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赵禾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牟珈和一众早就被这巨响吓得差点直接愣在原地的侍卫们,满意坐在椅子上,等着跟前的础◎
赵禾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牟珈和一众早就被这巨响吓得差点直接愣在原地的侍卫们,满意坐在椅子上,等着跟前的大理国国主跟自己好好聊聊要不要放自己离开。
赵禾当然不可能只做一手准备,让赵家军在建昌府大军压境,只是最基本的一处保障。只要建昌府的边防官和驻守在边境的赵家军中的将军还想保住官位,那在永远不可能对九娘带过去的那张纸条无动于衷。全天下都知道靖安王赵靖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简直当做眼珠子一样看着。赵禾手中即便是没有虎符,可就仅凭着赵禾人在大理王宫中,生死一线这一点,就足够让整个赵家军全军压境,给大理国施压,要求交还赵禾。
可从建昌府到滇都到底是有一段距离的,赵禾可不敢随意下赌。
万一牟珈就是个疯子呢?
九娘从建昌府带来的一队武安军便是赵禾的第二手准备,兵围王宫。
如果这样都还不能让牟珈老实,那现在赵禾发出的信号-弹就是给牟珈的警钟。
在离开江陵武安军的大营时,赵禾已经在军中推广了杀伤力更大的铁皮火-药——
震-天-雷
这玩意儿赵禾说过,是专门用于在攻城时使用。
往日里想要攻城,便是一场两军队的人头互换大赛。双方死伤无数才能换来一方的胜利,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有了铁皮的震-天-雷,那就只需要一枚震-天-雷,就能将一座城池的大门给瞬间轰开。
如今,赵禾只是小试牛刀,让武安军的将士们,先看看这震-天-雷的火力。
反正眼前这位大理国国主不配合,那此地就用做她带着武安军的将士们,做做演习,提前让将士们感受一番震-天-雷的威力也是极好的。
此刻先前围守在王宫宫门口的武安军和九娘,看着面前早就被炸飞的宫门,眼中虽是有吃惊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自豪。
这就是他们家的小姐研制出来的武-器!真是太厉害!厉害到前一秒还阻拦着他们前进的脚步的宫墙门,后一秒就上了天,只留下几个巨大的洞,远远一看,王宫门口,竟变得像是一团废墟。
在大理王宫内,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牟珈派出去前去查探这声巨响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侍卫还没回来,就已经有值守宫门的侍卫带着一脸血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家王上跟前——
“报!王上!王宫门口不知道被一球状不明物炸-毁,值守的侍卫死亡过半!”
侍卫眼中的惊骇掩饰不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才宫门瞬间被炸上天的骇人场景,再配合着他此刻惊恐神情,几乎是在瞬间,让听见这一消息的所有人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这得是什么东西才有这么大的威力?要知道王宫的宫门,是保护王宫的最后一道屏障,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君王可以不在乎。这宫墙和宫门,都是极为结实的,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成了废墟?
牟珈心中惊骇,同时又抱着点侥幸,这可能只是一次意外,这不是真的。
但很快,他美好的幻想就被现实击得粉碎。
一个侍卫来报,可能是夸大的谎言,那么,四处宫门的侍卫都来了呢?而且个个看起来都狼狈不堪,这难道还能不是真的吗?
四处宫门,同时被武安军手中的震-天-雷炸上了天,愣是让这么一处谁都不可能随便进入的王宫,变成了谁都可以进的集市。
牟珈这时候才真正明白刚才赵禾先前不耐烦的眼神的含义,他又是愤怒又是惊愤地看着赵禾。
赵禾只回了他一个格外无辜的眼神,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甚至在再一次开口时,差点直接把牟珈气得升天。
“看来国主已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其实本来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闹得如此不好看?可现在国主还不愿意放我离开,我想我武安军踏平这大理国的王宫,不过须臾之间。”赵禾微笑道,语气中自带一股镇静,好似刚才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在她眼里都不算是什么动静一般。
牟珈听了这话,气得快要忍不住当场发作。
狗屁!这到底是谁闹得不好看!?
