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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云儿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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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雨变得越来越小。从昨晚半夜开始,就下起了暴雨,陈锐迷糊的起床,感到凉风一阵阵的。又回房间穿上了一件薄长衫然后走到楼下,通过几个星期的休息。陈锐的父亲总算能够站起来行走了,不过陈锐还总是劝他刚恢复要多休息。

    陈锐走出房间,父亲已经在煮着面,这几天陈锐加班得很晚,通常吃完晚餐后赶往工厂,加班补给不少,但工作量也大。父亲将面条汤端上桌子,弟弟已经上学了。

    “你还想去深圳吗?”陈锐父亲问他。

    从八年前出去到现在,他辉煌过,也低谷过。辗转过许多很多陌生的城市,他想赚多一点钱,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饥寒交迫。也算证明自己可以让这个家庭变得富裕起来,可现实总给予他沉重的一击。

    他没有很确定的告诉父亲,只是淡淡的说,看情况。并让就他先好好调养休息。

    他吃完早餐便到工厂去,之前的朋友告诉他在小仙桥那边有一条生产线出售,问他有没有意向合资。陈锐到所定的地点,由于原来厂家急需一笔钱去投资另一个项目,所以将手里这条生产线出售了。

    陈锐和朋友坐在那里谈着相关的事情,陈锐综合考虑下来,这条生产线市场虽然大,但是生产的厂子也几乎快饱和了。陈锐慎重的考虑着,朋友则笑着说,博一博。

    陈锐做了推辞,然后离开了。他可没有朋友那样有老爸提供足够的资金去为他的失败买单。中介店破产之后,陈锐还欠了陈辉一点钱,虽然是兄弟,但也是欠了钱吗,这一点也是不可否定的。他现在每一步都深思熟虑,他想再到深圳去一趟,再试一次。

    陈锐的父亲恢复的差不多了,很早便去上班。陈锐的母亲最近则在开发区那边找了一份商场摆货员的工作,工资虽然不算高,经好过没工作在家度过空闲时光。

    陈锐准备到厂子里工作完最后一天,辞职后到深圳。刚出门的时候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焦急的说到,锐儿,赶紧到你弟弟那边去。他的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他被打伤了,快点去帮忙看看情况。

    陈锐很平静的答应之后便骑着电动车前往学校,这个学校也是陈锐当年初中在读的学校。这里的学风相差十分的大,普通班每天发电打架这种是常态,所以他并没有多么的慌张。跑到教师办公室,看到弟弟的老师。老师惊讶的看着他。

    “陈锐!”

    这个老师也是当年教陈锐的,陈锐对她的印象很深。她是唯一一个从初一教到他初三的老师。那时候陈锐不爱读书,每天在课上要不就睡觉要不就捣乱,唯有在这个老师课上安静的听讲,这个老师是唯一一个停在他三年时间里指引他的人。如果不是她细心的劝导,他不知道已经在社会上的某个混混社群里成了一个窝囊了。

    他看到自己的弟弟鼻青脸肿,伤得很严重,这倒有点超出陈锐的预料。之前在学校中参与吵架,更多是耍一耍嘴皮子,手都没动。他有点生气,但看在老师面子上还是忍住了。只是盯着对面孩子的家长。打伤陈锐弟弟孩子的家长忙碌的看着手机,西装革履。

    陈锐朝看他弟弟问:又怎之回事。

    弟弟倔强的擦了擦脸庞残留的血,说,他们人多群殴我。还能什么事。

    “要不是你挑衅我,我会找人在楼梯拦你吗?”对面的学生喊道。

    陈锐了解了来龙去脉,一开始自己的弟弟和他同学发生了口角,便下狠话要找人。结果陈锐的弟弟只是说一说狠话吓一吓人家。没想别人家却当真,放学找人到楼梯口堵他,结果就被揍成这样子。

    老师对着另一位同学父亲说,先生……

    话还没说就被打断,他放下手机,说,这件事确实是逆子不对,我们赔医药费和补偿费,我还有事,钱我转给你。转完便匆匆离开了。

    陈锐带着弟弟到医院检查,校门口的围墙依旧没有修得完整。那一面低矮的墙如同多年以前一样。陈锐曾经无数次的在这里翻过,他回头望过去,占了他仅有的一点读书岁月的地方,曾给现在的自己许多珍贵的记忆。

