八年！”
温岭欻欻抽出纸巾，递到廖芬手中。
“我可怜邓莉，觉得她一个女人在a城不容易。我还给她出学费，她连参加司法考试复习的费用，都是我出的！”
果然，邓莉拿下那么多药企，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药监局的因素，谁会请这么张扬，又没有专业素质的人做法律顾问呢？
温岭瞥了一眼廖芬，眼中冷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这句话被人说烂了，但还挺有道理。
“你今天过来，是捉奸的么？”
温岭虽然对廖芬没有好感，也不同情。但身为女人，温岭觉得她为一个男人去闹，太失风度了。
廖芬擤了鼻涕，鼻音很重。
“我就是来找邓莉的。”
她陡然间扬起手，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冲进温岭的耳朵。
廖芬的脸颊通红，嘴唇涨起，红盈盈的，仿佛要渗出血，
“我发现邓莉用我的名义，和七八个医药企业签了顾问合同。”她苦笑着，把脸颊贴在车玻璃上，
“我问了其中一家药企的负责人，得到了印证。邓莉和药企接触的时候，还带着张正。”
呜呜呜……
廖芬捂住脸，泪水渗出指缝。
“今天，我只是想找邓莉谈谈，她不能利用我的名誉，来获取非法利益！没想到，我还是看见了张正。”
温岭再次看向廖芬，刚被压下去的同情心，又浮了上来。
“也就是说，之前，你不知道她利用你的名义，在各大药企招摇撞骗？”
廖芬神情焦灼，
“温律师，我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话落，温岭点头。
她看过廖芬的履历，她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十几年前生物学硕士毕业，就考入了药监局。
十几年，她一步步稳扎稳打，如履薄冰。
聪明的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表妹”，就把屎往自己身上糊。
温岭正在思索，一句“温律”，把她的思绪撤回现实。
“你为什么来？”
温岭细细打量着廖芬的眸子，她冷静下来了，已经在考虑后路了。
温岭食指微曲，在方向盘上点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我跟踪邓莉过来的，因为，我想撬走她的顾问公司啊。”
廖芬的脸上，流出满意的神情。
笑容自然而然的攀在眼角，
“温律，说实话，我刚才看了一眼你的名字，我就认出你是谁了。”
温岭诧异。
自己在a城律界，确实名声较大。但是出了律师界，能一眼认出自己名字的人并不多。
“前些年，药监局要请法律顾问。我们在a大问了一圈，有位姓靳的教授，推荐了你。”
廖芬把叹息挂在脸上，
“可惜，我转身联系你的时候，得到你辞职出国的消息。”
温岭更诧异了。
靳少宇，怎么这么巧合么？
温岭正准备问a大教授是不是靳少宇的时候，廖芬又开口了。
“温律，在你成为法律顾问前，能不能费心，接下我离婚的官司？”
这句话，在普通人听来，就是一份诚挚的邀约。但是在温岭听来，她听出了合作共赢的味道。
在温岭心中，廖芬是个强人，去掉“女”字。
她想要什么，目标就是自己的实施导向。她不会被任何人绊住脚，包括她的丈夫。
“接了。”
温岭递上去自己的手，和廖芬重重一握。
温岭刚毕业，做实习律师的时候，也曾经接触过离婚案件。
离婚当事人，把律师当做垃圾桶，把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像倒垃圾似的，往律师身上倒。
比如，他从不洗袜子。
他竟然给小三儿的礼物，竟然比我的贵很多。
他怎么可以在我生日的那天，抱着别的女人看电影。
她们会痛哭，不断地陈述自己为家庭的付出。一个会面，用掉一包面巾纸是常态。湿哒哒的纸巾，在温岭眼前堆成小山。
但，眼前的廖芬，让温岭对婚姻中的弱者，有了崭新的认识。
“我的要求很简单，尽可能快的离婚。”
温岭脑中已经开始记录，
“孩子，财产呢？”
廖芬想也没想，
“孩子归我。我家生活开销，一向都是他负责的。所以我只要现在我们共同居住的房子。离婚后，他按时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就行。”
廖芬再次往楼上看去。
这时，她目光里隐约的悲伤，荡然无存。
“温律，今天就是他出轨的证据。一会儿我敲门，你录像。”
话音未落，廖芬一只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
温岭快速按下锁车键，咔哒一声，廖芬疑惑的回看温岭。
“廖局。咱们闯进去录像，不止没有法律效力，邓莉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告你侵犯隐私。”
廖芬再一次沉默。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能让人痛快一次。”
“廖局，还有更痛快的，要不要试试？”
温岭眼角微扬。
廖芬感激的看着温岭，眼中满满都是信任。
“你说，我照办。”
温岭微微皱眉。
确实有一个法子，既能固定证据，而且证据百分百有效合法。
但……
“廖局，这个法子很实用，但是杀伤力不小。就看你顾不顾及夫妻情分了，”
廖芬沉下气，她用力闭上眼睛。
短短两秒钟后，廖芬再次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没有顾虑。
“就当，我身为一个女人的报复吧。”
温岭莞尔一笑，这才接着说，
“报警，抓嫖。”
廖芬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她掏出电话。
此时，温岭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自认为断绝了一切对于家庭的欲望，全心搞事业。
但，相比廖芬，自己还是差了。
如果自己处在廖芬的位置，应该会犹豫一秒钟。
两人坐在车里，不约而同的的盯着电梯间。
十来分钟后，衣衫不整的张正和邓莉，在警察的押解下，走出电梯。
两人脚下似乎拖了铅条，他们用手遮脸，一个面色惨白，一个脸色通红。
周围满是人。
【咦…流氓。】
【世风日下！】
有看热闹的孩子，还有嗤之以鼻的老人。成人们多是淡然处之，扫两眼后匆匆走了。
温岭等到最后，直到看见廖芬的车驶出聚雅苑。
开车回家，温岭心中杂乱。
婚姻究竟带给人们什么？
强如廖芬，结婚这么多年，唯一得到的正向反馈，就是孩子。可是孩子只能被迫接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