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非有无真假真
种植土的供应,听说最终以35元一立方的价格给了“德厚”村的张勇,绰号“张勇子”。一来嘉晟风景本身就占了德厚村的地;二来听说张勇子在华光大道一片很是吃得开。
一百六十多万的土方回填,如果土源充足,考虑各种突发事件的处理,25天足够完成了。按照我所分析的,如果可以实现资源的最佳整合,他挣一百多个w应该不成问题。
如此大的利润空间驱使,遵照巩哥的会意,第一次见面让他在“满庭芳”安排一桌一点都不过分。
“满庭芳”是近几年在淄城兴起的餐饮旗舰,是以鲁菜为主打又网罗了各大菜系知名菜品的融合菜餐饮品牌。不算酒水的人均消费普普通通都得在五百元以上。常年在淄城混的张勇子自然是知道的。
巩哥给我提供了张勇尾号“8858”的手机号码,让我打电话约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硬着头皮照办了。
“喂!哪位?”电话接通的一瞬,口气挺强硬的,甚至于连“你好”都没有。
“你好,张总!嘉晟风景项目部,我姓李。”我觉得可以允许别人没有礼貌,自己的礼貌还是必须要具备的。
“哦!你好,李经理。”
“喊我小李就可以了——巩哥吩咐我说,就风景种植土的供应问题,让我联系一下您,咱们坐下来一块谈谈。”
“是!应该的。今晚有时间的话,你跟巩经理定好地方给我打电话,我们见面详谈。”
“好,我请示一下巩哥,稍后回给您。”
巩天成一直在旁听,待我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会儿就告诉他满庭芳!我不管你黑道白道谁的关系,来到我的碗里找饭吃,就必须遵守我的游戏规则!”
我点头,并没有吱声。虽然在心里觉得他的一番话多多少少是有些过分了。
“这样,南风,今晚你和作超跟我去!那两个废物就不要通知了!”
我眉头略皱,点头:“好!”
“让他派车来接!”
“鞥!”
巩天成口中的废物是指王凯和韩宁。他们在他面前从不恭维,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们对巩天成的鄙夷。私下里,他们一概喊他“老巩”,有时候也会嘲讽地喊“高处不胜寒”,意在鄙夷他那个自吹自擂“中石油副总”的桥段。
江湖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注定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因为我们身陷它的囹圄。
面对王凯和韩宁对巩天成的讥讽,有时候我会附和他们一笑了之;有时候我也会开导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其实还是了解我的,王凯经常性的代表韩宁表达他们对我的理解:“风哥!我们也知道你跟毕作超不一样,毕哥是赤裸裸的马屁精一个,而你是在跟巩天成周旋,逢场作戏!”
我微笑,不置可否。
每个人在自己的内心里都有一杆秤,作为用来衡量人和事、好与坏、错与对的标准。这就是《泊宅编》里的古语“公道自在人心”。
在衡量的过程中,我们掺进了大部分自己所认为的理所当然。当然,那部分的理所当然大都符合大众评判的标准。即使好与坏、错与对再怎么没有十分明确的界线,如同爱与恨的往复和彼此纠缠,如同黑暗与黎明的交叉和相互渲染。
我说过,毕作超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阿谀奉承,他玩得要比我高明。如果说我仅仅是为了生存,他就是为了更长久更轻松的生存。王凯是无法待住的;韩宁是必然要走的。
傍晚,张勇的红旗h9到嘉晟风景的项目部门口接我们。我扫了一眼“e8858”的车牌,便确定了是他,我对数字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
果不其然,老板座下车后,脸上堆着笑奔我们而来:“是巩经理吗?”
四十八九的年龄,不太明显的二八分的发型掠向右边,尚未白头和秃头,利奥纳多的t恤,扎在藏蓝色的西裤里面,金利来的皮带,日本好多福的健康鞋。给我的第一感觉:谈不上多有钱,但必是养尊处优之人。
“张总!”巩天成的眼睛又亮了,“幸会!幸会!张总。”弯腰跑上去迎合张勇。几个小时之前对一个“马仔”的蔑视已全然不见。
紧接着介绍我跟毕作超:“这位是土建的李工,李南风;这位是绿化的毕工,毕作超。是我的左膀右臂。”
“李经理、毕经理!”一一握手,“上车说吧!巩经理你坐前面,我跟这两位兄弟坐后面。”
“不用不用张总,我体格小,我跟他们坐后面——张总的红旗好气派啊!”
