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和病娇抢男人4
不写作业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说明月害怕宋言那家伙的后续鸡贼手段。
而是明月做了十几年守规矩的乖乖好学生了，一时间还真做不出不按时交作业的事儿。内心的谴责感翻来覆去的折腾，以至于昨晚明月最后还是熬着夜把作业补上了。
所以，她绝对不是因为怂！而是受困于自己高尚的内心和强大的责任感！！
明月：奥～都怪我这该死的勇敢的无处安放的完美的灵魂啊！～
“所以这便是小月儿昨晚连夜奋战，努力坚持完成的功课？”宋言挑了挑眉，把明月上交的通篇歪七扭八的狗趴体作业，随意地置在身侧的案台上。
“我昨日便说过，若是不记要领，不按笔法，只胡乱写作一通，那小月儿便是再写上两个时辰，也不过是一张又一张的废纸，除了浪费时辰笔墨外，毫无意义。”宋言似是生了气，绕过明月，犹自坐一旁看起了杂书，竟是不想上课了？
“小月儿自便吧，练字也好，不练也罢。想来我逼着你，你心里也是有怨气的，倒不如明日换个夫子更好。哼…”少年语气冷漠，一声轻哼，竟真的不复昨日的热烈暧昧，只换就了几分疏离排外的淡漠。
只是他如今生气的样子……
明月越看越觉得他很像她高三的秃顶班主任是怎么回事？
老张头之前不就是这样的嘛！上课爱讲话那就不要上课了，一整节课你们自己讲。作业没交齐，好多人没写了，那也不要上课了，作业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上课好了。
如今宋狗子这模样……
明月有些头大。
看得出来，他吃豆腐归吃豆腐，还是有认真教她练字的。
那多少还是给他点面子好了，毕竟她也不想被雷劈。
哎…作孽啊……
“宋夫子？”明月扯了扯宋言的衣袖，轻声喊道。只面前的‘后脑勺’依旧不言不语，犹自端着书扯回了衣袖。
“宋……哥哥？”明月继而又跑到他面前，伸手挡住他的书面，又一声娇声轻唤。宋言轻拂开明月的手腕，端着书转至了另一面，继续背对她。
“……怀安哥哥！我错了嘛！”明月锲而不舍，又绕到宋言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膝上制住他，不让他继续转动。
“哼，你何错之有？”少年垂眸，轻瞥了一眼明月，而后扭头看向了窗外，似赌气道。
搭话了就说明有戏！明月再接再厉，连忙伸手轻捏他的脸将其转了回来。少年气鼓鼓的包子脸莫名可爱，明月暗自叹气，心想自己犯不着与小孩子计较，便也温柔的道歉：
“确实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随意敷衍了事。你既认真教导我，今后我也认真学，定不负你心意！”
“不负，心意？”宋言凝眸望来，平静问道。
明月‘嗯’了声下意识点点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双关歧义。
“是定不负宋夫子教导我的心意！我以后会认真练字的，怀安哥哥不要生气啦~”明月认真解释着。为修复朋友关系，明月笑得越发乖甜。
宋言垂眸不语，明月昂首悄悄观察，因着此人清绝的皮囊下是阴晴不定的性子，明月与他相识不深，便也没办法确定他现下消没消气，是假生气还是真生气。无奈之下，也只好摆出更为诚恳些的态度，小心伺候着。希望眼前的客户老人家能够体谅她打工的艰辛和不易。
“不生气也行。”宋言忽而开口。
明月松了口气，面上一喜，未等她小意讨好，下一瞬便听到了来自恶魔的低语：
“今日加练。”
“不许有意见。”
恶魔俯身近前，沉寂的幽幽的墨瞳里，清晰的映射着两小簇微弱的火苗，在恶魔的无言凝视下，瑟瑟发抖抱团取暖，直至惧怕到蒸发熄灭。
明月小嘴微动，勉力压下了喉间即将喷涌而出的悲愤抗议，良久，才妥协应和。
