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忽觉半生一鸿误
我一直都觉得外国的神,救不了中国人的命,甚至永远都不会充当中国人的那根救命稻草。
《新·旧约全书》可以被传教士带进中国,可以被很多人翻译和贩卖,但中国人的祷告,耶稣应该不会听得懂。
他的笑跟耶稣对我的笑不谋而合,我们之间就像一场4个人的斗地主。他跟耶稣是一伙的,还有皎茹、我。
皎茹是非常需要从我身上获取能量去同另一个懦弱的自己还有他们去抗衡的。阴差阳错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我成了逆反的撒旦。
皎茹是迷途的羔羊。我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会在爱情和信仰交杂的旋涡里挣扎。她统筹了好多因素。比如我母亲会支持她的信仰;比如他的学历比我高,家境比我好,将来的工作可能也不会天南地北的跑
对与错,挽留与放手,已经没有意义和必要再去纠结了。我是了解皎茹的,她不会给我真实的答案。
拼尽那个时候的我认知范围内的全情全力,并没有换回她几丝的回心转意,我也慢慢的开始释然,就像她慢慢走近我时渐渐的满足和幸福,要放手就必定有缓缓消褪的无奈和惆怅。
时间,或许的确会是一名自诩可以包治百病的庸医吧。
半生缘。还谈不上。
我给堃姐打了个电话,对我来说她是唯一一个还能与皎茹有蛛丝马迹所可以联系的。
“堃姐,我是李澜风。”
“澜风兄,你好。”
再次听到“澜风兄”的称谓,我潸然泪下。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喊我了。
“你应该知道他吧?”
“嗯——其实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觉得他跟皎茹怎么样?”
“怎么说呢?我对他不熟悉,但我觉得他肯定比不了你的优秀和大气。”
“连你也在恭维我!我分明就是败军之将。可以说是败的一塌糊涂。”
“都过去了,我还是劝你不要再去想,皎茹的坏与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你的。我觉得你要好好地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
“谢谢你,堃姐。”
“甭跟我客气——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班长冷峰吧?”
“是的,我知道他。”
“他找了一个奇黑,奇胖,奇丑,家境很不错的女孩,据说很是恩爱。”
“哦”
逗留了三日我便离开了淄城。我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睡前没有哭,梦中醒来的眼角却总是挂满泪水。
无法继续入睡的夜,我不厌其烦的回忆整个过程和所有细节,我钻进了牛角尖里面。
答案只在皎茹的肚子里被缄口。
比伤心更长的时间,我丧失了男性的生理功能。
好多提亲的都被我拒绝。
连皎茹都可以放弃我,哪堪托卿作佳人?
再后来,提亲的也没有了,我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穷屌丝。只是在网络的世界里挥斥方遒。靠浏览量每人每一千字的005分,维持着生计。
母亲时常以泪洗面,我偏偏见不得她懦弱的样子,于是也便时常对她吼:“活该你怂恿皎茹那么好的儿媳妇信什么耶稣与我分道扬镳!你们如愿了!”
“石头记”曾经的少年郎越做越大。他的前半生很像我,我预感我的后半生越来越接近于他前半生的穷困了。
2012年4月13日,皎茹一直黑着的qq头像换了新的名字,并且同我打了招呼。
“在做键盘侠?”
“是的。”
“五年过去了,你,怎么样?”
“说得过去。生日快乐!”
“你不说,我倒忘了。谢谢啊!”
“现在做什么?”
“英语老师。”
“哦!挺好的。”
“你呢?”
“键盘侠。”
“很适合你。”
“谢谢!”
“不管怎么说,问题是出在了我身上,我真诚地向你道歉。我其实很不希望看到你因为我,因为我们的曾经而颓废和一蹶不振的样子。”
“都过去了,还提起来做甚么现在,还信耶稣吗?”
“信!当然要信的!过段时间我还要专程去北京大学专修神学呢!还有你哦,也应该要改变一下对信仰的认知。如果你现在悔改和觉醒,耶稣不会怪你的。”
那次的对话,我感觉并不愉快。我无数次地渴望与她以各种方式邂逅,然而她向我传递和表达的,仿佛只有对耶稣基督的至亲、至诚、至爱。
我大概弄明白了一点:如果非要给爱情加一个前提,那不是爱情。就如同她曾经给我加的砝码,每周必须回去陪她,必须陪她去教堂做祷告。允许她怎么样,她才会同我怎么样。
有条件的感情维系,是谈判、是合作、是交易。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在中国的大学里,是不存在神学院的,何况是北京大学。有的也只是宗教学院,是为了培养宗教管理人才,而不是培养信徒。
我必须要澄清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和她的感情,我不会对耶稣基督和宗教信仰有任何的评判和偏见。
我甚至有一点明白藏在她心里的答案了。
我继续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浪荡,直到前年谷雨。
因为她的生日,每年都是在谷雨前后。
分手后整整十五年,我幡然醒悟。生命是属于自己和身边亲人的。有的人,仅仅是陪我们走了一程,因为种种的变故,她(他)再也不会同你继续前行。
我从未送她过玫瑰,只因为她说过她最爱的是牡丹。现在或许不爱了吧。
五谷润雨四月天,又发珍椿众垂涎。
晴放百花衬月色,雨飘千丝赏牡丹。
谷雨节气,一个淫雨霏霏的下午,我动身去了洛阳。在千年帝都,在汹涌人潮,我向整片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海挥手作别。
微凉的细雨和着悔恨的泪滴,模糊了眼前那再也绮丽不过的景致。
国、色、天、香。
我终究要和她作别了。
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
我记得她教我怎样剥一只香蕉。
20年来,坚持每天只吃一个鸡蛋。
每一个醒来的晨光微熹里,我们嬉笑着相互指责昨晚是你不理会我就自顾自的酣然入睡。
还有她的鼻孔可以很自然很可爱的一开一合。
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了。
你总会无端地想起一个人,曾让你对明天充满期冀,却一直不曾出现在你的明天里。
我决定做一件事,表达一下什么情感。
不舍、怀念、报复和一刀两断。
我找了一个长相娇美、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话语温柔的风尘女子,想要劝她从良。
她说可以,完事就收手。
激情四射时被踹门而入,一切戛然而止……
我估计是那个酒量很大的大表哥帮了她的忙,可你干嘛非要逮我啊!
大概不是有针对的处心积虑,人生多的就是无巧不成书。
陌上清风掠小路,聊怀以书,造化匆匆渡。
忽觉半生一鸿误,写尽喟然枉倾诉。
讲完了开篇的话,我便被她身后的辅警戴上头罩,推送进警车。
吟完半阕《蝶恋花》,我的内心异常平静,丝毫波澜不惊。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