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水涡流
凌冽的北风吹起少年的鬓发,呼呼的风声中裹挟着冰雪,天黑了。
停在门前的马车上也盖上了一层雪。
拉车的马匹不安的晃动着,蹄子在路面踩出一个个马蹄印。
几根棕毛被吹落马背。
少许阳光消散空中,天上已经被如同棉絮般的云层覆盖。
远处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是村中年久失修的仓库。
值得庆幸的是仓库里没有住人。
想来没人受伤。
风雪声中似乎有人呼唤着儿童的乳名。
女孩不在马车内,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双生玉佩没收到什么信息,大致是没有危险。
东方望轩牵起拴马绳,带着马车向房屋倒塌的方向走去。
女孩最喜欢凑热闹。
这般动静,想来她应该在那边。
车轮碾压着路面,发出嘎吱声。
少年走了不远,便在路边看见女孩。她蹲坐在一个裹着厚棉袄的小孩面前,谈论着什么。
女孩听到了马车行驶的声音,抬头便看见少年向两人走过来。
“师兄,你谈好了。”
“嗯。”少年点头,带了几分好奇的看向躲在安灵铃身后的小孩。
轻声询问。
女孩三言两语便将小孩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小孩听到少年温柔的声音,也不再害怕,从女孩背后露出了脑袋。
少年看见小孩脸蛋上的伤口,翻手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张疗伤符。
从百工殿拿了许多,并不缺少。
灵气牵引,符禄化作清风吹拂在小孩的脸蛋上。她身上的伤口尽数愈合,没有留下伤痕。
伤口消散后,还将小孩脸上的污渍一并去除。
小女孩看得两眼发光,少年这一手符箓对小孩来说吸引力不要说太大。
新奇以及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田荡漾。
先前小女孩和几个朋友在村里的旧仓库玩着游戏,也不知怎么就把承重柱弄塌了。
也得亏安灵铃就在附近,将几个人救了下来。虽说有所刮伤,但却没有生命危险。
其他人家离的比较近,家里人在听到动静后纷纷赶来。
所以只剩下这个小女孩跟着安灵铃。
小女孩叫做李新苗,是村西李木匠家的。
少年将两人送入车厢,坐在马夫位上驾着马车向村西驶去。
时不时和车里的安灵铃搭上几句话。
雪花将马车行驶过的车辙所掩盖,隐去了一切踪迹。
……
云州城,富宁街。
几名镇妖师服饰的男子,配着刀剑匆匆走过。雪很大,冷风吹动街旁商铺房门的帘子。
路上人很少。
几位镇妖师很急,云州城的护城大阵在城南的阵眼坏了。
让整个大阵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如果不马上处理,不久后就会有妖魔进城,造成巨大的灾难。
府城的人气很旺,最是吸引妖魔的注意。
乡下的村落反而倒好些,几十年可能都不会碰到一头妖物。
趁着阵法对妖族残留的威胁还在。
妖族不敢接近,快速修复,兴许还能免去一场灾难。
如果等到妖魔进城,那死上个百十号人都算轻微损失。
等到他们来到街道尽头,发现了城墙上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脸色难看至极,有妖物进城了。
几人运用修为快速修复城墙,并打下阵钉,重新恢复阵法的运行。
风雪被融入墙里,与别处格格不入。
但他们没时间顾及这么多。
他们修复期间,并没有发觉后背溜过来的几个人。
刀划破喉咙,镇妖师不可置信的捂着喉咙。
他不过是名第一境的小修士,在这种伤势下,根本活不下来。
出手的人很老辣,随便把他的声带一并毁了。让他发不出声音,提醒其他人。
不过即便是提醒了也作用不大,几乎同时,其余人也被抹了脖子。
背后的人放任他倒下,也不在乎有声音发出。镇妖师费尽全身力气扭动腰胯,以后背着地。
只想看一下谁杀了他。
麻布衫,完全就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模样。
唐门!
镇妖师心中的余念逐渐消散。
在最后的时间中,用手指在雪面上划出了一点一横,却又被风雪掩盖。
……
风雪吹入了屋内,又被暖炉发出的温度所融化。化作压实地面上的积水。
李木匠在大厅刨着木料,木屑落了一地。
乡下的房屋都很大,可能一家四代都居住在同一栋房子里。
大厅几乎和篮球场等大,只不过两旁经常堆放着杂物。
大概只有过年和接待客人的时候会宽松些。
马车于门前停下,少年接住女孩,将小孩抱下车。
轻敲门扉。
李木匠有些迟疑。周围都是认识的人,进来也不会特地去敲门。
只会大声朝屋内喊声李叔/哥。
如果是邻村的想来定制家具,也不会选择这种大雪天。
打开木门,便看到了少年女孩和自家那喜欢玩闹的小棉袄。
来者是客,李木匠将两人迎了进来。
东方望轩看到风雪一时半会没有停歇的意思,便提出了暂住之意。
主要是为马匹寻求一个休憩之所。
他和安灵铃并不怕这一点风雪。
在这般寒冷的天气当中,马匹长时间待在外面的环境也受不了。
李木匠自然是同意。
而后几人便在大厅交谈起来,大多是些附近的家长里短。
不过安灵铃倒是聊的开心。
片刻后,李新苗生出了几分困倦,依着柱子睡着了,李木匠将她抱回房间。
等到李木匠再次回到客厅,少年才询问起村中关于水君祠的故事。
李木匠有些犹豫,心中有些顾虑。
不过都随着东方望轩表明身份而烟消云散。
伴随着木匠的讲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
两个月前,李木匠已经有几个月没接到什么活计。如果省吃俭用,也可以活的下去。
可他不想苦了女儿。
想了想他现在只有跑到外地去接活和当短工两种选择。
去外地接活需要东奔西跑,怕新苗受不了。
想当短工的话,村里只有邓渔夫还需要帮工。
于是带上几包茶叶,跟邓渔夫商量了工作。
木匠,在村里面还是挺受人敬重的。
邓渔夫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不过提了几个条件,李木匠听完觉得都能接受,便答应了下来。
“那个月我便在捕渔队当上了帮工。因为有邓渔夫的关系,捕渔队的其他人也没有为难我。
很快船队下水了,我跟着熟工很快就适应了河上的生活。
很快意外很快就找上了我们。
不,或许那不是意外。
我经常在想如果我那次没有上船,是不是那灾难就不会找上我了。
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后来的一切了。”
李木匠吐吞着烟圈,语气中尽是苦涩和后悔。
秋季鱼肥,渔队会下水捕个五六次。
他们下水的那天,风浪很小,也没什么云。
“老邓头,别在那傻站着,快过来帮忙。”
“嗯…我这就过来。”
每个人都在忙着,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渔网在船夫的手里挥散而出,在水面划出一个圆形。
夏季的余温还未完全消去,李木匠被太阳晒的有些难受,或许中暑了。
而船队主要的活都干完了,剩下只是等待,便和其他人一起回船仓内休息。
只留下几个人把持着航向,避免一觉醒来,船跟洛水河流漂到长江上。
到了傍晚,河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将船只使劲的往里面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