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老会记得 4
回到驿馆的房间里,灵犀躺在床上不住地叹息。
书中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这般好的鸳鸯,老天怎就忍心拆散呢?
她朝房间的另一头看去,对面的床上,南风安静地躺着动也没动,不晓得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灵犀轻轻走了来,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南风的床上,就床一倒,躺在南风的身旁。
南风睁开眼睛,问,“做什么?”
“我睡不着,帮不上柳修辞和钱婉莹,我难受。”
“明早离开了这地方,把他们忘了就不难受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
“人各有命,这是他们的命数。”
“可他们遇见我们了,我想帮他们,也是他们的命数。”
南风一时无言,她看着灵犀泛着希望的眼睛,让本不想继续蹚浑水的她又一次犯难。
索性不去看去,南风背过了身。
南风要躲,灵犀不让,她又爬上南风的身子滚到另一侧,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南风叹了声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灵犀嘿嘿笑一声,“趁着天没亮,你去钱府把钱婉莹偷出来,让他二人私奔去吧。”
“胡闹,钱府几十个家丁,就算我折腾得起,钱婉莹也折腾不起。”
“那怎么办呀~南瓜~想想办法嘛~”
说着,灵犀扭着身体不住地撒着娇往南风的怀里蹭,她搂住南风的腰死活不愿松手。
架不住这般纠缠,南风妥协道,
“你先回你的床睡,我想办法,好了吧?”
灵犀猛得坐起来,开心道,
“好,一言为定,你一定想出办法来哦。”
又要耽误时间了啊,南风无奈地翻了个身,不禁陷进沉思中。
听着灵犀的脚步声折回去又轻轻转了回来,南风一回头,
“还有什么事?”
脸颊迎来温热的呼吸,清冷的脸上,覆上灵犀轻柔的一吻。
南风愣住了,手脚也发僵,只能呆呆看着灵犀。
灵犀双颊泛红,她看着南风的眼睛,柔声道,“我忘了说,谢谢你,南瓜。”
南风一顿。
窗外,微微起风了。
夜还未尽,钱府在暗色中十分宁静,微风穿廊,袅袅细雨,淋湿花木和屋顶。
南风从游廊顶轻轻过,翻身,跳进后屋房。
与柳修辞分别后,钱婉莹在闺房中伤感,呜咽声随着小雨慢慢飘出来,可院中没有一个丫环仆人来查看,
许在府里人的眼里,光鲜亮丽的小姐不过是一介难耐深闺寂寞的淫妇,受尽世人的诟病。
钱婉莹扶在灯下哭得眼通红,突然胸中痛极,忙用手绢挡在唇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手绢浸了一口鲜血。
钱婉莹无奈地捂上了手绢里的血迹,掩着面流着泪。
轻轻一转身,方见身后之人,钱婉莹一惊刚要叫出声,南风一步上前,拱了拱手道,
“小姐别怕,我是南风,柳先生的朋友。”
钱婉莹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我记起来了,擂台上,倾心亭我均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并不重要,虽然我与小姐并不相识,但我家小姐乐于成人之美,今夜来找钱小姐,是来问问钱小姐的态度。”
“我的态度?”钱婉莹无奈地坐下身,拭掉眼角的泪道,
“我的态度又有什么用呢,爹娘心中哪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如今我已被禁足,若不是出嫁之日,是半步都不能离开这里一步,这辈子怕是不得再见修辞了。”
“招亲非我本意,只是为了救柳先生,我很好奇,依钱小姐的才学身世,这世上有大把良婿相配,钱老爷何至于招亲呢?”
“大把良婿?未见得吧,全城皆知我重病,是一个半死的人,喜事变白事,谁会愿意娶这样晦气的娘子呢?”
“我懂了,既是如此,钱小姐有何打算?”
“我又能有什么打算呢,听天由命罢了,你替我转告修辞,若来生”
“今世没有过完又谈什么来生!”
南风有些恼气道,“这也来生那也来生,怨怨哀哀的,又不是立刻就死了。”
罢,南风又换做平常冷淡的状态,又拱了拱手歉道,
“请钱小姐恕我无礼,刚刚的话是我家小姐要我转给你,她还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当助你。”
钱婉莹愣在原地不做声,看着南风的脸,忽而就笑了,她释然地点了点头,道,
“你家小姐说的对,我还尚有日子,人活一世自要从心,你们可是有什么方法?”