    好在,陈锐弟弟的伤口不算很严重,检查包扎后弟弟便回到家。陈锐想送他去学校,但他坚持着自己需要休息。结果回到家就在客厅里玩手机,陈锐也不管他了,赶往厂子。

    陈锐刚进厂子,就看到学校里那同学的家长在中间讲话。陈富强给了陈锐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去。陈锐一路小跑回到自己位置上,那人跟着陈富强回到办公室。

    其实,他是陈富强的父亲。陈富强将茶冲上,端到父亲的面前。

    “把刚进来的那个开了吧!”

    陈富强愣在原地,他本来想告诉父亲,现在的厂子让他经营得很好。他已经可以扛起家庭里一部分担子了,他说,父亲,我自己有能力去经营。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哈哈大笑,说:“你还是太幼稚了。你弟刚在学校打了他弟弟,你可以保证他以后……你老爸走过的路可比你要长得多,做创业,一切潜在的威胁都要根除。话我就说到这里。”

    父亲走出门,陈富强大喊着,也许是在宣泄自己的怒火吧!他很反感这种被父亲指点的状态,他只想让父亲给予他一次肯定。哪怕就一次,他坐在那里,桌上那杯茶父亲还没有喝,而人走,茶已凉。

    厂里的员工部听到了来自办公室的声音,但只有陈锐猜出了个大概。他望着窗外已经热辣的天。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步该去往哪里,父亲的苦力活,是在这样的毒太阳下,才换来的钱。也曾幻想过创业,会像一个大老板一样坐在宽旷的房间。少年带着充满美好的梦想,以信念作为前进的脚步。而生活慢慢的割去留在他内心上最后一点稚气,磨平他幻想的棱角。他不得不停下来看看父亲不断累积的岁数,粗糙的双手。母亲放慢的脚步,弟弟读书的费用,生活里柴米与油盐。

    他走到办公室,跟陈富强辞了职,对陈富强说,谢了兄弟!这段时间,谢谢你让我到厂子工作。但不需要因为我而放弃原来你自己的东西的,陈锐挥着手走出厂子。

    到理发店去,从一开始到东莞时留着的蓬松茂密的头发。每一次到理发店都要少了一圈,这一次他跟理发师说,剪寸头。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

    母亲中午回到家中便担心的问陈锐弟弟,还想说要跟那个家长进行商量谈判。而当陈锐父亲进来的时候,父亲则认为母亲过度的夸大了这件事情。父亲则客观的说,首先,你先挑衅别人放下狠话是你的不对。他打你是他不对,你上次也是总是挑衅人家。

    “你说儿子干嘛?明明受伤的儿子,怎么还先错起来了。”母亲不耐烦的说道。

    父亲不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的走出客厅做饭。陈锐也帮忙做了饭,在饭桌上。母亲则提议要将陈锐的弟弟转学到镇里的私立学校,而且这个学校在村口对面。

    陈锐和父亲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没有回答,陈锐知道那个学校的学费,需要六千多块钱一个学期。陈锐弟弟没说话,边吃饭还边看着手机。陈锐父亲沉默了许久才说,要是有利于他读书,转就转吧。学费还是可以给的。可不能苦了他读书。

    陈锐将他弟弟的手机放下,说给弟弟一个要求,要是转学要把手机收起。但弟弟不愿意,陈锐坚持自己的意见,母亲太宠弟弟,弟弟想买手机,母亲赞助了他四百块,而再加上了陈锐弟弟到舅舅那里暑假打工赚了钱。

    陈锐没说什么,早上订好了回深圳的车票。他在下午的时候走向阳台,本来想午睡,结果睡不着。跑到楼下电动车的后座箱,放在雨衣下的廉价香烟。下午父母去上班,弟弟在楼下玩着手机,还在大声的嚷着。

    陈锐站在阳台上,午后的阳光轻轻的洒落。他苦闷的点起一根廉价的香烟。这样也许能慢慢的消掉他内心的愁苦,不过,仅是他觉得而已。他倚在阳台的栏上,小巷在中午人们不是在午睡就是在厂里。寂静的午后,陈锐一人的站在那里。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在吐出的烟雾中走出来。两人互相看着,沉默了许久,直到香烟的火焰熄灭。

