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起源（一）
麻将生来无豪门，张张平起平坐神。输赢本是同林鸟，只是肥瘦不相同。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正打麻将，顺便看了一眼刚到身边的站着的小男孩，他叫石三，九零年的腊月出生在逸原市裕安县人民医院，家住汤山镇，就读于汤山小学…
因为心里有错，石三偷偷瞄了一眼，没有吱声。胖女一边和牌友说笑，一边递给他一块钱让他去买点吃的，其他牌友看了看道：你看你儿子的脸上被谁家娃抓的，你也不去管管？胖女人回答说：小孩嘛，打打健康，这不忙着陪你们吗？对面的牌友给她出主意，要不明天再去吧，找下另一家家长说说这事，都是东西两村的，让大人去教育教育也好。胖女人一边打牌一边招手，让石三先回家去，没有再多问…
十五分钟前，从汤山小学回家的路上，石三老远听见一个小女孩哭，旁边还有几个人。走近一看，是三个高年级的男学生，个个脸上一边嘻笑着，一边在温柔的抢夺对面那个小女孩的书包。这个小女孩石三在一个月前见过一次，同村的一家结婚庆典上，石三被母亲带去吃酒席，遇见邻村熟人家长说话，石三看见对面那个女人身边有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笑的时候腮帮酒窝也越变的深起来，让石三记忆优深的是，母亲当着几个人的面夸她，那么漂亮的小女孩，开玩笑似的说，让我带走，给我们家做妇媳吧，吓的她直往后躲，石三从母亲叫她的名字中知道她叫司遇。
如今她却站在那哭着，那个高个子学生三下五除二搜出她书包里的钱，正往在自己口袋里装，旁边另一个胖胖的男孩，有点担心的说道；那个她爸卖豆腐的，在咱这一片认识的人很多，咱们干这事，他爸可知道我们几个人的家，大门朝哪。高个子满不在乎的回答说；怕什么，就他女儿零花钱最多，油水最大，其他的人能让我专程来一趟？说完，看看书包里的东西已搜刮一空，把书包顺手扔在地上。
石三怯怯地走过去，蹲在那书包旁边拾地上拿起杂乱的书，装在书包里，那个高个子男孩本来想走，看了这副场景，又过去用脚踢了一下石三蹲着的身体问；喂，干嘛呢，英雄救美，还是想找打？石三心里虽害怕，但他性格中又有一股小力量，引导着他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没看见，而直接离开。石三知道，敌强我弱，这个时候做任何回答都是不理智的，就一对一来讲，以石三个头，也不是那几个高年级的任何一人的对手。
石三刚把拾好的书包递给小女孩，那个高个看石三对他的警告置之不理，气愤的过去抓住石三上衣，就往路边推。石三一边顺势后退，一边对着那个小女孩喊；快跑，快跑，你快跑…然后就被高个子男孩推到沟边，他手一松，石三失去了重力，向后倒去，在沟里滚了两圈才停下来。石三睁开双眼，望着路边大树上的树叶绿色慢慢变成了红色，用手一抹，发现眼角被沟里的杂草扎到流血了，那几名学生一看把石三摔流血了，露出了常人的本性，二话不说就跑了。
其实石三也没有受什么大伤，一是幸亏沟不深，他从沟边上滚下去就滚了两圈。二是还好沟里没有水，不至于弄个落汤鸡，三是有厚厚的杂草垫底，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这才让石三少了许多狼狈相，但至少挂点彩，再说这以一抵三，能出这个结果还算是不错的了，他这又不是第一次和别人打架，以最小的力量获取最大的胜利，他还是懂的…
石三从小沟里爬上去，我发现刚才那个趁机逃走的小女孩又回来了，一只手拿着书包，另一只手在擦眼泪，边走边哭。石三走过去说；别哭了，帮我看一下，脸上都哪划伤了？要有伤痕的话，回家会被骂。司遇伸出小手给他指了指脸上的伤处，石三顺着摸了伤口有点刺痛，也没多大事。
司遇回家后，把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抢她书的事，含糊不清的给她父亲说了一遍，这个父亲大概也听个差不多明白。从这次的事上，加深了他对石三的印象，但此事并没有完结。
早上蔚蓝的天空下，凉爽通透的风吹着，带着一片圣洁的云。汤山镇坐落在三面环山的中间凹地，正北方缺口是通往裕安县的主通道。
汤山镇是个小镇，但开阔的平原较大，四通八达的乡村路与河流，像经脉一样，将这个凹地缠绕。各个村庄踏实的小日子，被村里人牢牢抓在手心，洋溢出的是一些看得见的幸福。这里多数人一生就守着这片土地山川过日子，也许是周围都是山走不出去，也许是这里的土地肥沃，世代人对这里恋恋不舍。
石三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和同村校友一同向学校走。这个村离学校有一公里，出了向西的村口，顺着大路向西，往南走二百米就到了学校。石三走过这二百米的大杨树中间林荫大道边，想起昨天下午这里发生的事，再望田野里一大片绿绿的麦苗，又看向大树下，丢了魂儿似的。旁边的同伴高多说；看你大清早没精打采的…又挨揍了吗？高多是旁边村的同学，两人又是好朋友，附近几个村子的学生回家很少有从这条路经过，从此路过的都限制在三个村子内。
