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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武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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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了一阵细雨,第二日天色初亮,夜雨已歇,几个人吃完朝食就开始上山,一路浮尘洗净,静谧无声,他们沿石阶小道上山,穿越在树林深处。

    走着走着,竟发现了一大片菊花,没想到在秋风瑟瑟,落叶纷纷,花叶逐渐凋零的季节,那些散落在路边、山石涧、野地中的小野菊,红的,蓝的,绿的……遍地盛开着,争先恐后地为秋添上一件花花绿绿的锦衣 ,在晚来的秋风中轻轻地摇曳。

    周许新奇地打量着山中的一切,王昶停下来微笑地看着她,“你再不快点走,小心晚上山里的猛兽出来找你。”周许只好作罢。

    就这样一行五人翻山越岭、趟水过河,在天黑前寻到了一处荒废的寺庙,住了一宿后,终于在第三天抵达了西峰。

    站在西峰顶端,看着周围被群山包围,这儿的山光秃秃的。树都是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的,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秃子头上长出了青苔。周许感到耳朵有些不适,想来是海拔越来越高,有些耳鸣。

    紧接着五个人又一鼓作气爬上了苍龙岭,身边的云层变得丰富多彩,时而像一群风驰电掣的小马,时而像一群温柔可爱的小绵羊,时而又像一群冲锋陷阵的战士。

    其他人都神色如常,只有周许气喘吁吁,歇了好半天后,真想就这样摆烂不走了。冲动是魔鬼啊,是自己得要来爬山,如果此时放弃,不是在打自己脸吗?想想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王昶带着大伙沿着苍龙岭一直往南峰走,这时山上的天气愈发寒冷。

    他见周许有些冻红的双手,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周许看着他不容拒绝的模样,只好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正在发愣,王昶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往上爬。

    也许是此刻已经精疲力竭,周许觉得这只手温暖又踏实。

    最终在黄昏时分,王昶带着大家到了峰顶。

    周许站在巍峨的华山之巅,顿感天近咫尺,向下望,苍苍莽莽的群山之间云雾翻滚,如同置身在一幅大自然的水墨画中,美得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周许张开双臂,陶醉地说:“我感觉自己要成仙了!”

    王昶看着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的模样,哼笑着:“醒醒,别做梦了。我们还要找地方过夜。明天一早还可以来这里看日晞(日出)。”

    周许一听明早还有日出看,兴奋不已,催着王昶赶紧走。

    这是在山顶下坡段的北面,有一处平坦的空地,丛林下隐藏着一处小小的木屋,如果不仔细寻,一般人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个小屋。

    推开门,屋里只有小小的一间,地上还铺着一些干草,对比外面的寒冷,这屋里显得异常温暖。

    天远和林秀在外面找了几块大石头铺在地上,又砍了一些木柴,在屋里生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五个人围着火堆坐成一圈,吃完了携带的干粮,周许感觉自己此刻像是武侠小说里行走江湖的大侠在外面风餐露宿一般。

    她瞬间联想了到金庸先生,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其他人讲起了“华山论剑”,武林五大绝顶高手南帝北丐,东邪西毒和中神通在华山之巅比武,为争夺武林绝学《九阴真经》车轮大战七天七夜,最终由中神通王重阳击败南帝北丐和东邪西毒获胜。

    上一世周许最喜欢的消遣就是看这些武侠小说,讲起这些简直是信手拈来。

    “华山论剑”故事讲完了,周许早已经是身心疲惫,一旁的王昶听完了这个故事,兴奋不已,就连天远和林秀也听得津津有味。

    看着躺在一旁酣睡的人,其他人只好按耐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江湖梦,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到了第二日卯时,周许被王昶从睡梦中唤醒,推开门,只见四周一切笼罩在雾气缭绕的惬意与静谧中,布满青苔的石缝踩起来竟显得那般绒软娇嫩。

