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要分开了啊
南风心中按不住抱怨,说要吃鱼的是你,说不要吃鱼的也是你。
若不是临前这么闹,这会儿早回城了,也不会被困在雨里,前面的夸都夸错了,还是那个任性的脾气。
南风无奈道,“你想听什么话你直接告诉我,我说给你听,要不要像在公主府那样,我出去跪着,跪到你消气。”
灵犀“哼”了一声,“所以说,你还是觉得我很讨厌很麻烦是吧?”
“啊,是啊。”
“你!”
如果手边有什么糕点果子,灵犀一定还会再扔到南风的脸上。
虽然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她想听什么,但现在她知道了。
可是话在嘴边怎么说出口呢,这块死木头怎么跟当初一样什么都没变啊。
灵犀闷闷地扑在南风的怀里,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胸膛上,撇着嘴嘟囔着,
“我困了,我要睡觉,你不要吵我。”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南风将叉鱼的竹签插在地上,帮灵犀在火堆旁的裙摆收了收。
一手护着灵犀不要被火星溅伤,微微低头时能感受到灵犀的呼吸声。
自己怎么这么听她的话呢,南风想不通,可能是因为那个赌约吧,等回到城中她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吧。
两个多时辰后雨终于停了,云散见日,日要西沉,原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庆安城外数里,两匹骏马在林间小路踏燕疾行,刚行过大雨路上多泥泞,骏马飞驰而过卷起一路泥花。
再往前不足一刻钟便可出林,出林后就能望见巍峨屹立的庆安城,这趟旅程就算是画了句点。
可此时,灵犀却突然拉住了缰绳,“吁——”,骏马长嘶一声踱了几步便停了。
南风见此也驭马将停,她看着灵犀有些不解,“又怎么了?”
灵犀右腿跨过马背跳了下来,毫无缘由地说道,“不急,我们下马走一走吧。”
想不出来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南风虽然觉得奇怪,但她没有多问,浅身下马与灵犀并着走。
南风望了一眼庆安城的方向,“可是庆安城就在眼前了。”
“就是因为庆安城就在眼前了,所以才想下马走走啊。”
或许灵犀心里有什么心事吧,明明马上就可以回府吃海味睡软床享荣华了,真的不理解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对灵犀而言,与其说是反常,倒不如说是无法言喻的沮丧。
这种感觉越是离庆安城近一步,这种失落感就越重一点,
最难受的,是灵犀完全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南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啊?”
“记得。”
南风当然记得这个赌约,正是因为这个赌她们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看花,才会无条件地陪着灵犀做各种事情。
“你还记得赌约的内容吗?”灵犀问。
“如果公主能做一件让我害怕的事情就算你赢,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反之还我自由,你我二人恩怨勾销再无干系。”
灵犀苦笑一声,“所以我是输了,对吧?”
南风还未答复,侧方的树林中突然刺出一枚羽箭。
这箭速度极快直逼灵犀的脸,南风反应极快,在箭羽将要射中目标之前便抓住了箭身,此时的箭头不过灵犀几寸。
灵犀受了惊吓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被南风揽住腰身翻到一棵树后,暗处的猎手并未止步,又是“嗖嗖”两发利箭跟随。
南风边维护灵犀边观察来箭方向,围满草木之处偶发一丝光亮。
一瞬间南风朝破绽之处发出暗镖,暗镖飞进去后那边就没了动静。
灵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给自己打趣,每每南风出手总是会这样,她的小身体会被到处推,这时又被南风毫不客气地摁在树下蹲着躲,疼得都习惯了。
可是眼下马上入京了,近日也不曾得罪过谁更不会被追债,对面袭击之人会是谁呢?
刚要问南风,南风却突然离手,她边盯着前方的某一处看边冷静说道,
“灵犀,你先在这里好好躲着,我去看看。”
灵犀想着这话倒是极耳熟,她被沈卫掳走那天南风说的就是这样的话,还没等拒绝,南风闪进树丛中不见了。
灵犀心里紧张地直打鼓,又想笑又想哭。
周身变得好安静啊,唯有两匹马在路中央静静地吃草等候,全然不见南风与神秘人的身影。
灵犀轻轻动身,好奇地探出脑袋看,不想身后的树丛猛然闪动,
灵犀心中一惊忙回头,正看见一个戴着黑面纱的凶恶男子高举匕首朝自己刺来,刀尖离自己不过三尺距离。
“啊啊啊啊啊南风——!!”
