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动身
情至于此, 苏景年得以将憋闷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尽数倾泻出来。那颗一直堵在她心口的大石, 终是得以被粉碎了。
温热晶莹的眼泪从她眼眶中翻滚洒落下来,随着眼泪一同从她心中奔涌而出的, 是压抑已久的情感。
无论是眼泪还是情绪,这二者都好像止也止不住的一般。
眼看苏景年哭的稀里哗啦, 形象全无。莫若离赶忙从袖中抽出一条斯帕,帮她擦眼泪。
“哭什么,多大人了?”美人似有些埋怨地哄道。
“阿难委屈!”苏景年斩钉截铁道, 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不管阿难多大人了,若离也不能把阿难一个人扔在天京。若离还要嫁给大齐太子?!太子、太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贼眉鼠眼天生生得一副阴险小人之相,胸无点滴韬略不说, 更是眼界胸怀极小,记仇得很。偏偏又喜欢招惹自己得罪不起的永宁公主, 惹得人家不快后又没有胆量去承担后果, 可见正是个胆小如鸡的无耻鼠徒。坊间自来早有传闻, 他喜爱男女通吃, 小妾男宠充斥东宫, 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贪美之人。如此五毒俱全的人,就算是他是大齐太子,他也万万配不上若离分毫。若离若是嫁给了他,真是一朵鲜花活活插在了牛粪上。就算鲜花愿意去找那牛粪,也得问问阿难我同意不同意?!毕竟鲜花可是答应了阿难, 要嫁给阿难的!!!”
“噗。”美人闻言, 先是愣了愣神, 转而竟是笑出了声。
苏景年这一番话,语速极快好似连珠炮般,让慢性子的莫若离颇有些招架不住。怎知待莫若离耐心地细细听了这话里的内容,竟才发现,话里话外都在狠狠的批斗太子这“五毒俱全的牛粪”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莫若离急忙抬起袖子,遮住半边脸。借着袖子的遮挡,她强忍着笑意。
把眼神从苏景年身上不自然地瞥开,美人红着脸说:“阿难又要胡说。”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脑海中跟随着苏景年方才话中的描述,竟也能显现出太子沉溺于纸醉金迷的身形神态。这让莫若离感到有些惊奇,毕竟她与太子也
只有过一面之缘。可见苏景年之话,却也和太子的形容相貌有着某些贴合的地方。又笑苏景年荒唐,各国贵族之中如若说坊间传有有好男色女色之传闻的,那大齐太子的名声可是比不得她这个北域王要“声名远播”了。
“阿难哪里有胡说???”
苏景年将将止住了眼泪,还带着些抽搭,说:“太子的长相、韬略、眼界、心胸、胆色,这都是可查可证的。至于好色,除去坊间流言。上次伏虎山冬猎,阿难射箭的时候只不过是将袖子扎了起来而已,那太子已经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如果不是在场之人众多,他怕是都要扑上来了呢。这等猥琐行迹,不是好色,那是什么?!”
“???”
冷眸猛地缩了缩。一股无名之火顿时生气在莫若离心头,进而直冲头顶。美人直气得玉颊生烟。
“呵,他?看你了?看你哪儿了?”美人的话冷得直掉冰碴儿,脸色也瞬间阴了下去。
发觉美人神色明显有些愠怒,苏景年不敢怠慢,如实说:“胳膊。”
白了苏景年一眼,莫若离放下手帕,牵起苏景年的双手。
“哪一只?”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的一句话。
“啊,两、两只。。。”苏景年咽了口,开始有些怕了。
“两只?!”莫若离的脸色又阴了阴。
“嘿嘿嘿,其、其实,他没、没看到什么的,就是两条胳膊而已。。。”
苏景年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哭得心情了,只是害怕。
莫若离胸中恨意难平。心道:苏景廷。。。我的人,你也敢动。。。你怕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更不想要大齐的皇位了。。。
瞪了眼苏景年,美人冷道:“你是个女孩子家,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嗯嗯,阿难不敢了。”苏景年一副乖巧模样,讨好道。
莫若离挑眉,说:“阿难也该吃些苦头。否则怕是难长记性,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姑娘家。”
“诶???”一听要吃苦头,苏景年哪里肯坐以待毙。
可不等苏景年再做狡辩,莫若离抬起苏景年的手,低下头,朝她手背吻了上
去了。
在莫若离的唇与苏景年的皮肤接触的刹那,如同一束闪电从天而降一般,苏景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她手背上穿透击来,直达她心底,在心脏里流窜撞击后,又随着澎湃的心跳和奔涌的血液涌向全身,击得她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颤。
“若、若离?”苏景年有些惶然地望着莫若离。
挽了挽鬓边散落的乌发,美人抬起头来。
眉目含情,往日里犹如冰封的双眸,此刻却犹如一汪透彻至清的秋水。冰冷之中,若有似无地裹藏着让人琢磨不透、又不敢轻易触碰的温柔。
只是这有若惊鸿的一瞥,便轻而易举地俘获了苏景年的心悸。
看着苏景年的表情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便由惊慌失措变得痴痴然,莫若离便又被她逗笑了去,不忍心再过多责备于她。
“记住了么?”