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
明月于窗边眺望，天幕上骄阳炙热如火。
不过是垂首临摹了十数张，再次抬头时，窗外已然余霞成绮。
像是明月提笔落墨间，浮云也在有模有样的来往拌和，将天幕的水色渐渐晕染成赤乌的金黄。待明月出了云章阁，抬头已是霞光万丈。
此后数天，因着谢元清公务繁忙，早膳大家各自分开用膳，明月的习字课也换到了中午时分。皆是午间去，傍晚回。一□□爬字在宋言的教导下，竟也缓缓站了起来，勉强端正了一点点。
又是一日下课放学，明月犹自沉浸在被宋言夸赞“有所长进”的喜悦里，迈回房间的步伐都充斥着轻快愉悦。
明月哼着曲儿，和小福桃说说笑笑地绕到了中庭花园，欲拐角往后院去，却恰好迎面撞上了从另一侧长道出来数日未见的谢元清。
谢元清神态疲倦，似是刚下班归来。碰面后两人皆是一愣，带着几分剧情里原本不该有的生疏。
这是明月头一次在非用膳时间里见到他，此刻的感受既是新奇，又是茫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相待。礼貌客气那肯定不好，熟络热情……她演技也不到位啊。明月沉思间，那边的谢元清已然先温声开口：
“月儿这是刚下学？”
“嗯，哥哥是刚忙完军务？”
“对……”
“嗯……”
寂静在花园中蔓延开来，明月抓心挠肺的想着下一个话题。不同于带着目的，会主动来攻略她的宋言，谢元清高冷内向被动，是需要她主动去联络感情的。不然谢元清若对她不感兴趣，宋言还怎么吃醋？还怎么进而离间她们的感情甚至设计娶她？没有个刺激原因，他怎么可能会…………
诶？！！不对！！等等！！！
明月灵光一闪。
好像谢元清动不动心，自己都是宋言复仇计划上必不可少的一环嘛！！
毕竟平西王就她一个女儿，宋言为求尽快得到西北兵权，哪里会管这捷径缺不缺德！自己本就是要被利用的嘛！
至于谢元清跟她的感情线……换成亲情也不是不行啊！等自己死了，为爱人报仇和为家人报仇不也是差不多嘛！！左右都是为了她！而亲情……明月相信，世界剧情里给他们俩安排的长达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这感情基础绝对是够用的！！就算是有雷鸣警告……害！像之前一样糊弄两下，打打擦边球不就可以完、美、解、决了吗！！
总而言之！她找到bug了！！！她可以不用攻略了哈哈哈哈！
明月心里敲锣打鼓放鞭炮，那叫一个喜笑颜开。既然招呼都打了，也是时候回去庆祝一下了哈哈哈哈～
这么想着，明月龇牙咧嘴，憨厚一笑：“我……”
“这些日子里，月儿是在疏远我吗？”少年直白提问，干涸沙哑的声线里透着几分隐忍酸楚。
“啊？”明月笑容一僵，忽略心里骤然掀起的波涛汹涌，随意应付道：“没有啊，哥哥怎么会这么想……”
如此随意的反问，不成想竟成了无意中的为难。谢元清失神愣怔了半晌，才垂首低眉，缓慢出声道：“是啊……我怎会如此猜想？你我自幼相伴，彼此交心，怕是至亲也不过如此了，我又何需心慌至此……”
“可不知为何，最近这些天，我总是有些莫名心慌，总觉得我们之间越发生疏了，你也不想见我……”
“这让我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我无意中做错了什么？让你失望难过了？若真是如此……月儿，你好好说与我听，别躲着我……好不好？”
谢元清凝眸望来，眉宇间满是失意人的伤情无措。
一向沉稳老练的少年将军竟如此罕见的表露出少年人的青涩稚气，明月诧异的同时，也有几分尴尬，毕竟按实际算来，她来到这个异界也不过一月左右，委实对谢元清口中的“自幼相伴”、“彼此交心”啥的，完全没半点感触。
故而谢元清那饱含不知名情愫的目光，看得明月那叫一个头皮发麻，压力山大。
面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暧昧对象”，明月原是想着借鉴一下以前玩过的乙女游戏，随意说几句能敷衍过去的就行了。
