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前夕
苏景年手心的血渍, 好似一条条血色的脉络, 在她手心上生长蔓延起来，凝结出一道道的血红色冰碴儿。
而伴随着血色脉络生长开的, 还有刺骨的冰冷。
“嘶。”
苏景年感觉自己整只手一瞬间都被冻得麻木了，她忙甩手，想把手上的冰碴儿甩掉。
莫若离见状, 二话不说, 抓起她的手摊开。
“冰冰冰。”苏景年被冰碴儿冰得龇牙咧嘴，叫苦不迭。
莫若离自是不能再曾袖手旁观了，她抓起披风角，在苏景年手心里搓了起来。
搓了好久，费了半天劲，才将苏景年手心上的冰碴儿都弄掉了。
“怎么回事？”美人看了看地上的冰凌又看了看她的手心，万分忧心, 问说：“阿难与我才分开了这么一会, 发生了什么事？”
“我。。。道长。。。”越是着急的时候，苏景年反而是说不清了。
“。。。”
莫若离见她目光稍有些涣散, 又是刚刚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也不再多难为她。
牵起苏景年, 她二人翻身回了天山剑雪道长的帐篷。
二人一入帐门，就见天山剑雪道长紧闭双目, 盘坐于蒲团之上。而不知是何等缘故, 他满额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神色十分痛苦, 气息也是混乱。
莫若离一见道长，便察觉到了不妙。心想，不好，道长这般情形，怕是走火入魔之征。
又联想到方才苏景年身上发生的种种反常现象，莫若离于心中对二人方才所历之事，已是猜到了个七八分。
不做耽搁，莫若离几步绕到道长身后，催发内力，以双掌抵住道长后背几处大穴，为道长传输内力梳理几近混乱的经络。
原来，不出莫若离所料。此时天山剑雪道长正要走火入魔，陷一身的武功与修为于乌有之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若离及时出手相助，可谓是及时雨。
突觉身后有人相助，道长也是不禁暗地里感慨，“实乃天助我也”。
不再凭着自身的蛮力镇压几近失控的内力，道长随着莫若离的内力，渐渐地将紊乱的经络重新梳理开。
二人一旁的苏景年帮不什么忙，得了空隙，她也忙寻一蒲团坐好，运功休整。
少顷，莫若离与道长二人先后收了功，算是共同度过了这生死攸关的一大难关。
道长长吁一口气，从蒲团上起了身。收整收整衣裳与形容。
他毕恭毕敬地向莫若离揖道：“多谢王妃相助。今日若不是王妃及时赶到，贫道怕是要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道长言重。”莫若离颔首。
稍微平复了一下仍然有些急促的呼吸，莫若离说：“若离该替阿难，感谢道长才是。”
天山剑雪道长瞧了瞧还在闷头打坐的苏景年，又瞧了瞧莫若离。
笑道：“王爷已是将各中原由，告诉了王妃？”
“未曾。”莫若离摇头。
“那王妃是因何事，要谢贫道啊？”天山剑雪道长捋须，笑道。
“若离多谢道长，将毕生之内功修为，传与阿难。”
莫若离心想：先不说道长这内力于阿难的武功有着何等不言而喻的益处，只是于压制她体内的两重剧毒而言，便已是无异于雪中送炭了。
道长闻言莫若离所言，赞叹道：“王妃果真是冰雪聪明。”
“道长谬赞，是若离见你二人独处后所发生的种种异常情景，胡乱推测罢了。”
莫若离紧接着说：“只是，若离仍有一事不明，还望道长指点一二。”
道长听她这般言论，一时有些犹豫。见二人一旁的苏景年仍在专心打坐，便松了口。
“王妃请说。”
“若离不明白，道长为何会选在此时将内力传与阿难？大军与罗刹的决战就在眼前，而道长乃是我方遏止罗刹妖物的利器。道长此时传功于阿难，莫不是有着其他什么考量？”
天山剑雪道长被莫若离问得哑口无言，几经深思后，他决定向莫若离道出部分实情。
“王妃。”天山剑雪道长抬手，以颜色示意莫若离，此处并不适合谈论过多。
莫若离得了眼色，看了看一旁打坐的苏景年，见她面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也就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一前一后，两个人走出帐外，
把苏景年单独留在了帐篷里。
立于雪中，在二人面前的乃是苏景年方才呕出的一大片血结出的冰凌。
见了冰凌，道长略显愧疚，说：“贫道与王爷虽可以说是师出同门，果然内功派系还是区别甚大。苦了王爷了。她那一派主纯阳，贫道一派主纯阴。这一阴一阳于她体内，需调和畅顺，方能相得益彰啊。不过好在王爷的身体对于这两派的内力到都是不陌生的，相信假以时日，她必然能将这两股内力合二为一，收为己用。阴阳和，则天地人三者皆安。相信这两股内力之融合，于王爷而言，将是极好的助力。”
