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一辈的恩怨
许是过去的回忆锥心刺骨，许是胸膛上的伤口太让人疲累。
头发上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不尽，冰冷的雨水贴在衣服上冷的没有力气。
渐渐的，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视线模糊不清，好想休息，好想睡去。
紫苏犹豫着拾起尹屹澜的剑，他说的对，此时不报仇以后就没机会了。
无论是为了苏家，还是为了藏花楼之案，总之，这个人死了是最好的。
剑出鞘，冰冷的剑刃抵在尹屹澜的脖子上。
紫苏握剑的手直抖，她告诉自己，只要轻轻一划，尹屹澜就会死了，苏家的仇就报了，双亲在地下也可以瞑目了。
越是想着，手就抖得更厉害，她看着尹屹澜的脸，这一剑始终没有挥下
这十几年她不好过，尹屹澜也不好过，大家都活在上一辈的恩怨里，当那些悲剧发生的时候，尹屹澜也同样是个孩子，他又有什么错呢。
“咣当”，剑落在了地上，紫苏的脸上落满了泪。
她没有狠下心，她想这就是命吧。
洞口外有奔驰来的脚步声，阿呜带着草药回来，
紫苏忙起身去接下，用石头将草药捣碎敷在尹屹澜的伤口上。
“他的伤并不轻，这点草药帮不上什么忙。”
尹屹澜脸上泛白毫无血色，昏迷状态下紧缩着身子。
紫苏触了触他的皮肤发觉冰冷的可怕，这林子本就阴凉还着了湿衣，尹屹澜一定很难受。
“阿呜，去，想办法找些干柴来生火取暖。”
阿呜听话地点点头，又马不停蹄地奔回雨中。
这漫天大雨中要找干柴谈何容易，不知尹屹澜能坚持到几时。
“喂，尹屹澜，你身为少掌司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呢！你醒醒！”
紫苏轻轻摇晃尹屹澜的身体，可尹屹澜闭着眼无半分回应。
瞧他冷的样子紫苏心中不忍，她怕尹屹澜撑不过真的死了。
紫苏靠近尹屹澜轻轻拥抱他想给他取暖，怎奈她也淋了雨身上衣也在滴水。
咬咬牙，索性宽了腰带去了外套，身上只留下薄薄的胸衣，隐隐能看得出胸部的轮廓。
紫苏的脸有些红，人命关天她实在没有办法，若不是为了救她，尹屹澜也不会伤成这样，与活着相比这点廉耻不算什么。
紫苏环着尹屹澜的腰头靠着他的肩，身体贴合在他的胸膛上，如此清晰地感受尹屹澜肌肤的温度，微妙的触感，以及尹屹澜缓缓的呼吸声。
紫苏只觉心跳加快，这就是书中常说的肌肤之亲吧，羞得她闭上了眼睛。
这场雨快点停吧，快点停下来吧。
雨已停了好一阵了，微微有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
尹屹澜迎着光缓缓睁开了眼，沉睡一阵身体好受了些，只是身上有点重，像压着什么东西似的，又软又暖的。
尹屹澜刚要活动身体，一低头心脏几乎跳停
紫苏穿着轻纱裸露香肩美背睡在他的胸膛上，凝脂的肌肤香艳的身形伴着浅浅的呼吸声。
尹屹澜气也不敢喘，身子麻得不敢动，也不敢叫醒她，一向见惯杀伐决然果断的人，难得有心乱无措的时候。
紫苏的外衣就在身旁，尹屹澜轻轻活动手臂双指勾来。
此刻的手也显得笨拙，将外衣披在紫苏身上耗费了些力气，小心翼翼一阵不想还是粗心地将人扰醒了。
紫苏像只睡懵了的小兔子，半梦半醒间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今日的床真暖啊，她还不想起呢，顺势，又往尹屹澜的身上蹭了蹭。
三秒后，紫苏猛的睁开了眼睛，她终于想起这里是寒水深林，她还和尹屹澜在一起呢！
她从“床”上爬起坐立了身体，发现尹屹澜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苏姑娘，你在做什么？”
羞耻之意似狂风大雨倾泻而致，紫苏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不想被尹屹澜看到的，本就是孤男寡女的，这下子怕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啊啊啊啊你你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紫苏急得直喊，一紧张就语无伦次。
她风风火火地裹上外衣系好腰带，退了一大步离尹屹澜八米远。
“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冷死了而已，你别会错意，今天的事情你不许对外说！”
看见紫苏又炸毛了尹屹澜忍不住侧过头一笑，
“原来是这样，尹某不会对外说的。”
系好衣裙，紫苏打量了尹屹澜一眼，看他比之前精神了几分，便问，
“你伤可是好些了？”
尹屹澜点了点头， “好些了，应该能走动，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