    陈锐剩了一壶水,浇上阳台的那青葱的树苗,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陈锐妈妈上阳台晾衣服便会帮他浇上。

    陈锐蹲在它的前面,触摸着这绿色的叶子。拿起手机拍照,对比之前树苗的样子。往事像一寸寸梦一样的消散,光阴在手指前流走。变成了一个大人,但与之前小时候设想的样子逐渐的偏离了方向。手机里新闻通知声,陈锐不在意的关闭,回到楼下。

    刚到楼下,就听到自己弟弟大叫一声,走到陈锐面前,说,这不是一光哥吗?陈锐仔细的看着新闻的标题,“二三线歌手李一光到贫困地区做公益上热搜”,就连歌曲借着这个纪录片火起来。陈锐点点头,心里想着,一光这小子,终于熬出头了。

    这件事情各个投资方是怎么都没想到的,而最震惊的,是interest公司的高管们,张铭在之前签一光进公司的时候,有许多的人是排斥的,但人已签,合同也订,也没再说什么。将他放到录音组里,由于压力,张铭也没给他多丰富的资源。对他的宣传只是敷衍的让他到这节目去,这个不起眼的节目,连明星,娱乐都没有,还是一个小电视台,怎么就火起来了呢?很多人都不理解,节目的热度上升,投资也都争抢着进来。

    高管层的人们也都发着短信,甚至还专门让张铭开一个商讨会。要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张铭自己也明白,一光很可能成为公司一个新的经济来源。刚进入会议室,人们就开始鼓掌,也从前段时间认为这个招一光的错误决定的态度变成赞扬,与有长远的投资眼光。张铭也乐乐得意的接受他们的赞扬。

    而远在外的一光却不是喜悦,而是担心。担心由于自己的原因,而导致、这个平静的村庄原有的祥和被打破。他看着纪录片的热度高涨,而此刻在社交平台的评论区也开始火热了起来。

    “原来他之前参加过行光音乐比赛得到冠军,我记得我那场还有去观看呢。”

    “这个节目真有意义,纪录真实的乡村的生活。农村孩子的成长,学校的环境人们的生活。还很用心的送食物到老人家中,有机会一定要到这个村庄去看一看。”

    “他的歌很好听,出了十五首歌,都写得不错。”

    一光收到张铭的电话,张铭在电话里很兴奋,说:“一光,你有没有看到你歌曲的播放量还有热搜量。你把这节目剩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录完赶紧回来。公司有新的安排,恭善你!”

    一光没有回复,当对方电话挂断后。一光看着眼前学校,虽然这生活没有像大城市所谓的高档,但这几个星期以来,他很放松,他的生活得很丰富。每天走街串巷,村里的老人也偶尔见到会打上招呼聊上两句,和孩子一起分享音乐,晚上在没有相机的偷拍和林倾坐在湖边欣赏月色。而洁云妈妈的事情,这让一光种想起当年母亲为他准备衣服,父亲目送着他离开的样子。他总希望能时光能走慢点,让自己能陪她一程,又希望时间能够将她母亲的病治好,尽管希望渺茫,但他依旧这样希望着。

    他抱着吉他,在一棵树下,将他的思绪写在他的随记本上。林倾在背后拿着相机偷偷拍着照,放学的铃声响起,一光抬起头。看着阳光被树叶遮挡,叶子被轻风吹过散落。而操场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洁云远远的看到在树下的一光,匆匆的跑过来。自从上个星期到医院见到母亲后,洁云比之前开心了很多,也积极了起来,这让一光感到有些欣慰。

    “一光哥哥。”洁云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下她画的画。一光拿过来,画的是一光在操场拿着吉他给孩子们唱歌的场景。

    “画得不错嘛!”一光夸道。

    洁云则笑起来,然后看着树。跑到树后,说,林倾姐姐,抓到你了。

    林倾从树后走出来,说,没想到洁云你这么聪明。

    今天的录制到中午就结束了,洁云缠着一光想出校园走一走。一光跟老师沟通后便带着地出去。洁云和林倾跟着一光到住所,一光准备燃起火做饭。洁云则坐在一旁,拿起一张纸画林倾和一光做饭的样子。她仔细的画着,然后又看到太阳渐渐落下时穿过她身后窗,落在木房地上的光也画进去。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一光干脆将小木桌端到房外的小巷。林倾夹着菜放到洁云的碗里,一光则将最后一道菜端上。