学校在主干道附近，大门朝南，大门口是个篮球场，篮球场周围被一排高大的杨树包围，左边是一个通向主路的小桥。进了校口，四排瓦房就是教室了。教室的前面是花池，这个正是蝴蝶飞舞的季节，衬托着校园内勃勃生机。教师的办公室在左后角，教室后面都是杨树林，栽的比较宽松，已经有水桶那么粗了。树下的地面被学生来回走动而踩实，杨树把阳光遮住，留下荫凉，给树下玩耍的学生孩子遮荫。门前两棵大松树中间，挂着用半米长的铁轨做成的上下课铃，铃声响起时，就意味着课间告一段落。
石三和其他同学一样，老师刚走出教室门口，他们就会从教室里马上冲出去，奔向大门口。操场树下阴凉处，有几个小摊卖着玩具和学习用品，泡泡糖是最受欢迎的，学了好久后，从小嘴里嚼一嚼吹出去个泡泡，也是一种乐趣。石三每次都会跑到那个坐在三轮车上卖东西的残疾人小贩那去，周围的学生已经把他的小车围了两圈，有些都不买东西，就是看看有什么新鲜物件，不管是谁都是一个脸的往前湊。石三，高多喊了他一声，快回来看看，又有三个五年级的罚站，石三一听，马上转身从人群中挤出来，和高多一起向校园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遇到一个人，这个人石三在村子里经常见，是这附近村子卖豆腐的大叔。石三记得，是他知最道石三特别喜欢吃他家的豆腐，而这个卖豆腐的人，到村口总会先在石三家附近叫几声，打豆腐了…去引诱。石三听到后也总会从屋里马上跑出去，在门外观望卖豆腐的，把自行车停在那里。
怎么个回事？石三向高多说了昨天放学后发生的事经过，他与高多俩人一边往教室办公室方向走，就看到那三个家伙低着头站在办公室门口。唉，怎么会闹上那几个家伙，高多看了看对石三说；你可要小心，招惹了他们，他们不会罢休的，为了安全起见，去找路伟帮忙吧…
二人就顺道去了四年级教室门外，找到这个校园里同村，伙伴里年龄最大的一个。而路伟听后很快答应说；没事，别怕，等放学了我们结伴走，他们看人多，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就这样，石三带着疑问的回到了教室。和往常不一样，以前一旦上课后，他都是希望上课时间过的快点，而今天听到了三节课下课，竟然头一次让他感到时间过得那么快。
喂，一只手从后面抓住石三的肩膀，让石三吓了一跳，他以为是那三个人，转过头一看是同班的小胖。小胖家是北村的，除了胖没啥缺点。小胖过来拉石三去斗鸡，石三看到那边有几个男同学，一只腿蹬地蹦跳，另一腿屈起，用手握住脚脖铐在蹬地的腿上，这样向前蹦哒着向对方目标冲去…游戏以一方两只脚落地为输，石三这会儿哪还有心思玩这？他看着小胖将腿卷起到另一条腿上，叫着蹦着喊着说；兄弟们，我来救你们了，便向斗鸡人群里冲去…
石三转过头向花池边走去，那边有几个女生跳过低矮的护栏，到花池的田地花丛中捉蝴蝶，有蜜蜂和一些各色的蝴蝶，在盛开的花丛里飞来飞去，一边采它们需要的花粉，一边还要防止敌人攻击，着实不易。那些个头大，翅膀上带红白色的是最受欢迎的。瞄准好后还要轻轻走过去捉，以防止惊跑。捉到后，上课时玩上一两节课，再把它夹在书本中做成标本。
石三，快帮我捉住你前面那只黑色蝴蝶，何沙在几米外的花丛中叫他。何沙是他附近村最好的朋友之一，是同班班长，专门管作业的，也是发小，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俩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何沙的母亲和自己母亲是同一个娘家村，同一年出嫁，嫁的还是相邻的两个村子，是姐妹也是打麻将牌友之一，可谓是情同手足，这些层层关系加起来，石三现在就算再有心事，也得暂时先放一放，马上跳过去照办。可是他还没走到跟前儿，那只蝴蝶就飞走了，何沙一看没捉住说；你是猪啊！那么笨，本来何沙还想再多抱怨他几句，这个时候上课铃救了他一命，让所有人把所有事先放下，往教室里赶。
这一节是数学课，这个四眼老师是才调过来的年轻人，四方脸戴个眼镜，听说他脾气很大，他一上课，全班人都得竖着耳朵听课，一旦有问题提问你，男生你答不上来，他就会说你n猪。要是个女生答不上来，还客气点，要是个平时学习不好，课上纪律又不好的，他会先用粉笔头丢你，再说你n猪，如果连着提问几个人都不会，他就会先咧着嘴，用手指向台下众多同学，指一圈的位置说n猪的平方。大家有时候实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也会声明说，我只再讲一遍，其实这句话他已经不知说了多少回，结果都是再来一遍…
这次石三很幸运没有被他提到，但放学铃一响，新的问题又出来了。石三急忙叫上高多走出教室，去四年级找路伟，石三又叫了一个四年级的邻村同学小胖，这个人本不同路回家的，也被拉出来护航，等会完事也只好绕了个圈再回家。
