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成否
烛光幽幽,席间只有两把椅子,乌长叶声称自己已经吃过,便着急地回了书房。于是餐桌上只留下了阿秋和田姑娘,阿秋看着天花板,田姑娘看着窗外,两人却时不时别过头来看对方两眼,又好巧不巧地总能对上,弄得二人紧张又慌神。
良久,却见田姑娘先开口了,说道:“今天真是失礼了,对哥哥做出那种事情,我知道哥哥现在肯定很生气,你只管骂我吧,也叫我心中好受些。”
阿秋震惊,原来她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只道:“姑娘一片好心,我怎么会生气,鄙人不善言辞,让姑娘误会了。”
“真的?”田姑娘闻此高兴地立刻起了身,随后觉得自己失了态,略行半礼又坐下了。
“那哥哥还喜欢妹妹吗?”田姑娘语气娇羞,颔首低额道。
阿秋闻此,又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晕,眼前也花了起来,但不至于再次让别人担心,说道:“姑娘若天仙下凡,任谁见了都喜爱。”
“哥哥还说不善言辞,现在怎么花言巧语的搪塞我,还叫我姑娘,让妹妹好伤心啊。”
阿秋终于是词穷了,看着田姑娘似气未气的样子,不知该安抚还是该闭嘴,思来想去,终于还是说道:“姑妹妹你也知道,我很多不记得了,既然如此,我们肯定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谈情说爱的未免操之过急。”
“想来哥哥确实是嫌弃妹妹了,我自然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我总觉着感觉是忘不掉的,就像我见不到你的时候一直都好心慌,直到看到你才敢舒了心。”说着,田姑娘又娇滴滴地落泪了。
阿秋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头又昏沉,心又累,他多么希望乌长叶在场解围,但这小子现在准窝在书房里,怕是去叫他也不肯出来。
此时乌确实在书房,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早上从老板娘手上拿的字条还没看,便终于从袖筒里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道:
近日来城中的游客比较多,来自五湖四海,各怀鬼胎,大人可不要失了性命。
乌长叶看后不禁背后发凉,顿时想清楚了许多事情。突然又想起自己独自出去买药时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好在没穿官服出去,不然被劫事小,丢了性命事大。
不过,那个叫“曲义”的来头是什么?看着用的套路比较幼稚,身手也没及时叫阿秋测试过就让他走了,真是错失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源。
可是那么多势力人纠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那朵莫须有的花吗?怎么都说不通吧,想来还是知道的事情少了,可惜自己的官权在那个胖子手上,信息收集只能靠打听和花钱买,之前也没留意栽培自己的手下,怎料到今日这般左右为难。
可为什么又要派人来杀我?我不过是一个八品小官,杀了我波纹都惊不起来。
乌长叶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头疼,开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突然颅内一闪——他爹的案子,没想到几年前的人血馒头,现在又要被他们拿出来吃了,于是乌长叶又叹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不过还是差了,整个背景仍然缺了许多拼图,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想到这里,乌长叶突然想起自己房里好像还藏着一本县志拓印本,一顿翻找下发现,果然用来垫桌脚了,拿起来稍稍吹了一口气,扬起的灰让他想把这本书给扔了,但还是忍着不适翻找起来,顺着记忆查找起曾经这里出现过那朵花的年份。仔细比对之后,他发现县志里并没有关于那个村子的任何记载。
这一点很是令人疑惑,镇上的许多人都模糊地记得在镇上的西南方向边缘处有一个村子,但具体情况无人记得,连怎么去往都没人知道。之后他们机缘巧合地碰上一个乞丐,他声称自己知道那个村子的一切,向他请教了一些个问题,他却简单向乌长叶他们指了个路就开始讲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虽然乌长叶暂时还没想明白他故事,究竟是疯言疯语,还是有所顾忌。
那必定要亲自去那里看看这村子的真假了。不过还有一点,他需要先去看看县里藏书阁的县志原本,来排除印刷丢失的可能。
乌长叶接着便出了书房想找阿秋商议此事,刚跨过门槛又停住了,思索着现在去会不会坏了人家的好事?倒也不急,又将脚收了回来,回书房继续看书去了。
谁知此时阿秋正想求着他来咧。田姑娘似是看到房内只有二人,别的人也不会来打搅,不顾妆容仪态半掩面地哭个不停,期间又时不时瞟上阿秋一眼。
阿秋只觉得眼冒金星,不知和何为天何为地,却还强撑着不离席不昏厥,突然地就仰面瘫坐着,这可把田姑娘的眼泪吓回去了,虽然她希望哥哥能来怜爱她,但她可不希望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昏倒,忙问道:“刚刚没事吧。”
“没,还没事,我们干坐着半天了,还是先吃点什么,再说吧。”
这时他们才开始审视桌上的菜,有秋葵韭菜作时蔬,猪肝羊卵作荤腥,杏仁松子两小碟,中间摆着一坛桂花香。阿秋拿起筷子又不敢动筷子,那酒中似乎飘出一双手,捧着阿秋的脸道:“你平常那么喜欢人家,今天怎么这般矜持,莫非是有了新欢,真是叫人家伤心。”
“我,老乌这个混球。”阿秋在心里骂道。
随后拍案而起,说道:“我大丈夫敢作敢当,还能怕个女人不成。”说罢便径直向田三七走去,拿起桌上的酒递给她,问道:“你可愿意?”
田姑娘见此是又惊又喜,连忙将酒坛接了过来抱在腿上,剩下的便只晓得点头了。
“好!”说着,阿秋便将田姑娘一把抱起,走进自己房间去了。
又是烛光幽幽,却见她亦牵亦引,他亦步亦趋,她如惊弓之鸟,他若乳虎啸谷,疑是哐哐伐竹声,却道磊磊落石来,又闻梨花哭带雨,夜莺啼共春,终了是共工怒触不周山,地不满东南,水潦尘埃归焉,或言百川东到海,一去不复返,却又是恋恋不舍再三回,怕是月隐日出方得解。
“哟,成了。”乌长叶在书房就听到从府中的另一边传来的新奇动静,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那寻找村子的事情只能明天再和他讨论了,还得先去藏书阁一趟,不知道能不能只消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