美人似警告似威胁的口吻,听得苏景年心中又是一颤。
痴痴地点了点头。苏景年写满留恋的视线始终流连在美人眸间,不舍离去。
这日,二人畅叙心头之事,直至深夜。
从白亭的来历到她与苏景年的相遇,从炸开湖面的火药到红衣大炮的研制,苏景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美人好奇之事皆和盘托出。
她二人沉溺在彼此暖霭的温存中,丝毫不觉时光之流失矣。
奈何苏景年自从毒发后,精神头便是一日差过一日。虽想与美人通夜畅叙,可聊到后半夜,她竟是坐着便泛起了瞌睡。
美人见状,十分不忍,草草结束了谈话,她伺候着苏景年卧下。
夜深人静之时,飞雪又落。帐外幽静,只有卫兵的脚步声和雪落声,偶尔响起。
王帐内烛光伊伊,火心未剪。
苏景年卧在美人怀里,此刻已经是睡熟了去。
目光在苏景年眉眼之间游走,莫若离虽然也已困倦不已,却怎么也舍不得睡。
望着苏景年熟睡的脸,她喃喃道:“时光催老,别恨多情。夜雪梦惊,长醉勿醒。我的小阿难,别离开我。好吗?”
言罢,深深地吻上了苏景年的额。两行清泪,潸然又垂。
星光斗转,世
事茫茫,只有统治着索苦高原的凛冬更古不变,依旧寒冷萧肃得让人心生敬畏。
随着大军的前哨部队探明了索苦通往叶尼塞的路径,苏景年便下令将车辆与大帐安置在索苦的入口,她自己与众人一样骑马随大军启程。
大军分为三部,先锋部队由陈虎亲率精锐黑甲铁骑组成,负责开路引领兼顾探查突围之事。
十七与火/枪营护送红衣大炮行于由南国金吾卫精锐组成的中军之中。苏景年、莫若离、仓决、天师大喇嘛、张无忌、未央、天山剑雪道长等人也在此阵之中。大军后段,则由吐蕃将士断后。
三军士气昂扬,向索苦深处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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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方过,南国的春色仍是未艾方兴。草木初荣,还未来得及完全退却身上的一抹褐黄,新绿便已生发其中,呼之欲出了。
永宁俯身,仔细地端膜着花圃中的新生的月季花苗。
春雨淅淅沥沥,已是连着下了几日,这日早上才刚刚停了下来。
花圃中,月季嫩绿的青苗上,雨滴澄清。
高英提着一食盒,打院外而来。一进院子,他便看到了花圃旁立着的永宁。
“里家?她怎么在这?”高英暗自嘀咕。
虽稍有迟疑,高英最终还是起步来到永宁近前。
“奴才,参见永宁公主。”
永宁不用回头,只要听见这不阴不阳的声音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高公公,不必多礼。”她信手将一只月季花苗拔了起来。
直起身子,永宁笑道:“多日不见,分家近来可好啊?”
高英定了定,余光见二人身边并无旁人,这才放下心来。
“回里家的话。托众主子的福,奴才进来依旧硬朗,日子也过得还算妥帖。”
“那便是好的。”永宁笑意更深。
说话间,她二指一掐,随之又一碾,便将手中花苗的嫩枝毁去了一半。
看了看永宁捏在手中任意玩弄的花苗。略作思量,高英颇有些感慨,指着花苗,道:“里家,这春华秋实,乃是万
物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所生。里家一时贪玩的意气之举,可能是会彻底毁了这朵月季的呀。”
“哦?”永宁佯作吃惊模样,问:“这花苗,当真如此脆弱么?”
“当真。”高英点头。
“想来也是了,体弱孱羸不说,又形单影只,成不得什么气候。自然,是要任人鱼肉的了。”
看向高英,永宁继续笑道:“独木不成林。分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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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冷…
色色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