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见故人

    要去见丈母娘了，张扬既是兴奋，又是紧张，没心思再工作了。

    因为明后两天是周末，他干脆宣布放两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回来之后全力冲刺高考。

    当天晚上，他和宁小婉在宿舍里忘我缠绵，但到了临门一脚，宁小婉却咬牙拦住了，并许诺道：

    “等见过了我妈，我就给你。”

    他悻悻不快，宁小婉心中一软，就蹲下身去，想办法补偿了他。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宁小婉的父母住在市里，她第二天就先回去了，并告诉张扬地址，让他星期天中午十一点半准时过去，她会在小区门口接应。

    星期六，张扬在宿舍睡了一整天。

    这段时间以来，他是最忙的一个人，既劳心，也劳力，饶是年轻力壮，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星期天一早，他坐长途车来到市里。

    女婿上门，总不能空手。

    他来到百胜超市的一家分店，采购起了礼品。

    百胜超市是本地的零售龙头，垄断了80的大型超市，连家乐福、沃尔玛、大润发、华联、苏宁这些国内外巨头也挤不进来。

    这也是三晋的特色之一，地方保护主义盛行。

    大治的百胜超市，并州的美特好超市，都是当地重点扶植的零售企业，老板也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有很强的政商背景。

    采购之前，他先拿出王洁茹送的那张vip购物卡，问收银员：

    “我这里面有多少钱？”

    收银员在机器上刷了一下，说道：

    “您好，您的购物卡里有三千元。”

    王洁茹出手还真是大方，一万现金加三千购物卡，光给自己就有一万三，再加上交的一万五陪读费，小三万了。

    不过真能上个大学，对很多家庭来说，三万也是值得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学历更稀少，更珍贵。

    全国每年的出生人口是2000万，但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能考入高中，即500万。

    本科招生人数是50万，录取率10，专科招生人数是100万，录取率20。

    剩下70的350万人，就只能混个高中文凭，以后去念函授大学或成人大学，但含金量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因此，每20个人中，才出一个专科生；每40个人中，才出一个本科生。

    “您好，请拿好您的购物卡！”

    收银员双手捧着购物卡，递到了他的面前。

    难得遇见这么有礼貌的人，张扬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陈雪？”

    收银员愣住了，下意识问：

    “您认识我？”

    张扬激动不已：“你真是陈雪？”

    收银员疑惑地点了下头：

    “我是叫陈雪，但可能不是您要找到人。”

    张扬打量着她，越发肯定地说：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陈雪，从小家境贫寒，虽然成绩很优秀，但念到高一就辍学了。

    她不气不馁，一边打工，一边自学，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超过本科线40分。

    但她交不起高昂的学费，打算放弃读大学。

    自己所在的私立学校——启明星中学得知她的事迹，让她过来复读一年，学杂费全免，并承诺只要考上985院校，就供她念大学。

    陈雪被分到了自己带的班，因为品学兼优、待人有礼，自己也很喜欢她，经常给她开小灶。

    第二年，陈雪竟然考中了自己的母校——燕京大学，成为自己的学妹。

    这也是启明星中学成立以来的最好成绩，学校重奖了陈雪20万，自己也因此一炮打响，被提拔为学科组长，然后是年级组长，教务主任，开始了步步高升之路。

    陈雪毕业后，放弃大城市的优厚待遇，回到启明星中学当自己的助手，后来自己出来创业，她也一直跟着自己。

    但最终，陈雪还是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因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认同自己那套“重金教育”的理念，认为穷人也有权利接受教育，想要创立一个平民化的教育企业。

    分别那一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

    后来，陈雪生下了一个男孩，相貌酷似自己，名字也和自己一样，叫陈扬。

    但她却矢口否认这个孩子与自己有关系。

    自己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她说无可奉告。

    再后来，她和孩子死于一场空难，成为自己心中永远的遗憾。

    重生之后，本打算去了启明星中学再和陈雪联系，没想到竟在这里提前遇见了她。

    如果现在把她招揽到自己学校，也就没必要非去启明星中学了。

    “可我好像并不认识您。”陈雪矜持而礼貌地说。

    张扬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

    “马上要高考了，你怎么不去复习，还在这里上班？”

    陈雪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妈生病了，我得赚钱给她治病。”

    陈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她跟着母亲过，弟弟跟着父亲过。

    她父亲后来又结了婚，但她母亲一直没再嫁人，独自把她抚养大，很是辛苦，所以陈雪也特别孝敬母亲。

    学校奖励的那20万，她全部用来给母亲看病，但由于病入膏肓，她母亲没过几年还是去世了。

    下葬那天晚上，陈雪伏在自己怀中一边痛哭，一边说道：

    “张老师，我妈走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当时自己误解了这句话，一直把她当妹妹看，谁知她却是另一番心思。

    唉，造化弄人！

    这时，一名超市经理走了过来，板着脸训斥道：

    “陈雪，上班时间不许和人聊天。”

    陈雪向他鞠了一躬，连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会了。”

    然后小声对张扬道：

    “谢谢您关心我，但我现在正在上班，请您谅解。”

    张扬点点头，走进了超市内场。

    他买了一瓶青花汾，一罐西湖龙井，一盒西洋参，一件伊利牛奶，一套兰蔻化妆品。

    结账的时候，专门选了陈雪那个收银台。

    陈雪熟练地接过商品，一边扫码，一边问道：

    “欢迎光临百胜购物，您有没有购物卡？”

    张扬把那张vip购物卡递了过去。

    陈雪觉得上面的编号有些眼熟，抬头一看，见张扬正冲着自己微笑，脸不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