可赵禾刚才威胁他的话,还真是掐住了他的命门。
就冲着刚才几方宫门的侍卫禀告的那样,不知道外面那群武安军带来的什么东西,王宫的宫门宫墙,顷刻间就能被武安军炮-轰成齑粉。
如果真出现武安军踏平王宫这一幕,大理王室真是成了千古笑话!
考虑到这一点,牟珈咬牙切齿,“赵小姐,好手段。”
赵禾权当这是对她的夸赞,赢家总是应该有点赢家的气度的,她点头,接受了牟珈的赞誉。
经过这么一出,牟珈很快就给赵禾让出一条通道,将赵禾放出宫。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他想强留人,那也要留得住才行。
巫跟在赵禾身边,到现在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赵禾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出了王宫吗?
等走到王宫门口时,巫震惊都看着面前的残垣断壁,简直说不出话来。她忽然一下也知道了为什么前一刻还想跟她们拼个鱼死网破的牟珈,在下一瞬就彻底放弃跟赵禾的博弈。
单凭眼前这一幕,想要真的跟赵禾对上,那不就是以卵击石吗?
门口的武安军和九娘,在看见赵禾出来时,武安军齐刷刷跪了一地。
“小姐受苦了。”
这些人,多数都在江陵跟赵禾打过照面的,对于赵禾那是实打实的佩服。昨夜听闻自家小姐有危险,将士们都愤怒了,一个个争破了头都想跟着九娘来滇都。
赵禾赶紧上前一步,伸手将这群将士们扶了起来,“赵禾还没谢过各位的救命之恩,哪里受得起大家这一拜?”
此刻站在王宫之外的巫,见此情此景,也知道跟武安军汇合的赵禾肯定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她想到自己未做完的事,刚想开口跟赵禾辞别。毕竟这桩私仇,必须要以她和牟珈两人中其中一人身死,才算是彻底的了结。
赵禾身份特殊,若是自己杀死牟珈这件事,跟赵禾牵扯上关系,那不是私仇,而是靖安王府是赵家军是武安军跟整个大理国的矛盾,巫从未想过要牵连赵禾。
可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出来,刚才还如沐春风地对着武安军将士们说感谢的话赵禾,话锋倏然一转,变得坚硬冷肃,指着身后的大理王宫,对武安军下发了最后的命令——
“进攻。”
巫听着这两个字,下一瞬,便看见赵禾身边的九娘放出了红色的烟雾信号-弹,而原本站在她面前的那群武安军,已经冲进了她们身后的那座王宫中。
巫震惊。
在赵禾的信号-弹放出去后,如果这时候有人登上高楼,朝着远处眺望的话,便能看见像是这样升空的红色烟雾就是此起彼伏,绵延不断,朝着边境的方向而去。
赵禾不说大话,刚才她在牟珈面前说的赵家军在边境大军压境,只需要等她一个信号,便能对大理国的边境发起全面进攻,这话一点水分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边境处,发起进攻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同。
毕竟她相信很快牟珈就会成为自己的阶下囚。
只要这消息从滇都传出去,那些镇守在大理国边境的将士们,还能怎么反抗?彻底收服大理,如今已算是在她的强势掌控之中。
赵禾身边就只站着九娘和南越两人,剩余的寒水居的护卫们,都随着刚才在门口的武安军,又重新折返回了王宫中。
巫站在原地,今日赵禾给她带来的冲击真是太多了,此刻她还不知道赵禾怎么前脚跟牟珈谈好了条件,后脚又重新杀了牟珈一个措手不及。
“这……”巫看着赵禾时,眼中满是困惑。
赵禾冲着她笑了笑,伸手朝着不远处的根本没了人的米线小摊指了指。
“边吃边说?”
虽然小摊老板不在了,但东西都还在,赵禾从昨夜到现在都滴水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能够在王宫外面摆摊的米线摊位,味道还真不错。赵禾先抱着海碗,接连着喝了好几口。
九娘在一旁看着她直皱眉,在从王府出来之前,九娘可从来不敢给赵禾外面的吃食。从小赵禾都被养得金贵极了,靖安王府只为了赵禾一人做饭的厨子都有十来位,只要赵禾想吃什么,必然是来到府中经过了深入背景调查的厨子之手,外面的东西在九娘看来都太不讲究。可赵禾压根就不是讲究的人,从蜀中到江陵再到滇都,她可是半点没忍着自己的那张对街边吃食好奇的小嘴巴。
大约是九娘的目光真是太让人无法忽视,赵禾抬头,像是有些讨好一般,冲着九娘笑了笑,试探道:“九娘也尝尝?”