    大伙好不容易爬上了朝云峰,此刻大地还是朦朦胧胧,天空依然被一层薄薄的黑纱笼罩。

    不一会天空中的黑纱被慢慢撕开,东方出现了一道亮光,逐渐地变大,成为一条浅色的红晕。

    周许觉得此刻周围的黑幕正在慢慢变淡,东方的红晕,颜色越来越深,金色的光芒在云端翻涌,一会儿翻出了淡红、绯红、深红,一会儿又变成了绛紫、金色……瞬间便是华光四射,宛若一件七彩的霞衣,美丽极了。

    天空如同一个调色板,被打翻的颜料桶,染得五光十色。金色的光晕越变越大,逐渐形成了一个火红的半圆,大片艳丽的色彩映入眼帘。

    太阳像一个转动的时钟,很快走完了一圈,金色的光晕最终以圆满的形态跃然而出。刹那间彩霞退避,浮云无声,亿千碎金光线似万箭,从云端呼啸而过,穿透瞬间清透的天际!

    周许激动得跳了起来,“太阳升起来了!升起来了!”转身抱住了在站一旁的王昶。

    此刻他仿佛心脏漏了半拍,微笑地看着眼前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周许,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看完了日出,要下山时,周许终于体会到了“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俗语,小腿发软,酸痛,走在下山的路上,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王昶停了下来,等她走到跟前时,弯下腰,蹲了下来,“上来。”

    周许犹豫片刻,他回过头,“你想在山上过夜吗?”

    周许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

    王昶毫不费力地站起身,嘴角上翘,这么瘦!

    周许怕他累,又想起昨晚他们听得入迷的“华山论剑”,于是又开始讲起了第二次“华山论剑”。

    这一次周许把整个《射雕英雄传》讲了一遍,第二次华山论剑,原来的五绝,王重阳已仙逝多年;一灯大师了结了瑛姑和裘千仞的恩怨,自己退出了;裘千仞本来打算在二次论剑上大展身手,后面也随一灯离开了华山;周伯通本来夺魁的希望最大,但是看到一灯和瑛姑,自觉惭愧也走了。论剑比武,洪七公与黄药师成全了郭靖。

    但是后来洪七公、黄药师、郭靖三人皆输给了发疯后的欧阳锋,遂被欧阳锋得了天下第一。幸而黄蓉看出他精神出现了问题,三言两语把他逗得神乱,与自己的影子剧斗一场后,吓得亡命奔逃,从此也不复清醒。

    就这样周许讲了一路,王昶、林秀和天远聚精会神地听了一路。不知不觉来到了上山时住过的龙王庙,还是住在先前的竹林小院。

    王昶坐在石凳上,吃着暮食也不忘调侃周许,“我说你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原来想的都是这些江湖大侠的故事!”

    周许笑着:“我也是有一个快意江湖的梦啊!”

    王昶不无遗憾地问:“如果我三年前遇到你,你愿意和我一起仗剑走天涯吗?”

    周许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沉思了片刻,笑着说:“人生没有假设,当下即是全部。”

    两人正沉默着,一直给他们送斋饭的小僧人过来收碗,笑着问他们,庙里的主持一度外出云游,几年难得回一次,今日他刚好停留在庙中,且庙里无其他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找主持算卦。

    王昶一听,忙拉上周许一起跟着小僧人走。这位高僧约莫五六十岁,头发花白,方脸浓眉、直鼻阔口,身形也很是威武,但说话做事,却有些文臣的气派。

    王昶和周许一起对他行礼。

    高僧看看周许,目露异色,却只点点头,没说什么。

    王昶忽然想起什么,把周许往门外推,“我们一个一个来,你先出去。”

    她只好无奈地走出了殿门,看了会门前树下蚂蚁搬虫子。王昶打开门,走了出来,笑着说:“到你了。”

    周许起身进门后便说明来意,“我想求高僧赐与一道平安符。”

    高僧福至心灵,“莫非是为外面那位求的?”