天山剑雪道长说到这里，忙停了口。他暗骂自己嘴快，差点将苏景年中毒之事向莫若离和盘托出。实际上他传功于苏景年，自然也有助她镇压体内剧毒之意。
莫若离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却也没有点破。
其实破心与天山剑雪合力为苏景年镇压剧毒之事，她早便是于凉之处知道得一清二楚。
“道长的话，若离记住了。今后若离会勤嘱咐阿难，让她尽快适应这两种内力。”
道长点头，继续道：“王妃方才问贫道的问题，贫道的理由有二。我军与罗刹的决战在即，敌为守，我为攻。若想取胜，我军势必要与罗刹血战到底，直至攻克叶尼塞城。可想而知，到了那时无论是我军还是罗刹，双方必然是倾尽全力、拼死一战。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贫道预先将八成内力传与王爷，一来她可防身自保，二来哪怕是贫道出了什么意外，我无量纯阴一脉也不至于就此失传。至于王妃所担忧罗刹那妖物，它确是厉害，只不过贫道与它比拼的，并不是内力功法，更不是拳脚武功。而是法力与修为。这里面的奥妙，贫道一两句话怕是无法完全与王妃说清楚。待到破了罗刹，贫道再与王妃说来不迟。但是还请王妃相信，贫道给予王爷八成内力后，并不会影响贫道的法力与修为便是了。罗刹那妖物，贫道势必为天下苍生，竭死而除之！”
莫若离虽说并不全然相信道长所言，总觉得他有所隐瞒。可道长这般义正言辞，她也就不再多问些什么。
“倒是贫道，还有一事，想请王妃帮忙。”
“道长请说。”
“贫道的佩剑龙渊，乃是无量山庄历代掌门所佩之剑，更是掌门身份之象征。虽此时无量已陨，然只要凉氏未亡于神州，无量便还有复兴之希望。贫道恳请王妃，如果决战之时，贫道发生任何之意外，还望王妃将龙渊于战场之上寻回，交予王爷的师傅，无心道人破心代为保管。”
莫若离略作思量，问说：“道长，此等重大紧要之事宜，是否交予阿难更合适些？”
天山剑雪道长摆摆手，笑道：“王妃，你该比贫道更了解王爷才是。倘若贫道将内心所想告诉王爷，她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贫道参与决战。可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次承受司马之力。贫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王爷，必然要参与此次决战，更要战胜那罗刹妖物。”
莫若离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向道长福了福，“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若离代天下苍生与阿难，谢过道长。”
道长收起笑容，合眼念道：“福生无量天尊。”
经过数日紧锣密鼓的筹备，终于，苏景年率领着大军的主力，来到了叶尼塞城下。
这日天朗气清，雪停风驻。
苏景年领着陈虎一行人，从大军驻扎的领地来到叶尼塞城附近，实地勘查地形。
众人在卫队与哨兵的护送下，很快来到了一处小高地。立于马上，众人可将叶尼塞城与城池前的大片空地看得一清二楚。
厚厚的积雪，仿佛从天上的白云处倾泻而下，洒满了整个叶尼塞。
从叶尼塞高高的角楼，到城郭与城墙，再到地面近处。目之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银白。
乍一看，这一片令人为之炫目的银白，让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城郭积雪，哪里又是积雪了。
原来，建筑叶尼塞城郭所用之砖瓦，是罗刹特有的白砖。通体银白的叶尼塞与天上的白云与地上的积雪，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难舍难分。
叶尼塞，就是像是一个冰雪建成的城堡，安静地伫立在罗刹高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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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病月
余，身心疲累。
幸得智者点拨，不枉此番伤身费神。
凡事浅尝辄止，过度不及。
与诸君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