九娘:“……”
吃了一小碗米线,赵禾终于感觉到五脏六腑没有再对着自己偷偷抗议,这才看着巫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让人攻下王宫?”
巫点头。
赵禾失笑,正好这时候,已经速战速决的武安军和寒水居的护卫从被炸毁的王宫宫门口出来了。
陆柳走到赵禾跟前,抱拳行礼:“小姐,人都已经押到了殿中,等候小姐发落。”
大理国本来就只是大梁的附属国,能有的兵力实在很有限,在王宫的那些侍卫,多数都是滇都中富贵闲散人家的公子哥,花里胡哨的假把式太多,即便是仗着人数多,可又哪里是武安军这种在战火中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真正将士的对手?最后几乎都是抱头鼠窜,好不丢脸。
赵禾闻言,当即站了起来,然后看着巫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再故地重游?正好给你解释,也让咱们的国主听听,给他解解惑。”
赵禾说着,就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九娘紧跟上赵禾的步子,她是知道赵禾同自己一样,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可她本就是习武之身,即便是一两日不睡觉,也没什么抗不过去的。但赵禾不一样,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我没事。”赵禾迎上九娘的视线,就知道后者在想什么。但眼前这事儿需要快刀斩乱麻,她在大理国没什么根基,全仗着前线的将士的施压,所以现在在滇都掌控王权,是重中之重,“对了,郭大福将大祭司请来了吗?”
九娘点头,“应该已经在路上。”
赵禾笑了笑,她现在几乎可以猜想到现如今牟珈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果然,当赵禾走到关押着牟珈等一众宫人的国主议事大殿时,牟珈看着她的那双眼睛,目光恨不得将她戳穿。
牟珈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将赵禾放走后,赵禾竟然直接派人杀个回马枪,宫中的侍卫哪里有半点准备?再加之先前武安军弄出来震-天-雷那么大的动静,已经让不少人心存畏惧。本来就跟边疆将士们不是一个杀敌水准的王宫侍卫们,一个个就像是被砍的西瓜一样,瞬间被收割。而大理国国主和王后等人,如今全都被押到眼前的大殿中。
赵禾身上都还穿着昨日宫中侍女的衣服,所以她走过来时,大喇喇地坐在平日里牟珈才能坐的位置上时,登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赵禾,你这是什么意思?”牟珈到底是没能沉住气,他现在被赵禾的人看押起来,而且还是以这么屈辱的方式,对着一个小辈俯首称臣,简直太令人愤怒。“出尔反尔,难道这就是赵靖教你的做人的道理吗?”
赵禾听见这话时,终于抬了抬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因为气愤而涨红了一张脸的牟珈,反问:“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
她可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诺过只要牟珈放自己和巫离开,她就会让在王宫外的武安军撤兵。
牟珈:“本王已放你离开!你怎么敢再让人袭击王宫!”
牟珈那句“你好不要脸”差点就要直接脱口。
可牟珈的控诉半点也没影响到赵禾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不敢?你这王宫周围都被我们炸成了筛子,难道这种时候我还要放你一马?国主,你怎么这样天真?”
赵禾脸上露出诧异极了的神色,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国之主能讲出来的话。
她们又不是什么朋友,能趁火打劫的时候难道还不动手吗?赵禾自打要来大理国,就没抱着要当菩萨的心思。自己过来的原因,难道不就是为了将大理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吗?
牟珈被赵禾这话给噎住了,他是实在没想到出身于权势滔天的靖安王府的大小姐,脸皮竟然能这么厚!这打家劫舍的语气,简直理所当然到让他说不出话来!