    周许张张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高僧走到书案前拿黄纸朱砂,细细地画起符来。

    不一会,她接过高僧手里的符,放入袖袋里,拱手道谢后走出了殿门。

    山间多雨,没想到这雨一连下了几天,周许在竹林小院里,神采飞扬地把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从《射雕英雄传》讲到《神雕侠侣》,又讲完了《天龙八部》后,雨总算停了。

    一行五人顺利地走下了华山,周许回头看了看这古老又充满了活力的山脉,这一趟不虚此行。

    陆瑾辰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礼部的事情,空下来算算日子,周许离开有十几天了,但他觉得像过了一年,她不在的日子时间特别难过。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休沐,还是晨雾弥漫之时,陆瑾辰带着林云来到了狩猎场,虽已到秋冬,但长青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清晨的晨曦让树林变得朦朦胧胧,充满梦幻的气息。

    这已经是连续第二次来狩猎场,林云看着自家郎君坚定的目光,看来今天势在必得,上次看到的那只狐狸,十分机警,没有射中,遗憾了好几天。

    两人骑马穿过了树林,在接近大山深处的地方停了下来,陆瑾辰左右看看,慢慢地匍匐在一片一人多高的草丛中一动不动,林云也跟着趴在他旁边。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林云感觉身体已经十分酸痛,即便如此陆瑾辰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前方,甚至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又过了近半炷香的时间,突然前方有一个白影骚动,陆瑾辰看到后,原本有些疲惫的神情顿时来了精神,屏住了呼吸。

    不一会前方的白影小心翼翼地往前一点一点挪动,一个雪白的脑袋左顾右看,异常小心。

    它并未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仍旧慢慢地缓步前进。

    白影走到了大约距离两人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陆瑾辰仔细一看,果然是这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白狐的脑袋左右环顾了一会,见没有异常后便低下头,大口地啃食着地上的食物。草丛里的陆瑾辰看到后大喜,暗道“果然上钩了,看来周府的袁管家说的没错,这家伙喜欢吃被金焰花煮过的兔肉。”

    虽然猎物就在眼前,但陆瑾辰没有马上动手,仍然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白狐显然很喜欢地上的兔肉,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将它吃了一半,同时放松了警惕。

    陆瑾辰见状,迅速拿起身边的弓箭对准白狐“嗖”一声,射出了坚定有力的一箭。小家伙机警异常,感觉到危险来临,跑出了几步后,就被风驰电掣的弓箭射穿了头部。

    只见那白狸挣扎了半天,地上出现了一滩血迹后,便一动不动了。

    陆瑾辰脸上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笑容。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周许坐在客栈的窗前,看着窗外,不记得这是第几场秋雨了。

    自华山下来后,天一直在下雨,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带来了一丝丝寒意。

    她看着窗外枯黄的树叶在雨中摇曳着,纷纷飘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金黄的地毯。

    突然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医馆养伤的日子,心中不免有一丝惆怅和落寞。

    “咚咚咚”,王昶在外面敲门,“阿许,走,带你去吃好的。”

    周许无奈地打开门,抱怨着:“你就不能自己去吗?”

    王昶丝毫不在意拉过她的手,“听说这家的菜味道真是绝了!”

    周许看着眼前的一桌,尤其是这个金齑玉脍,味道很是清爽鲜美,想不到在这个偏僻的镇上,居然还有庖厨能做出这种味道。

    “你再尝尝这个炙胡椒五花豕肉。”王昶拿起一串油亮亮的烤五花肉和饼,把肉夹在了饼中,鼓囊囊的,递给了周许。

    她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张开嘴开啃,吃了两口后,连连点头,“嗯,不错!不错!”

    王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据案大吃的周许,不禁莞尔,她好像特别爱吃各种小食,对正经饭却一般,嘴巴又挑剔,难怪这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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