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皑皑雪比云中月
母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虽然她内心里知道：绝对是我的无理。
每一对父母在潜意识里永远都会原谅自己的孩子，当然包括纵容和宠爱，甚至于溺爱。
“你吃饭了吗？”母亲站起来，“回家来就是为了嘱咐我这个？”
“吃过了。鞥！你记住就行了，下大雪那晚，我就是在家陪你们了！当然，张珊珊也不见得就会问。”
“鞥！”
“我爸呢，现在在哪里干活？”
“跟着你万为哥。”
“哦别太累啊，让他多注意点，每晚还喝酒吗？”
“喝！”
“烟呢？”
“抽！”
“让他少抽点啊！”
“你能说听他？”
“愿意抽就抽点吧”
李万为，是吉村的首富，以干中石化的加油站网点建设为主营业务。我喊他哥，我们是出了五服的叔伯兄弟。按照李氏族谱的辈份来讲，我也应该叫“李万什么”才对，只是父亲给我取了不带“万”字辈份的李澜风。
李万为的成功得益于我一个没出五服的叔叔李开志的提携。李开志，历任淄城商业学院教师，山东石油集团淄城石油公司财务科科长，中石化泰山石油集团财务处处长，中石化内蒙公司副总经理、总会计师、财务处处长。
当然，你们一定不难猜到：我答应明年带张珊珊去草原负责接待的、在中石化内蒙公司任职的发小李晓光，一样得益于李开志的帮衬才能顺利进入央企就业。
父亲叫李开明，与叔叔李开志是一个老奶奶。我从建筑大学毕业那阵儿，也想过像发小李晓光那样托李开志进入中石化的队伍，无奈家境潦倒，拿不出足够的活动经费，只能望尘莫及。于是不得已开始了轰轰烈烈、灰头土脸的建筑生涯。
社会就是这样，无论再怎么宣传和标榜，你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和令人心痛的事实：寒门再难出贵子。社会的大背景和严重陈旧的教育机制直接导致了这种现象。我们常喊：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只是一句冠冕堂皇、没有意义的屁话。物质的改善，经济的进步是历史趋势推动而来的，不只是你在进步，别家进步的远远比你领先。而教育价值的占比，是要与历史上某个阶段的教育占比去做比较。而不是拿现在的rmb去比封建历史朝代上的金元宝、银元宝、铜钱。那是没有可比性的。
就像校车事件，不出事，他们永远不会想去改进。他们改进了，就开始鼓吹自己进步了。他们不去想，别家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做好了应该做好的事情，人家是积极、主动进步；他们是被逼迫、被摁着头颅去擦自己的屁股。先进的思想是讲：“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届总统是从哪一辆校车里出来的。”；而野蛮的社会，他们在讲：“下一届书记，永远不会坐校车去上学。”
这就是区别。先进与落后，文明与野蛮。他们永远存在特权。他们靠人民打下江山，却无比惧怕人民。他们惧怕人民上访、讲真话、说他们连最起码的遮羞布都没有，还觉得自己挺光鲜。而面对合理的诉求、正义的维权，他们不懂得疏导解决，只会围追堵截。
只要有特权存在，就永远不会有公平公正，没有了公平公正，社会还会进步吗？痴人说梦！
一想他们的嘴脸就来气，还是不要想了。
寒门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面临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经济条件差、家庭环境不好、教育资源匮乏而更加可悲的是：在这样道德沦陷的风气里，连教育都被市场化了，教育已然成为了一种商品，可以买卖，可以交易。想要接受更好的教育就必须需要更多的金钱投入，而那些贫困家庭根本无法做到。唯利是图、物欲横流，同化了神圣的教育。教育的职责由教书育人演变成为商业获利，老师不再认真教学，而钻营于课下一对一的金钱物质利益交换。
教育的含金量在缩水，毒教材事件还层出不穷。我们细思极恐：这样的制度和民族还有得救吗？
还有，社会阶层的固化，让富人更容易通过买卖或者贿赂而成为官员、企业家、上层名流等社会高层职位，这就加剧了教育的不公，形成了更加变态的恶性循环。因为这些孩子所在的环境更容易接触到各种资源，也更容易获得机会。
种种不利因素直接影响寒门学子的心理健康、学习质量、兴趣爱好和思维方式，导致他们在本就不公平的竞争中永远处于绝对的劣势。
在教育机制的领域，教育资源不公平、衡量学生综合能力的方式不多样、选才标准偏颇等等也会导致寒门出身的学子失去奋斗的动力，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很大一部分人甚至认了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咸鱼翻身？本来就关山阻隔、难于登天。
于是，寒门再难出贵子。
土壤是变态的，还怎么能健康扎根？根都坏了，还能结出好的果实？
嘱咐完母亲，问了问父亲，想到了李晓光，我陷入了对社会和教育的沉思。
“中午在家吃饭吗？”母亲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吃了，还要去新项目了解一下情况”我放弃了对他们的控诉，情绪并不是很高地对母亲说：“没正式搬到桓城办公的这几天我还留在张店，你不用挂念着我。”
“哦。”
“走吧！妈，我跟你去扫雪。”
院子已经扫过，我们把胡同里和屋后面路上的积雪扫起打堆，用小车推到了东窑湾——曾是我小时候的乐园。
干得我浑身暖暖的，很舒服。收拾了一下，我便与母亲道别，向齐都新城而去。
齐都新城项目地块的东南就是迄今为止肖志英在商业地产领域的鼎力之作——嘉晟丽榭国际酒店，淄城本土的首个也是唯一一个五星级酒店。
酒店的北侧就是声势浩大的引黄造湖工程，也就是席卷淄城的“嘉晟在造大湖城”广告中所宣传的主体景观——观澜湖。
观澜湖占地一百余亩，是在良田之上凭空而挖，围堤筑坝，注入九曲黄河之水而成的人造湖泊。烟波浩渺、一碧万顷。蜿蜒曲折的湖岸做了十几重错落有致、美轮美奂的园林景观。丽榭的a、b、c、d、e五座七层的单体便散落在观澜湖的正南方。
虽是五栋单体，但彼此又有狭长的连廊相接。c座在中间，属于丽榭的大堂，一、二、三层挑空，四到七层是客房；a座、b座和d座、e座分别位于c座的左右，沿湖而落、庄重肃穆。
按照肖志英的构思，总统套和观水套房的视野里，一定要出现蓝天白云下的碧水波澜。
大堂南侧的正对面是两千平米的下沉广场，广场正中做了一派水系，中央耸立着一樽硕大的汉白玉莲花叠水雕塑。我在想：如果不是冬季，莲花顶部会有足量的水汹涌翻腾，形成水幕从周圈三百六十度，自花瓣之间的层层错空滑落而下，会是何等的澎湃气势、壮观之景！莲花雕塑东西两侧笔直的排列着十二只天青墨玉吉象喷水雕塑，会在冬、夏、秋三季不停歇的向象鼻前方喷着水柱，形成整齐划一的完美曲线。
可现在是冬季，莲花、吉象、喷泉都在皑皑中静默着，如同麦苗，等待春来的厚积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