赵禾揶揄了两句后,没再想跟牟珈扯头花。
也是在这时候,郭大福被寒水居的护卫们带着出现了。
郭大福虽只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自家小姐,但这时候再看见赵禾时,他却是觉得简直过了有无数个春秋那样。实在是因为这一天一夜里,他操心的事情简直就比自己潜伏在滇都十年都还要多!见到全须全尾的赵禾时,郭大福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见过小姐,人已经带来了。”郭大福对着赵禾行礼,然后微微朝着一旁挪了一步,跟在他身后的人顿时露了出来。
巫在一旁,在这瞬间惊呼道:“大祭司!”
郭大福带来的正是在全福客栈乔装打扮的大祭司。
大祭司虽然是南疆的大祭司,却也跟圣女一样,在大理国上下有着举重若轻的分量,能掐会算,大祭司也是大理国的国师,能上朝参政,还在民间拥有不小的声誉。
这一任大祭司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对方在听见圣女的声音时,猛然一抬头,差点就要当场跪下去,“圣女。”大祭司声音发颤。
巫很快从赵禾身边走过去,扶住了这满头白发的老人。
大祭司拍着圣女的手背,那双有些浑浊的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他们说带我过来见圣女时,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这是真的,圣女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巫也动容,在遇见赵禾之前,她当然是极不好的,可是赵禾带来了她的本命蛊,现在至少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她点点头,“小姐救了我。”
大祭司仿佛这时候才看见赵禾,跟多数人一样,在看见赵禾的第一眼,他是被赵禾这样一副还未曾及笄的小娘子模样吓了一跳。赵禾周围都是手持兵刃威风凌凌的武安军,不然就是像是南越这样一群浑身都带着杀气的护卫,又或者是郭大福这样不论是说话还是笑起来都绵里藏针的老滑头。能将这几种人都收服的人,再怎么离谱,大祭司也觉得这不应该是眼前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娘子能做到的事。
可事实上,不论是铁血的武安军,还是浑身杀气的护卫,还是手段颇多的暗桩,如今这些人都是站在赵禾身后。
大祭司手中拿着一根像是权杖一样的木棍,听见巫的话时,作势就要冲赵禾行礼。
赵禾赶紧上前一步将人扶住,这么大年岁的大祭司冲着自己跪下的话,她可受不起。
“大祭司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圣女当初也是救了我百万武安军将士,这一次,我赶过来也是理所当然。”赵禾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千里奔赴的人情给揭了过去,然后笑眯眯继续着刚才她想商量的问题,“其实今日请大祭司过来,赵禾有个不情之请。”
来之前赵禾怎么可能不做一点准备?眼前这位大祭司,是大理的国师,也算是个治国良才。
单凭着他一人在朝中斡旋,在这些年将南疆保护得密不透风。甚至,调查圣女和大理国王室之间的关系,也是这位大祭司最先发现端倪,进一步跟圣女联手调查,花了这多年的时间,才在王室有意抹灭证据的情况下,将真相查了个水落石出。
由此可见,眼前这位白发老人,压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刚才巫已经在大祭司耳边介绍了赵禾的身份,大祭司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眼前这些人都会听从这样一个小娘子的调遣,原来对方是靖安王府的大小姐。
如今听着赵禾的话,大祭司不明所以,“赵小姐请讲。”
赵禾:“我想让圣女来做这大理国的一国之主。”
赵禾一语惊人,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首先就要暴跳如雷的人便是牟珈,牟珈怎么没想到赵禾竟然动了要把自己换下的心思!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理王族,人都还活着呢,赵禾却让他死了一般,就在他面前这样自若地说起了什么换国主的话!
这算是什么!
牟珈大喝一声,目眦尽裂地看着赵禾,像是一只困兽一般疯狂对着赵禾咆哮:“赵禾你闭嘴!换国主?你说换国主就能换国主?凭什么!这里是大理国!这里是本王的地盘!你个小丫头,竟然刚在这里大放厥词!”
赵禾掏了掏耳朵,守在牟珈身边的护卫很懂赵禾的意思,直接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破布,直接塞进了牟珈的嘴里。
赵禾满意点头笑了笑,她最讨厌大喊大叫的人,她又不是聋子,哪里需要听见那么大的声音?
