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明猎人
激情过后，温婉接着说：
“上次采访你们黄崖一中的片子已经剪辑好了，正在审核，不出意外的话，八月份初就可以播。”
张扬感激道：“辛苦你了。”
“当然辛苦了，你用那么大力，谁吃得住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道你哪个意思，你们读书人从来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而且你们还特别擅长一语双关，含沙射影。”
“好吧，我承认有那个意思，但也有其他的意思。”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别说是那天晚上在宾馆，你要对我没意思，根本就不会上去。”
“……”
“好吧，我来猜一猜，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是不是？”
“我……”
“你眼神在飘，心虚了。”
“有……有那么一点。”
“只是一点吗？”
“我记不清楚了。”
“你觉得一个穷人和一个有钱人，谁会更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钱？”
“有钱人吧，穷人有几个钢镚儿，自己天天数着呢，恨不得一个掰两半话，有钱人冷不丁就发现自己哪里还有一笔钱。”
“那你记不清对我有多少意思，是不是也和有钱人的钱一样，多到数不过来了呢？”
“钱和感情又不一样。”
“好了，别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肯定第一次见我，就在想着怎么把我骗上床了。”
“明明一直是你主动的好不好？”
“高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你就是那个高明的猎人，化身为猎物，故意引诱我上钩。”
“明明是你这个高明的猎人，化身为了猎物，故意引诱我上钩，还倒打一耙，赖到了我身上。”
“好了，不逗你了，咱俩就是相互吸引，互为猎人，互为猎物，你引诱我的同时我也在引诱你，我狩猎你的同时你也在狩猎我，所以现在才能在一起。”
“其实人和人之间，又何曾不是这样呢。你和你父亲，我和我的学生，都是互相引诱和狩猎。”
“这就是我一个一本毕业生和你一个燕大毕业生的差距，我只能看到咱俩之间关系的本质，你却能上升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本质。”
“这话我喜欢听，你再吹捧我几句。”
“那我可吹捧了。”
“吹捧吧。”
淅淅索索声。
“哎，我说的不是这个吹捧。”
（嘟囔）“不管！”
甜蜜而浪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随着七月的日历一天天翻页，张扬不得不离开温婉的家中，回到了黄崖县。
他一露面，就让闻讯而来的校长黄明给堵在了宿舍里。
“张老师，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我联系不到你，差点给急死了。”
“这不是放暑假吗，我度假去了呀。”张扬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你是逍遥自在了，我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四处受气。”黄明唉声叹气。
“黄校长，出什么事了？”张扬故意问道。
“张老师，有人说你要离开我们学校，是不是真的？”黄明焦急地问。
张扬没有吭声。
“张老师，你可不能走啊，你一走，下一届的学生们怎么办？”
“黄校长，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有哪个老师能在学校一直教下去，就算他不走，也有退休的一天。”
“道理我都明白，黄崖一中庙太小，装不下你这条真龙，可咱们学校刚取得历史最好成绩，你就这么走了，别人还以为是我容不下你，把你逼走的。”
“怎么会呢？没有黄校长的大力支持，我也不可能做出成绩来，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但别人不会这么想啊，这几天县里都有领导打电话问我，张老师要走是怎么回事，你让我怎么回答。”
“没事，我会做一个公开说明。”
“你再怎么说明，也都是我工作做得不到位，没让你称心满意，领导干部一切拿成绩说话，没有成绩，再多的理由都是狡辩。”
“今年高考的成绩挺不错的。”
“正因为挺不错的，把高二这批家长的胃口都吊了起来，如果你这么走了，他们非把我吊电线杆不可。”
“没这么夸张。”
“夸不夸张，等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他们前段时间天天往我家里跑，把客厅的瓷砖都磨成镜子了，低头一看，比大衣柜还要清晰。”
“黄校长您可真幽默。”
“张老师，我求你了，你真的不能走，就算不为我这个校长，也得为咱们黄崖一中的老师和学生们着想。你一走，县里拖欠的工资更加没指望了，老师们没心教书，学生们也更加没指望了。”
“黄校长，我考虑一下。”
“行，张老师，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保证，只要你留下来，你提什么要求我统统满足，谁不支持你工作我就让他滚蛋。”
“行，给我点时间。”
“张老师，你可不能偷偷跑了。”
“不会的，我要偷跑，就不会回来了。”
“那倒是，我也相信张老师是个光明磊落，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偷跑的。”
“黄校长，您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我可受不住。”
“我可没给你戴高帽子，这完全是我的心里话，有啥说啥。”
黄明离开后，张扬刚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就又有人来了。
是高二学生的家长，想请他去吃饭。
虽说是请，但看对方那副誓不罢休的架势，他不答应也不行。
还没等出门，又有家长找了上来，也让他去吃饭。
然后，两位家长就争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飞溅，后来干脆撸起袖子，差点上演全武行。
张扬无奈地建议：“不就吃个饭嘛，一起去呗。”
于是两小桌合一大桌。
吃到一半，又有家长过来打招呼，让晚上去他家吃饭，山鸡野兔都准备好了，保管比饭店里好吃。
连着好几天，张扬就没单独吃过饭，都是在各个饭局之间辗转。
校长黄明也是每天必来一次，苦口婆心地劝他留下来。
就算要走，至少也得再干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