出了校口，胆战心惊的回家路上，除了其他三三两两的学生，石三老远望见那三个人站在前面的树荫下，越往前走越近。那三个人说笑着，对从眼前路过的这几个人并没有理睬，石三也加快脚步，终于到了自家的那条路口，才松了口气，像进入了安全地带，开始放松起来。一边走边说笑，和高多他们一起聊着同桌是怎样被老师训话的，完全忘了刚才的事。高多说；那是我老表，叫你胡说，高多上去追打着石三。
前面有三个邻村的女同学，何沙也在其中，她们有的顺手在路边拔点野花，还边走边闻。这些女生放学一般不会和邻村的男生一起走，可能男生顽皮爱打闹，身上又脏，跑过去又把地上的尘土带的乱飞，偶尔还会搞一些破坏，把路边的柳树枝扯下，抽下外皮，把另一头用刀子削薄，在嘴里当口哨吹，发出各种难听的噪音，完全打破了这大自然景色与清静，除非路上没有一个人，因为害怕，也只好一前－后的结伴走着，等走到村口，便各回各家。
石三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母亲依然没有在家，不用说也知道，国粹之一，打麻将。那些闲人和老太婆和那些在家带孩子的超产妇女们，和他母亲这会儿估计正在摸饭前的最后几把，输赢在此几圈。石三他妈，是他们当中最受欢迎的四大赌神之一。另一位是村里的莫大娘，嘴里叼着烟，口里常说男女平等，男女平等，可她生了四个女儿，却很生气，硬说男孩女孩怎么会一样？
另一位就是何沙的母亲，和自己母亲称姐妹，从邻村八百米外走来，可谓是感情深厚，如果尽兴，中午也就不回了，她中午不回，散不了场，就意味着石三中午吃不上中午饭。另一位就不用提了，麻将的场地就在她家大厅中央，只要三人已到，保证缺不了一，人老实不说，根本就不懂老千是啥，和一个连筒子条子稍微多一点就得数一数，才知道是几筒几条的人在一块，确实是件很快乐的事。
这个地方还有一群带着小孩看牌的妇女，小孩儿绕着桌边自己玩。小孩子想去哪，哭也没有用，时间长了，这会不会淡漠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打牌的碰碰碰，哎呀，我有三个七万，两个妖姬，或者你要是不打，那眼睛让人碰了的话，那就给你自摸了，每次石三到此寻找他妈时，听到这样的反复回答，都让他绝望而回。真想让这几个大舌头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让他们背上一千遍。正是这样，母亲很少管他，才让他从小就明白，什么事是要想办法的。
石三的父亲，在兄弟姊妹当中，排行第五，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家族在村中也算是个大家庭。现在正是农闲时，石三的父亲石五和同村附近的人们一样外出打工，有的远走他乡，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能留在家里的都是离不开的，要么这些人除了抽空种种菜，收拾收拾家务，其他时间要么打牌或聚集的村口十字路口，听村里人讲一些新闻新鲜事，谁家的鸡丢了？说说谁家的两个人吵架了，也谈谈。特别是有从外地刚刚回来的人，何以为见多识广，常到村口去炫耀一下自己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吸引着那些，从未离开过这个凹地的老年人和孩子。
石三从村十字路口最热闹的地方转了一圈，回到家中，到厨房找了一些食物，自己又找了一些菜，模仿着母亲平时的做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前都是母亲在忙，自己做在往火灶中烧火。亲自试试这忙上忙下一个人还真不容易，忙前忙后的，又要烧火，又要看着锅里。结果还算是凑合着做好吃了点，把剩下的留在锅里。
这个季节，村里人还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石三正准备写会儿作业，听到外面有收废品的，就跑到外面，顺着声音看，一位老大爷推着个三轮车边走边喊。等收废品的大爷与石三彻底接上头以后，石三赶忙从家里面找了一些废品，拿出去卖，用这些钱去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招呼朋友，为自己保驾护航，也不能让他们白干。
中午正热的时候，石三顺着路边的大树下阴凉处向学校走去，这个小学的学生都是附近两三公里左右，一共六个班级，加上全校师生不到三百人。下课后，石三准备到校门口买一些零食，放学后给他的同伴一起分享，却在快出门口的时候见到了那三个不速之客，怎么就形影不离呢？石三心想，好像这个学校就是他们的天下。嘿，小家伙出去买啥？我们跟你一块去吧！那个高个子同学走过来问。石三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回走，那个高个子不耐烦的又向石三喊道；放学后，我在桥头等你哈，这时的石三感觉自己背后都是凉的，他更不知道，在司遇的父亲去学校找了老师之后，那三人就受到了处罚，抢走的钱也如数奉还，不敢再去找司遇的事，但找个软柿子石三拿捏，出出气也好…