不过感觉到牟珈此刻的不甘,赵禾很有善心地跟对方解释了两句,“当然凭你现在是阶下囚,不论是王宫的守备还是滇都的守备,都在我的掌握中,所以当然是我说了算。”
昨夜九娘带着武安军从边境一路疾驰来到滇都时,在路过的城镇,都安排有人手。不然,今日赵禾放出去的第二枚信号-弹,哪里会绵延千里,一座城接着一座城地传递下去?那些昨夜潜藏起来的武安军,不仅仅是来对边境传递消息,更重要的还有一点,这些人还要在市井中散布消息。
什么消息?
自然是牟珈身死的消息。
只要大理国国主身亡的消息传遍大理国,即便是有些听闻滇都□□的消息的附近城池的官员们,也要掂量掂量在这种时候,自己究竟是要站在已经死得透透的前任国主这一边,还是站在即将登上王座的新君这一头。
赵禾就像担心自己气不死牟珈一般,一点也不避讳他,当着他的面儿坦言自己找人放了消息,可能此刻在大理国上上下下,都在传“国主身亡”的消息。
牟珈此刻听着赵禾这话,那双眼睛就像是充血一样,愤怒又无可奈何。他还没死,竟然被赵禾造谣死了?妈的,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谱更缺德事吗?牟珈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可如今也只有无能狂怒。
赵禾像是知道牟珈心中委屈一样,笑眯眯安慰:“放心,我不造谣,反正也快死了。”
牟珈:“???!!!”
同时因为刚才赵禾那句“让圣女成为大理国国主”的话,也让巫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小姐,这国主……”巫万万没想到赵禾是有这样的打算安排,她看着赵禾时,眼中有些迷茫。
赵禾冲她温和笑了笑,“圣女做南疆和大理国的圣女这么多年,殚精竭虑,身边还有能人大祭司辅佐,自然是接管大理国的不二人选。”
巫急急忙忙还想开口,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国主,何况先前在江陵时,她就已经发誓要效忠赵禾,这辈子舍弃自由,也要跟在赵禾身边。如今眼下她若是做了这大理国的国主,她还要如何追随赵禾?
赵禾:“只有掌控了大理,对于南疆,才是有效的保护。”
就这么一句话,赵禾彻底堵住了巫和大祭司的推辞。南疆中,没有谁比他们两人更知道大理的王室和贵族们是多丧心病狂,如果再一次将政权兵权交到这些王公贵族的手中,对于他们南疆而言,那不就又是一场谁都无法预料的灾难?
赵禾从始至终就没打算要放过牟珈,她抽过南越的佩刀,递给了巫,笑着说:“去吧。”赵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愿意来趟这一趟浑水,也绝对相信自己有本事掌控这里的一切情况,她能给巫一直想做的事机会。
手刃仇人,这难道不就是巫一直想做的事吗?
巫在接过赵禾手中的佩刀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虽然没有抖,但却很凉,以至于摸到的原本是冰凉的刀柄,在这瞬间,她却是奇异的从刀柄处感受到了一抹暖意。
巫走到了牟珈跟前。
牟珈嘴里还塞着破布,这一瞬间,他是真怕了。之前面对着赵禾的嚣张和凶狠,在这时候看见巫对着自己举刀时,彻底吓蒙了。
他和赵禾之前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他和巫之间,那可算是血海深仇,牟珈想不到赵禾竟然会这么草率,直接将他的命交给了巫。
忽然,就在这时候,被抓来此处一直都不曾吭声的王后忽然挡在了牟珈跟前。
“你们不能杀他。”王后的情况看起来比牟珈这国主端庄了不少,堪堪维持着一国之后的颜面。她看着赵禾,目光在赵禾的脸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转儿,似乎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一样,“我们大理国是大梁的附属国,敢问赵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就能做这个主?你难道能代表大梁的立场吗?”