“在下有一计,细与小姐说。”
清晨,天刚亮起,驿馆有人敲门。南风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满脸堆笑的钱管家。
“南风少侠早起呀。”
南风困倦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慵懒道,
“原来是钱管家啊,一早来是有什么事?”
“昨日南风少侠大展身姿赢得胜利,当是我钱府最佳良婿,我家老爷差我上门请少侠入府呢。”
“恕南风无礼,我是外乡人,且并未有意要”
相拒的话刚要说,钱管家身后就站满了钱府家丁,个个面色凶狠地瞪着南风。
再一看钱管家仍笑呵呵的,看来此行钱府是谋算过的,敬酒不吃,就要吃罚酒了。
南风想了想,拱手回礼道,“能得钱老爷看中是在下的荣幸,这样,钱管家先回府去,容南风收拾一下再去。”
钱管家笑着摆了摆手道,“老爷已特地让我为少侠置办好新物了,况且老爷十分想见姑爷,还请见谅啊。”
说着,钱管家背着手轻轻比划了一下,身后的小厮齐齐逼近了来。
“去,伺候南风公子回府!”
见势不妙,南风摊开手无奈道,
“我可以入府,但至少容我带上我的佩刀吧?”
钱管家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借机朝屋内看了看,屋内空阔不见其他人影,道,
“昨日那位姑娘”
“半路相识的,听说要寻亲,急的很,与我不顺路,先离开了。”
钱管家若有所思,刚要说些什么就止住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南风带着佩刀,在一众家丁的“护送”中朝钱府走去。
钱府喜迎新婿的消息不胫而走,邑城一时陷入热议之中,婚礼很急,就在两日后。
钱府家丁忙得不可开交,上下张灯结彩,红花喜字从东街贴到巷尾,张扬得恨不得把彩球挂到天上去。
城中百姓纷纷悲叹,钱柳二人终是有缘无分。
随着管家入府时男风便观察过钱家的宅邸布局,昨夜与钱婉莹相见时也在高处打探过,一草一木皆已入眼。
不过钱婉莹仍被软禁,暂时还不得见。
来到一处别院前,管家对南风道,“少侠请在这里休息,若有吩咐就叫我。”
南风道,“有劳钱管家。”
钱管家退门而出,只剩下院门口两个小厮守着,南风不以为意,径自走到屋前,刚要推门,门内伸出一根长枪如闪电般刺来!
南风向后仰身一躲,一脚踏着飞身后退几步,门后现出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稚嫩的脸上剑眉星目,年纪小却英气逼人。
看的出少年人习得多年武艺,招招势势自有章法,只是经验少一些且过于守旧,几招过后少年逐渐落于下风。
南风未出刀,徒手与少年人缠斗,终是察觉到了破绽一脚踢到了少年的胸膛上,将之踹出去很远。
小少年不服气地爬起身,刚要再战,手中的枪便折了已不能再用。
少年气极,一把将长枪撇去了一旁。
“听闻钱家有个小少爷,仗着自幼习武有些本事,不念书堂天天舞刀弄枪,学着小说里的角色行侠仗义,可是你了?”
听着南风不屑的口气,少年瞪着他,咬了咬牙,用稚嫩的声音回道,
“正是本小爷,听说你打赢了擂台有些身手,敢不敢再与我比划比划?”
“我不打没有名头的架。”
南风不愿理他,刚要推门进屋时,就听小少爷在身后骂道,
“尔等鼠辈,连我的招都不敢接,我爹可真瞎眼竟让我姐姐嫁给你!”
听了此话,南风停了要推门的动作,她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番,
涉世未深的模样有些单纯,满满豪义之气又不算精明,想为姐姐出头愤恨得直跺脚,难得钱家能出个赤诚的人。
南风走到少年的身前,道,“不就是打架么,你再去换一柄枪,我给你机会。”
小少年一惊,“真的?你等着!”说着,他向门口的两个小厮喊道,
“庆喜,去把我银龙枪拿来!”
“是,少爷!”
有了银龙长枪,少年显然得心应手,南风不得大意也抽出了无名刀,稍稍比试一阵,满院刀光枪影。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了,院中的树折得七七八八一片狼藉,连墙角都踹出一个洞。
少年气力不足败下了阵,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南风收了刀,站在他身旁,淡淡道,
“套路重,不灵活,打架不是比死招,顽固守旧是会出大事的。”
屡屡败阵的少年人恨得直捶地,呼呼喘了几声,看了看南风的脸,
“就你懂得多,会打架了不起吗,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