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蚱蜢秋卒谓三季
张珊珊的电话叫醒了沉睡的我。
“喂,宝儿。”
“你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是啊!我担心路况不好,一早便赶了过来”我才明白过来,她是看到了我的车,“然后看时间还早,就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哦,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刚到华庭楼下。”
“鞥!好!”
雪下了一夜,窗外已经是一派冰天雪地,冬小麦储存够了足够的热量和水分,单等来年的厚积薄发,这是我们所期望的盛景。我起床洗漱、穿衣,要重燃斗志开启新的征程了。
一个谎言,需要用接下来一连串的谎言去自圆其说。这句劝诫的谚语说得一点都不过分。从昨晚开始,到今晨的延续,甚至会到多少天后珊珊再次见到我的父母
吃过四星级的早餐,我来到华庭的办公室,只有巩天成一个人在——目不转睛的玩着消消乐。
“巩哥,早!”
“早!”
觉得生活充满着希望,对他的仇恨瞬间也就烟消云散了。只是我没料到他会关掉酷爱的游戏,认真地跟我攀谈了起来。
“唉,兄弟!你说给我派了两个什么人?”
“刘雷和安辉嘛!我觉得挺好的吧,巩哥!”
“哼!”鼻孔出来的,说实话天气冷了,我真的挺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把鼻涕哼出来,“那俩小子,加起来能有你四分之一的本领我就算烧了高香了!”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你特么在背后一派胡言地污蔑、排挤我,算是对我的欣赏有嘉还是恨铁不成钢?云淡风轻地笑过以后,我再也不觉得气愤,望向他夸张地表情,反而觉得他无限可悲!司马懿曾讲:看人之短,天下无一可交之人;看人之长,世间一切尽是吾师。他活了半百余年,竟然不懂得“静坐常思己过”的道理。
蚱蜢谓三季,来去复双欺。
谈话还是要继续的,尤其是跟他这种心口不一的人。我比较信奉一句话:与天斗,人定胜天;与人斗,其乐无穷。
“巩哥,你别闹!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我哪有”
“你看,南风,你还不信你巩哥!”
“我脑子反应慢,他俩,加起来,还没有我四分之一,也就是说”我歪起头,开始假装费劲地计算起数理关系。
“去去去去去去去”巩天成假装不耐烦地嘟囔着我。
我呵呵呵地笑了几声,认真地评论起他的两个兵:“刘雷和袁安辉虽看上去有些许的内向,但应该属于专业型、技术性人才,只是性格上不太善于与外界打交道而已。”
“兄弟啊!咱们干的是建筑,管的是工程,与建筑、与工程打交道,没有偷天换日之心,如何能管好三教九流之辈?玩儿张勇子?还是玩儿南道忠?还是玩儿巩向辉?这几个小瘪三都玩儿不明白的话,又如何对付像陶新蕴这样的老奸巨猾之辈?”
我虽觉得他说得挺别扭,但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完全能领会的。我不知道该与他扯些什么,关键是也不想跟他瞎扯。于是,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恭维了他一句:“也许是经验太少的缘故,不是还有你的吗?在你英明的带领下,估计很快就会适应工作环境,胜任工作内容、挑起工作重担的。”
“哼!但愿吧——不说他们了,你小子!”他指着我,“下一步可是广阔天地、大有所为了啊!”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揶揄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种咬牙切齿的酸。
“巩哥,说实话!”我搓了搓手,假装无比诚恳,“跟了你这半年,学到了好多好多东西。要不然,公司绝不会提我干项目经理。”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至于他虚情假意的笑,我已经很习惯了。
“嘿嘿!”我假装迎合着他虚伪的充满期望的训斥,违心地讨好道:“巩哥上任工程管理中心主任,对我管的项目还得要高抬贵手、多多关照啊!”
“那到时候,得看你小子会不会来事儿了。”他照例是习惯性地用食指上下晃动着戳向我,十分虚假地开了一个冷幽默的玩笑。
“巩哥,今天我就计划去一趟齐都新城,接洽一下那边的工作了。”
“去吧!去多了解一下。哎呀妈耶!我还有一烂摊子的事呢,这么多队伍遗留的签证,想想就头大!”
“慢慢来吧。”我嘴上安慰着他,心里却在想:你但凡拿出消消乐四分之一的热情,太平洋都特么填平了。
其实我是没必要让他知晓我去哪里,干什么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显然是被挂了闲职,刚提的我们几个项目经理才是后起之秀。对他的尊重,只是在向他昭示:你对我如此不仗义,我还把你当人看。
“我走了,巩哥。”
“诶”
我走出办公室,陆续有同事到岗。
“李哥早!”
“诶!”
“李经理早!”
“诶!早!”
包括有几个十分陌生的面孔,都向我主动打着招呼。我不由在心里感慨:这大概就是江湖吧!
“南风!”电梯间遇见了李志刚,他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着我。
“李总早!”
“感觉有好久没看到你了。”
“上次也是在这里遇见您,您还打趣我好像不怎么常出现在华庭。”
“哈哈!就是嘛,总觉得你出现在这里奇奇怪怪的!”
“李总见笑了。”
“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
“那就去我办公室坐一下!”
“好啊。”我谦卑地跟在他的后面,走向总经理室。
途经工程部办公室,巩天成抬头露出谄媚的笑脸,李志刚也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而已。他一定会在心里诧异得很。
“南风,坐。”
我点点头应声而坐。
“距离我们工作沟通和交谈有多久了?”李志刚边说便往门口踱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不说我给您的信件,上一次应该是汇报远景花园的日照遮挡问题吧!”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道。
“哦”李志刚点点头,若有所思,“南风,我很好奇一点,你为什么,忽然会给我写那封信,揭发老巩的种种罪行?”
“因为我有预感,他要卸磨杀驴了。”
“喔?”李志刚挑起眉目直直地看向我。
“因为无论是总裁主持的那场会议,还是后来他多次的办事不力,都让他感受到了自己职位的岌岌可危!他既没有自信也没有能力继续在他的岗位上呼风唤雨,他有的只是毫无头绪、方向和策略的围追堵截。要知道,大禹治水靠的是疏导。”
李志刚点头不语,眼神依然是直直地看着我。我知道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也不至于答非所问。
“南风,我的意思是想知道为什么是那个时刻”
我知道我瞒不过去了,也算不上是出卖韩宁,于是决定和盘托出:“那天韩宁来办理辞职手续,无意间听到了巩哥对我的诬蔑。他气愤不过”
“说说你对齐都新城项目管理的工作计划。”
“不好意思李总,我打算今天先去那边实地考察一下的。”
“哦”李志刚拍拍头,“南风,你是懂得的:如果下属不知道维护你,工作一定干不出成绩!好的,你去吧,路滑要注意点。”
我点点头,走了出来。他的话一语多关,既是在肯定我,也是在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