巫收了刀,回头看着赵禾。
她想要杀牟珈,那是私人恩怨,但这跟先前她考虑的一样,如果这事儿牵扯到赵禾,让赵禾为难的话,她至少不会在跟赵禾有关系拉扯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牟珈。
赵禾微微昂了昂下巴,站在牟珈身边的护卫将牟珈嘴里的破布拿走。
牟珈此刻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虽然这么多年来,两人的关系也只能用相敬如“冰”来形容,可眼下这一刻,牟珈还是深深动容。
赵禾迎上王后的目光,她昨日就看出来王后跟牟珈之间怕是根本没什么夫妻情分,如今后者意外开口,她转念之间便想明白了这其中关键。
国主都没了,还是要一从前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阵营的圣女做国主,那么今后,她这王后的身份还有谁在乎呢?何况,王后的娘家,那不也是大理贵族?自家那点破烂事儿,她就不相信王后是一真一点都不知情。
再一想到昨日自己扮做花姑姑跟在王后身后时,听见王后对于自己丈夫收了别的女子无动于衷的语气,赵禾当时还不知道大理国王室贵族的辛秘,便觉得蹊跷,如今看来,大约王后早就知道牟珈要对圣女做什么,她只不过是作壁上观,反正到最后,得利的,始终是王室和贵族。
赵禾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做不了主?”她懒得跟人费嘴皮,护卫已经将刀剑架在了王后脖子上。
王后压根没想到赵禾是个说不过就直接动手的人,那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赵小姐想杀了我,难道就能证明你是有道理的吗?你杀了我一个人,难道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王后看着赵禾,强忍住心里的恐慌,开口大声质问。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声音越大,就代表着说话的人越心虚。
赵禾没有被两句话激怒,但她激怒别人倒是一把好手。
赵禾站了起来,笑看着王后,只是那眼睛里的温度却像是腊月的寒冰,并不半分笑意,“如果今日杀光这里的人,天下人又如何知道?”
王后被她这话气得直哆嗦,也可能是被赵禾话里的杀意狠狠吓了一跳,“你!”她伸手震惊指着赵禾,却被赵禾接下来的话梗住。
“不过,比起你们杀的那些无辜的神族,我想,我就杀一群冒犯过神族的人,应该没什么吧?”赵禾说。
神族,就是当年南疆一带对于身怀特殊血脉的族人的称呼。
赵禾这话落在知情人的耳朵里,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牟珈再一次抬头,这回他看着赵禾时,眼中的惊骇多了很多。
赵禾没在给他们磨蹭的机会,干脆将另一件足够让牟珈死心的事搬了出来,“可能国主贵人多忘事,在上月,国主曾派出自己的心腹影卫,追杀过一群大梁子民。国主,还记得吗?”
牟珈不知道赵禾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只当她是谴责自己伸手太长,竟动手到了大梁人是身上。
“这都是误会。”牟珈还想解释。
赵禾:“可能当时影卫没能给国主回禀清楚,国主影卫追杀的那群大梁人,恰好就是我和我的护卫。”说着,赵禾重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色一变,声音也跟着严肃了很多,她目光如炬看着牟珈和他身边的王后,“大理国主派人越境暗杀我的大梁子民,勾结闽王,企图用噬心蛊对抗我武安军,先一步主动撕毁大梁和大理两国之间盟约。今日,我赵禾就代表靖安王府,铲除西南地界上的道貌岸然的毒瘤王室,让圣女即位,有何不可?”
赵禾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小小年纪,看起来好似少不更事,可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竟比一般人都有章程,还更有魄力。
就在赵禾这话结束时,巫手中的那把佩刀,直直地插入了牟珈的胸口中,血溅三尺。
王后一声尖叫,然后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巫将佩刀从死不瞑目的牟珈胸口中抽出来,就借着牟珈身上穿着的刺绣精致的王袍,一点一点将佩刀上的血迹擦拭了干净,然后这才走到赵禾跟前,单膝跪下,双手将佩刀重新还给了赵禾。
赵禾扶起她,接过刀,“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她说。
此刻虽是杀了一个牟珈,可在滇都之中,还有不少贵族,这些人,都需要肃清。
几代人的血仇,不仅仅是一个牟珈没了就能一笔勾销。
自打赵禾在说了那句“掌控了大理才能更好保全南疆”这话后,巫几乎立马要求自己适应现在的新身份。
“请小姐放心,这些事交给我。”巫说。
在滇都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无人可用。只不过这一次要杀牟珈的事,牵扯太大,她不愿意让身边的人陪着自己一起冒险。但如今不一样了,她身边站着赵禾。赵禾以一绝对的武力,将她的一切顾虑,全都炸成了齑粉,从此后,她前方再无阻碍,一马平川。
赵禾:“我最近都会在滇都,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调动武安军。”
眼下大理这烂摊子是她捅出来的,当然她要给巫足够的支持。
“对了,还有一件事。”赵禾皱了皱眉,将巫单独走到了花园中,“王宫之中骤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在民间的话,肯能会有不少流言,你大可推到牟珈派人暗杀我这事儿上……”
巫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赵禾的用意,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让赵禾背锅?巫摇头,“王室和贵族的罪恶,当然应该公之于众。”
赵禾拧了拧眉,没有第一时间赞同巫这话。如果要将王室和贵族们这么多年来行的恶事公告天下,那这不是同样意味着曾经受到过这样对待的巫要将自己的伤口给那些不想干的外人看?