可在抬眸对视的那刹那，少年的眸光清澈无尘，像是一面映照世间人心的镜子。明月望着他，也望着他眼眸里的自己，不知怎的，心里那些敷衍编造的话，便没法宣之于口了。哑口无声下，明月愁眉苦脸。
“月儿就这么……不愿与我成亲嘛？”谢元清凄然苦笑。因着明月的沉默不语，于是这声突兀问询便也如石破天惊般打碎了此间寂静。
“…………………”
啥？？？！！！！
明月心里仰天长啸，心肌梗塞。
‘成亲’二字宛若一个晴天霹雳，直直把明月劈得神智不清，脑袋当机。
不是！等等！！这、这怎么突然就说起成亲了？就算要成亲，对象不是宋狗子嘛？怎么你也有份啊？还有！这是啥时候的剧情啊？怎么吃了几顿饭就突然要成亲了？是夹菜的时候说的？还是我低头扒饭的时候？或者是困得打盹儿的时候？你要早说我肯定提前喝几壶浓茶熬着啊！如果不是那是什么时候？剧本里也没写啊我擦！！！！
明月现在极度恐慌，具体的心情就犹如期末考试直接没去，要挂科重读一年一样，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原先的剧情大纲早在她翻阅完毕后，便悄然消失不见了。明月之前还可惜着不能一张张撕下来当成日程计划表，现在更是十分惧怕记忆出错。她一个新手玩家，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剧情外的突发事件啊！！要是没回答好……她是不是会死？可她真的尽力了，那狗屎剧情大纲就那千百来字，还分了3页纸，她真的尽力了，她真的不想死啊！！
“我、我……”
少女吱唔半天，脸色骤然苍白，望来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无措。细碎的泪珠逐渐泛出眼眶，满满地倒映着谢元清或焦急心疼，或笨拙安慰，或手足无措的俊秀脸容。
“这怎的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月儿别哭啊，是不是哥哥嘴笨惹你了？哥哥再也不说了。”
“我、我没哭……”完了，情绪一激动，泪失禁体质就要开始狂欢了。明月抽噎着，试图冷静下来解释。
“好好好，月儿没哭。是哥哥坏，月儿打哥哥好不好？月儿莫要哭了，你再哭，哥哥也要跟着哭了……”谢元清犹自安慰。
明月更憋屈了：“不是！我真没哭！我也没生气，我很冷……嗝儿静……淦！”说到尾声，明月突然打了个哭嗝，不由得更加暴躁。
果然，看她这副样子，谢元清更加心疼了：“哎……月儿乖，哥哥在，哥哥护着你呢……”
谢元清拉着明月来到一旁的水榭亭里，奴仆们自觉屏退在外，给两位小主子空出一方小天地。
谢元清拿出贴身帕子轻轻柔柔的帮她擦拭泪水。可这边擦完，那边又掉，关心则乱下，便抛却了以往的礼数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后背，笨拙地柔声哄着。
“你……你若真不愿嫁我，我不提亲了还不行嘛…”
耳畔突然响起了谢元清难忍悲切的无力妥协。
明月闻言愣了一下，倏地止住了呜咽声。
这话里的意思……所以说谢元清求亲的剧情还没走是不是！她还有机会备战考试是不是！！明月微肿的眸眼骤然亮起，半是惊喜半是紧张地看向谢元清，满心期待他的回应。
人的眼神总能传递出很多讯息，但并不是每一次讯息都能被人准确无误的接收到。这番两相对视，青涩的少年像是莫名猜想到了点什么，轮到他脸色变得煞白，神情惨淡。少年瞥过头去，再不愿相视。只后背轻搂住她的小臂微颤着，无声的彰显少年潜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心意。
见此，明月哪里会不知道谢元清误会了什么。虽说她确实是想让谢元清直接放弃她得了，免得后面剧情不对，还要再经历退亲、被宋言抢亲什么的，不说有多糟心，更是浪费精力又浪费钱，何苦来哉？但看着少年不明剧情真相，只一脸被心上人拒绝的难过悲切样子，更别说她还有个心悦他的人设在……故而犹豫半响，明月还是伸手回抱了少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先别急，给我点时间缕缕好不好？”