“将就用吧!”副驾驶的张勇子轻描淡写地说着,安排司机:“去满庭芳!”
到了满庭芳,巩天成也一改未见张勇子前所表现出的凌人盛气,收敛了要狂宰他一番的豪言壮语。
我想到了三十年前小学语文老师李艳华教过我们的一句课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何苦要说呢?我对他又多了一丝轻视。
落座后不久,菜品就上齐了。九转大肠、清蒸鲈鱼、农家小黄牛、炒河虾、铁锅鲽鱼头、煎茄盒藕盒、蒸野菜、卤水拼盘。五个人八例菜,53°的赖茅传承,市场价在400元上下。
“不好意思张总,我喝不了白酒!”张勇坐主陪,巩哥主宾,我坐副宾,毕作超挨着我下面坐。在司机欲给他倒白酒之时,他连忙摆手拦下,“我喝两瓶青岛啤酒陪你们吧!特殊情况,实在喝不了白酒。”
“哦?”张勇子把目光望向巩天成,征询他的意见。
“作超啊!要不说你还就得跟南风学学,练练白酒,像咱们常出来应酬,老喝啤酒也上不了桌面啊!”
“是巩哥!但我的确是喝不了白酒啊!”
“今天张总请客,只要张总不介意,对你网开一面的话,我也不能逼你喝,是吧张总?”巩哥把球踢给了张总,竟然带着谄媚的笑容。
“毕经理,喝一杯,就喝一杯!”张勇子试图说服毕作超。
“不不不!真喝不了张总!酒精过敏,酒精过敏!”
“那我就不再让你了”
除了表面上对种植土的质量要求、供应保障做了点形式化的要求外,并没有实质性的谈到工作。三个人两瓶酒之后,张勇子和巩天成都有了醉意,张勇子便提出要去“红糖果”消遣。
巩天成并没有推脱,而且看上去兴致颇高。让我有点怀疑他曾对我讲过的性无能。
红糖果,甜甜的,如你们所想就是一个ktv的名字。几年的时间,在淄城已经有了十几家的连锁。虽然主打量贩式,但消费水平来说绝不算是低的。
我们要了一个中包,点了4名公主。小吃、果盘、啤酒一应俱全。
同绝大多数的ktv一样,公主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变着法儿不停的让你喝酒,因为这直接关乎一个包间消费水平的高低。
我时常觉得酒后再去娱乐场所消费,这种的钱花的最冤。首先不是为了展现歌喉去的,清醒的人在夜场占得比例一成都不到,走廊里走一圈,每个房间传来的歌声在调上的更是凤毛麟角;其次就是美其名曰的“公主”,300元俩小时的价格纯粹是男人们为了面子炒作而得的,她们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鼓励你多喝啤酒从而提高消费,除此之外如果你的脸皮足够厚的话,你所能得到的最大实惠就是使出你的咸猪手顺便揩点油;第三就是动辄15元、20元一瓶的啤酒,真的无异于往ktv里扔钱。
然而,很浅显易懂的道理,却让大多数的男人趋之如骛、前仆后继。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巩天成热情的跟其中一个身材高挑、长相娇美的公主在咬耳朵,右手也不老实的从姑娘裸露的小蛮腰往上游走,他试图把人家的胸罩卡扣给解开以此来解放那对受到禁锢的母爱源泉。可是还是让姑娘给巧妙地化解了——每一个公主,实战的经验要比图谋不轨的我们多得多。
当他毫不甘心地试图卷土重来的时候,姑娘已经哄骗他喝完眼前的一打啤酒,起身去取新的一打去了。
就这样五次三番的,让你油腻的大脑不停地充满着幻想和希望,到头来只留下失望的现实和无处安放的右手。
毕作超将他唯唯诺诺的性格延续到了红糖果ktv,他跟他的公主谈什么我听不清,大概是理想吧!他瘦长黑红的脸已经在旋转着的五彩旖旎里看不太清,这时,他的一只手也开始在公主身上不断地游走。公主灵活的扭动着身子把全部的心思也放在啤酒上,奈何她身旁的小哥哥酒量不行。任凭她把划拳、掷骰子的十八般武艺用尽。
没有人献唱,包括巩天成点过了《水手》和《朋友》。屏幕上的郑智化和周华健声嘶力竭地看着这个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的包间,然而又能起什么用呢?
直到服务小生提示我们时间将要到了,问是否还需要加时?才恍然大悟——该走了!
巩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手一摊,表示除了被灌一肚子假酒什么都没捞着。
唉!世间的事大都等同于周瑜打黄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