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雷卡：十五进制（二）

    你是卡米尔。

    你是我的卡米尔

    他的答案让我更加困惑，当我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发现我无法吐出一个字。这或许是梦境主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刻意地把有关我的信息回避掉的后果。可他越是这样躲闪和掩盖，也就越加欲盖弥彰。

    养料正好，困惑在我心底狂乱生长。

    我用眼睛描摹着他的长相。在晴朗的夜色里，我可以看的很清楚，他独特少有的紫色眼睛，和绑着星星头巾的滑亮黑发，以及他刀削斧凿似很好的侧脸。我总觉得我应当是认得这副面容的，却无法把他和我稀薄记忆里的任何人归类。我苦思冥想仍旧无果，最后只得悻悻放弃，落败而归。

    他似乎没有解释清楚的意思，这是调整好摄像机后向我步步走来，他说：“我正在拍星轨，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先躺下休息吧。”

    “还有，我是雷狮。”

    这声音很熟悉，仿佛我们已经相识多年。 就像是遥遥相望的皓月和星辰，虽然每天都能看得到对方的光芒，却未曾走上前说上一句平常的问安。

    于是我没有推辞的和他并肩躺在裸露的岩石上。那时的北极星正安静地转过一个角度，夜色的叹息凝成极光轻轻流动。

    我听见他在低声数：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四，十五。数完一遍后，他又开始重新数：一，二，三……我不知晓那些数字的含义，只是觉得那十个用来接受的字符，别名是离愁，连最伟大的科学家恐怕也不能阐示那从一到十的哀愁。

    我从未见到过那个创造出数字的遥远国度，我仅读过有关那里的书。有关恒河哺育的文明，种姓，没有四季嬗变的热带，夏日是手持审判之杖的神明。因为数字，那里成了一切哀愁诞生的土壤。

    “十五进制？”我对他说。

    他笑了：“十五进制。”

    他信口开河的说着，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十五进制。

    人们善用十进制，也有人善用十二进制。六十进制是时间遵守的规则，二进制则是现代文明的主宰。相比而言，在各种进制里，十五作为一个悲伤而不圆满的奇数，显得不伦不类。

    但雷狮还在数着，从一到十五一轮回。

    我们就在那里躺着，他在默念数字，我不动声色的听着。即使我们昏睡过去，也不用担心着凉，因为这是在一场星辉斑斓的梦境里。

    这个梦很久都没有崩塌，因而我们得以并肩躺了很久。

    而它的坍塌也是很平静的，天空只是在安然的离解，星辰被黑色吞噬进去，一点一点，熔化燃烧在虚无里。雷狮的身影在渐渐消失，他凝望着我，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这么短的时间里，星轨一定还没有拍照好吧。

    我突然想到。

    直到最后不能再拖延的时候，他凝视的目光里掺杂了某种狂热的情绪，烧的我眼球都开始疼痛起来。但是很快，那种情绪就被雷狮自己扑灭，回归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而他眼里的水还在冒着咕噜噜的气泡。他沉着嗓音说：“卡米尔，明天一定要沿着星轨找到我的梦。”

    我不确定地摇了摇头，然后他这个不会叹息的人口中吐出一团雾，随着星光一同消失在虚无里不见了踪影。那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人，唯一能够接近我的梦中人，就这样遗失在了苍茫夜色中。

    我后悔我摇了摇头。

    本章完。

    恕作者太懒，不肯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