娇软的玉臂松松地环过他的腰间，谢元清不自觉‘被迫’贴近，与她相拥着恍若融为一体。那撩人的玉臂慢慢攀爬至身后轻拽了几下衣袖，摩挲于肌肤上的酥酥麻麻的触感，使得少年的身躯倏地紧绷起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现下更不该有的杂念从心尖尖上撩过，蔓延直下侵入骨髓，谢元清咬牙忍受，赧颜汗下。在推开与紧拥之间，在理智与狂热之间，来回挣扎，无法决断。
怀里娇软的少女小声呢喃着，朱唇欲言又止，玉色的耳垂不知因何渐渐浮上了绯色：
“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哪有这么草率决定的，我总得好好想想嘛……再说了，我还小呢，我怕……”
明月尽职尽责的扮演好新编出来糊弄人的‘恐婚少女’人设，绞尽脑汁的试图向谢元请解释这一新潮思想。明月越说越心虚，完全不敢看谢元清的反应，她这解释完全狗屁不通，前言不搭后语的，想必谢元请应该也是不信的。果不其然，明月下瞬便被他拥在身前，被他轻抬起脸质问道：
“你怕什么？”
谢元清的视线骤然袭来，希冀中又带着点道不明的火热。
额……可能是天气真的很热？
不知为啥，谢元清的状态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对。额头上泛着汗珠不说，脸色更是红润得有些过了头，身体也紧绷着，像是咬牙忍受着什么。嗯？别是低血糖中暑吧？看着谢元清蒙头转向，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明月忍不住扶稳他的手臂，却疑似被谢元清当成了借力拐杖拥得更紧。
“哥，你没事吧？要不先回去休息？”明月关切问道。
“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对于她的关怀，谢元清避而不谈，只执着的要个解释。
可她也不知道要怕啥啊！借口都是临时瞎编的啊！但谢元清看上去便是一副势必追问到底的倔驴模样，明月觉得，自己今天若是没法给出个解释，怕是连花园都溜不出去。
脑中突然灵机一动，一个极其羞耻又貌似有点用的烂法子乍然浮现于心中。明月咬唇迟疑良久，才狠下心抛弃节操，如一只扑棱蛾子一样，顺着谢元清缠于腰间的力气，直接扑向谢元清的怀里，埋首在他脖颈间，嗲里嗲气欲语还休道：
“哥哥还问！成了亲以后便是大人了，是掌管后宅的主母，是丈夫的夫人，将来有了孩子，还是他们的娘亲！哥哥，我做不好的，人家不想那么快长大嘛……”说罢，伴随着一声轻哼，小粉拳还锤了锤谢元清的胸口。
yue————不行了！她的节操‘啪’的一声没了！
背对着谢元请，明月尬得脚趾抓地，脸上满是酸掉牙的羞耻狰狞。果然，这种娇羞的傻白甜也不是谁都能演的。
耳畔是少年的一声肆意轻笑。
在明月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眼眸竟是不复方才的无尘清澈，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于这方清池间渐渐晕染开来，无色无味，似清似浊。
少年的躯体炙热如火，将少女生生缠住困住。他清醒的看着少女挣脱不开，也不敢放心紧握。看着她在困境里挣扎，是选择逃生的易碎伐木，还是选择安全的金玉牢笼。
夏风轻拂而过，将二人的发丝撩起相缠。风中传来少年沙哑的低语，还有远处一抹淡淡的凌烈的清香。
“月儿，别怕，哥哥陪着你。”
“哥哥可以慢慢等……”
“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