    洁云吃完说道,一光哥哥做得好好吃,跟妈妈做的饭菜一样。一光哥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久没吃她做的饭菜了。

    一光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然后笑着对她说,妈妈很快就回来。

    晚上,月亮爬上夜空,夕阳离开落到某一座山。洁云将凳子推到窗户旁站到凳上,刚好从窗户看到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洁云将纸放到窗户边,画了起来。

    林倾看到洁云站在凳子上,有时候晃来晃去的,便赶紧走过去将她抱下来。洁云嘟起嘴说,我要画月亮嘛!站在凳子上刚好可以看见完整的月亮。一光在一旁说道,等一会,我和你林倾姐姐带你去湖边画。洁云这才开心的笑起来。

    总编辑走进门,他是来感谢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天拍摄,工作都挺忙碌的。看着旁边的林倾,林倾也赶忙解释道,我是刚好过来说工作的事情的。今天的节目录完会交给一光看,然后一些片段不合适会剪去,一光忙完,跟总编辑道别后,便到湖边去。

    湖边很安静,在夜晚更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像是伟大诗人笔下那般唯美的诗。特别是当月色与湖水结合到一起。洁云坐在湖边开始画起来,一光和林倾看着她画里清澈的湖水,月光倾泻而下,群山连绵起伏仿佛触摸月亮。而湖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背影在月光下,她安静的看着这幅美丽的风景。

    洁云指着自己的画中那个背影,说,一光哥哥,我将这幅画送给妈妈,与她分享这月色,这个周末可以带我见妈妈吗?

    一光点点头,看着她那张单纯得如同天上白云的脸。当洁云画完,一光再送她到学校的宿舍,洁云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幅画。不知不觉,沿着小巷不停的走,虽然夜还没有完全深下去,但村子早已经变得寂静无比,只有学校前有一盏明亮的路灯。一光将洁云送到门口,洁云说,一光奇哥,再见,记得周末带我去见妈妈。

    洁云往学校内走去,一光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

    手机里传来陈锐的消息。“忙完了吗?大明星,最近怎么样?”

    一光回复道,还行吧!不过下个月就说不定了。

    “注意身体。”陈锐回复完,就没有再发信息。

    陈锐躺在床上,看着房间里亮着的一盏灯光,陈锐的父亲躺着在床上。数着这几个月的工资,平常省吃俭用,还是省出了一点钱来。下午母亲从商场下班后便到新学校去询问有关于弟弟转学的事情。最近学校新出的一些优惠政策。由于学校是由河畔的企业家投资建起来的,所以才会建在河畔村村口对面。这几年教育事业发展得很快,投资建校不足为奇。重要的是这个学校对河畔村的学生减一个块的学费,虽然学费减了点,但是对于陈锐这种家庭来说,还是比较沉重的一个经济负担。

    由于学校要求使用现金支付,所以陈锐父亲下午下班后便并到银行去取钱。陈锐看着父亲坐在床上,在那一盏微弱的灯下已经显得已经有些苍老的背影映在破旧的墙壁。他父亲安静的将钱拿出,重复的数了三遍,再将钱拿到客厅去送到陈锐母亲的手中,看着弟弟还在玩着手机。又笑着摸着弟弟的头,说道,你这只猪去新学校要好好读!

    但弟弟只是轻轻的点头,陈锐靠在门旁。父亲总是在孩子面前展现出强大的一面,尽管扛着生活给予的巨大压力,也不想露出丝毫的难过。而陈锐心中的愁苦却在不断的酝酿,这些年,他更加明白,父亲如何将这个家拉到现在的。他透过天井,看着沉默的天空,沉默的对着月亮,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走入客厅。

    一光的日记:

    我看到洁云的画,她想见自己母亲的欲望越大了。她画着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美好与幸福。想把这一份也分享给母亲,我多么想她能够就这样生活下去。不被过往与复杂所包围,但也只能这样希望。我很清楚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多么希望自己不那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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