这种撕开了伤口给人看带来的痛楚,应该不亚于当年受到伤害时经历过的痛苦。
所以赵禾拧眉,“你确定要这样做?”她问。
巫点点头,眼中看起来一片平静,似乎要解开伤口的人不是自己那般,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了难受,“我不甘心。”
她不甘心这几代人就悄无声息的死去,不甘心牟珈和贵族们肮脏的贪婪不被世人所知,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来追查的真相被流言蜚语淹没,所以,她要公之于众,哪怕是将自己还没有愈合的伤疤再一次揭开,让别人看见血淋淋的痛楚。
赵禾听后,无法再开口反驳。
这么多辈人的血债,整整一个神族的亡魂,都需要真相大白来祭奠。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禾和巫很是忙碌。
大理虽说国土比不上大梁,但也有好几座城池。王宫哗变,尤其是被武安军直接一轰上天的象征着王权的宫门在一夕间化作齑粉,周围一片狼藉,这消息是不可能瞒住的。各方城池有赵禾留下的人散布牟珈身亡的消息,当然会有人打探。
赵禾干脆将牟珈的脑袋让人挂在了滇都的城墙上。
原本她这一举动,郭大福等人还很担心,毕竟牟珈在位期间,虽没什么建树,但也没将大理闹得民不聊生,是百姓心里的王。现在赵禾搞这么一出,万一激起民怨怎么办?
赵禾却没打算改变主意,牟珈的人头出现在滇都城墙上,固然有震慑的作用,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赵禾觉得他死有余辜,本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至于郭大福他们担心的情况未曾出现,新上任的圣女国主一手张贴的关于曾经王室和贵族们想要守口如瓶的辛秘,在短短时日内,贴满了滇都的大街小巷。
世人皆爱秘闻,而王室和贵族的秘闻,更是能让人兴奋好奇。
而如今张贴出来的王室贵族这么多年来,圈禁圣女,折辱圣女,杀人分尸种种行径,已经不是让人感到兴奋好奇的事情了……
当赵禾在全福客栈收拾准备出门时,掌柜郭大福急急忙忙跑来院中,“小姐,城门口有人闹事。”
闹事,也不是真闹事。
民众的确是在看见前任国主牟珈的那颗挂在城墙上经受风吹雨打的头颅时,情绪激愤。而且激愤到都忍不住用手中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冲着悬挂的牟珈的头颅狠狠砸去,谩骂声也不绝于耳。
“畜生!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还曾住在王宫中?竟然还受着我们老百姓的供奉?我呸!什么玩意儿!”
“千百条的人命!就这么被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践踏了!作孽啊!”
“不是还有参与了这件事的贵族吗?这时候都躲起来了吗?怎么没有跟这牟珈老贼一起挂在城墙上?!”
“杀了贵族!杀了贵族!”
……
赵禾听着郭大福的禀报,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草菅人命的人,没有资格受到百姓的供奉,王室和贵族也一样,做了禽兽不如的事,理应受到裁决。
“这下巫就不会为难了。”赵禾说,百姓们都恨不得请愿,让她即刻处死曾经迫害过那么多神族的贵族,这一次,这些作恶了多年的人,再无翻身余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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