“啪”一声,男子手中的刀被踢到上空,南风在关键时候赶来,她朝男子胸膛上踢了一脚令他后退了几步,待男子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落到了南风的手中。
又没有敌过啊,说好的攻守式与全攻式可以相较,但他始终无法在南风的手上获胜,梅老头真是骗人不浅呐。
男子无奈地笑了声,他扯开了面纱,露出了脸。
“以重要的人做饵是很危险的啊,南风。”
灵犀一愣,“寒朝?”
“看的出来她把你保护得很好啊。”
寒朝朝灵犀这位待宰的猎物友好地伸出手,笑嘻嘻地把她拉起来,
但这笑容中总透着股阴寒,如同一头饥饿的狼对王座上的兔子那般觊觎。
南风先前已看出寒朝身份,在关键时离开是为了引出寒朝来,她淡淡地问寒朝,
“你来干什么?”
“没有要紧事,我专程过来跟你玩笑?”说着,寒朝指了指南风手里的刀,南风一挥手将刀扔给了他,寒朝继续道,
“先生布置了新的家务等你做呢,眼见就要到城门口了,灵犀姑娘就自己进城吧。”
凭着多年默契南风深知寒朝所指,城中不止帝王皇室,连达官贵胄多少都养着一二眼线,为了不引人耳目不得不这样做,她对满怀失落的灵犀轻声安慰道,
“想必家中急事堆积如山了,我只送你到这儿吧,前面没有岔路直接走就好,不足一盏茶时间就能看到城门了。”
灵犀看着南风的眼睛,看着再多相处一点的希望由她亲手折断,想着以后怕是不会再见面了,眼睛一红突然就哭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
见人哭得难受,南风心中也不平静,心里像有根麻绳拧着,却也不知该做什么。
“灵犀,别哭啊。”
“我也不想哭,我也知道哭没有用啊,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
灵犀用手指擦泪,可泪珠如大雨擦不尽,索性放声哭出来,她用双手掩面不让人瞧见,对谁也不管不顾。
“南风,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任性耽误你的时间?
我其实就是想多和你待会儿,回了城我们就不能在一起相处了啊,你知不知道啊!”
南风再次失语,连唇都不知道怎么张开,原来是因为这样才兜兜闹闹了一整天啊。
灵犀轻轻揽着南风的腰身拥抱,迎着南风的热度心被揪得越来越疼。
她知,诀别就在此时,拖延越久越是伤心,不应该再给自己机会赖着别人。
“南风,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现在已到时限,我把自由还给你。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威胁你,也不会去言大人那里闹,你也不再欠我什么,我们两清。”
多想以公主的身份用一切方法一切手段把南风锁在身边,她知道她可以,可是她不能。
“南风,好好保重,后会有期。”
灵犀决绝地转过了身,用袖子擦了擦泪,牵了马绳,跃上马背,忍不住又回身望了南风一眼,那一眼里满是不甘愿。
还不想就这么与你撇清关系啊,可是实在没有理由了啊。
“驾!”
灵犀驾马而去,骏马驰行越来越远,很快消失在视线中,等再也听不见马蹄声时南风才回过神来。
南风看着落在手上的泪,想以前灵犀哭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这次她有点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东西慢慢不见了。
寒朝在一旁轻咳一声,看来南风与灵犀公主似有牵绊便提醒了一句,
“南风,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吧?”
南风淡淡道,“知道。”
说罢,她默默牵起马绳往前走,就这样走回去吧,与灵犀错开时间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寒朝不愿多说,南风最知分寸,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来节外生枝。快步跟上南风,与她并着闲聊。
“你看见花海了?”
“看见了。”
“我爹没说什么吧?他老人家生前脾气就不好,死后怕是更唠叨,但对你应该会客气吧。”
寒朝父亲是纪武侯,汤国上将数代忠良,统帅七军御晋敌最终不力战死空瑟,肉身埋于地下化作瓜叶菊至此十三年。
“我离开的这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南风问。
“放心吧没什么事,没人知道公主丢了,哦对了,般禺国丧,近期不会来迎娶了。”
“还有什么吗?”
“最近紫苏跟尹屹澜走的挺近的。”
南风有些吃惊,“尹屹澜?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的?”
“谁知道呢,今天还约着出去玩了呢,但你放心,紫苏那丫头也不傻,我相信她至少不会把人领回家。”
南风和寒朝站在院门口,眼睛瞪得像金鱼眼那么夸张。
“我真是瞎了心说她不傻,这个蠢蛋!”
院门前,寒朝望着梧桐树下正在擦药的尹屹澜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