“尹屹澜，你别叫我苏姑娘了，以后就叫我紫苏吧，就当我今日杀过你了，
不管父辈们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我已不想追究是非对错，前尘之怨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我们就这样了吧。”
“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介意了吗？”
“真介意的话你这时候已经上黄泉路了，就当做这一切是个误会好了。”
尹屹澜如释重负，“你决定了就好。”
洞外，阿呜捧了一个大叶子回来，他轻快地叫了两声，将叶子展开放在紫苏的手上，紫苏一展，是一些红果子。
紫苏摸了摸阿呜的头，柔声地安慰道，
“辛苦了，我知道木柴一定不好找，幸运的是人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紫苏挑了个苹果，抬手扔给了尹屹澜，
“饿了吧，吃一些补充力气再回去吧。”
尹屹澜应了一声，他看着阿呜觉得他确实与常人不同，遂问道，
“阿呜他，究竟是？”
紫苏丝毫不介怀尹屹澜的提及，似乎并不为他怪异的身份而推拒。
“如那群猎人所言，阿呜确实是人与猿的后代，再其他的我也说不清楚，
他生性纯良善良无辜，却一直被人殴打驱赶，无法才来到寒水深林里苟活的，
我特别感谢你的那句话，你说，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灵都有活着的权利，所以我相信，尹屹澜，你一定会是个好官。”
好官啊，什么是好官啊，为天下苍生谋，为黎民百姓计，上谏君王下惩奸佞，何其容易。
“姑娘谬赞，不枉错，不冤违，生无贵贱是镇查司第一要则，我不过是遵循而已。”
阿呜乖乖地蹲坐在石头上，从怀中掏出一把鲜花系花环，智力极低的他听不懂人类的话，也意识不到自己是否与别人不同，纯粹的灵魂自由欢喜，从来不受俗尘束缚。
时间眼看要到黄昏了，该是时候离开了。
尹屹澜束好衣物刚要起身走，阿呜就猝不及防地跳到了他的身边，一个编织好的粗陋花环扣在了尹屹澜的头上。
可是花环太宽松从头顶往下滑到眼睛，倒把视线遮了个彻底。
尹屹澜想摘掉，奈何阿呜死死捏着他的手不让摘，尹屹澜又无语又无奈。
“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这一幕实在太过好笑，正在吃果子的紫苏“噗嗤”笑不停，一本正经的尹屹澜竟有这么滑稽的时候。
“那是阿呜喜欢你，他送你礼物你可不能推脱哟，至少要等到出了寒水深林吧。”
“啊可是看不见路啊，好难受。”
“别担心，我领着你走。”
紫苏去牵尹屹澜的手，今日的了解让她好感倍增，看似冷酷内心正义明理懂是非，而且对她的错误决策极度包容，还有冥冥之中的牵绊。
总之，紫苏觉得他一定是很可靠的人。
尹屹澜把紫苏的手放在手心中轻轻握，由着她拉着随意走。
心情舒卷起来就像这雨后的天气一样，晴朗得让人忘记身上的身份，只当是地上的风，天上的鸟。
“紫苏，什么时候去看水莲啊？”
水莲？哪来的什么水莲哦，那是编来唬你的呀。
紫苏转了转眼珠想了想，
“嗯这次太晚了，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看我心情咯。”
——
城南某条街巷处，一只黑猫在粗高的杏树上玩耍，忽然听到风声耳尖一竖，谨慎地跳到树下站立的少年肩上。
从远处高檐上飞身而下一个年轻男子，身形瘦削动作十分利落，他落在少年身后，低着头矮着身半跪在地。
“公子，公主要回京了。”
寒朝取了条小鱼干递到肩头上让黑猫咬着吃，他冷笑一声，
“看来是没动手啊，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
“灵犀公主失踪的时间过长，虽然雪柠郡主一直在帮忙遮掩，看似全无纰漏，但京中早已让有心之人察觉，公子看是否需要属下去提醒公主？”
“不必，有灵犀在难免突兀，我亲自去。”
“是，近日收到外线线报，般禺国正临国丧，太皇太后薨逝了，迎娶灵犀公主的事至少要推延到明年了。”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还有，按您的吩咐，我们找到千叶了。”
听到千叶的名字寒朝这才回身看霜竹，眼神中略带惊喜，
“哦？找到他了？这几日他去哪儿了？”
“千叶去了长枫山，为师门祭扫一夜，现已在回程的路上了，霜石在他身边保护他。”
原来是回洛城了啊，洛城离得近，想必不久就能见到了吧。
“叫霜石别跟太紧，被千叶察觉出来不是好事，另外你在京中继续调查，看看八王爷除了藏春楼以外还有多少眼线。”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