在坚持到最后一节课，刚上课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石三举手要发言。语文老师是个瘦高个，脸又黑又皱的向他看去问；你干啥？石三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说；肚子痛上厕所…瘦高个手一摆说；去去…石三走出教室，他并没有去厕所的方向，而是直奔大门口。对于这个开放式的小学来说，出大门不管遇上谁都畅通无阻。大门口的小摊主还叫了他一声，问他是否提前放学了？石三末作答，急匆匆从大门向东走，沿着田地边这条绿色不宽的小道，抄近路回家。
鸟语花香的小村庄，他也没心情欣赏。慌里慌张的回到家，见到母亲正在喂猪，他母亲丝毫没有怀疑他回来的时间，就笑着和他说话；放学了？怎么没背书包呢？石三撒了个谎说；老师没有留作业…母亲看来心情不错，没有再多问，而是乐呵呵的告诉他，那你先去玩吧，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叫你。石三从母亲的态度和言语当中，分辩出他妈今天应该是赢钱了，要不然才不会对他这个好脸色。其实他母亲对他转变态度并不是因为赢钱了，而是从她上午打了一天牌，下午到家看到锅里的饭，儿子做晚饭，吃完后，还留了一点给她，灶炉还保着温，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她确实很高兴，这小子啥时候学会做饭了，还见人就说了一番这事。
石三回到自己的房间小窝里躺下，心里真想，要么逃课，这样为了躲三个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同村的伙伴哪有天天陪他那么大的功夫。正想着就听到外面有一个人在给他妈打招呼，由于他妈说话声音大，能听清，王老师，你咋过来了？石三一听不好，他那瘦高老师怎么来家里？那丫腿比鸵鸟还快，才多大会？听着大长腿在院子里把事情给他妈说了一遍；快放学了，也不见石三回教室，他说肚子痛，我不见人怕有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他回来没有。再招呼之后，瘦高老师便推辞着不再进屋坐，回去了石三才松了口气…看来还没有人对他的谎话怀疑，又躺回床上接着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石三突然回想起来几天前看过的电视剧水浒传，里面的各路英雄豪杰都拿着武器，聚在一起先吃喝一番，然后称兄道弟探讨人生大计，不久后，就开始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兄弟死而后已…
村庄傍晚来临之前，各家的厨房烟筒往上冒出烟，弥漫在空中，空气中都是木柴燃烧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这个时候也是村里最沸腾的时候，放学的孩童，大小成群的在各个路口玩耍，跑到大池塘边采一些荷花荷叶，带着自家的小狗满村跑，那些从菜地里忙的人们也带着蔬菜瓜果，回家做晚饭，放牛羊的老大爷带着牛羊的叫声，由远而近，有些做饭早的妇女们从院子里出来，双手支要敞开大嗓门，喊着自己小孩的小名，回家吃饭啦！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石三刚吃完饭，趁他母亲正在洗碗的功夫，就去他妈房间执行他昨天晚上想了很久的事，拉开抽屉，看到里面的钱，又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拿多，这跟挨打的轻重有关，想了想，他之前攒下来的还有点钱，只拿了一个五块的，他想按照他脑子中的计划实施。
第一节课下课后，石三正准备去找路伟，被何沙拦住质问道；你的作业本上老师写了字，其他人有的写了草，你的更高级，狂草，要重写。石三这会儿根本不想理她，说自己有急事，但何沙往班级门口挪了挪，却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俩人就着平时的关系和各自母亲是好姐妹的关系，一直礼貌谦让，好歹也一块儿共同过了几个生日，但就作业方面，她从来就没有打算给石三开个后门。
石三因为作业的事受到了多次处罚，想到那个处罚蹲马步，就让人小腿哆嗦，人多的时候排成一排，瘦高老师还会用小树枝条朝每个人小腿上抽上几小枝条，那帮人摆着蹲马步的姿势，一会就哭叫声一片。石三没有把她推开硬闯出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低声哀求的说：你帮忙写写吧！我上次的小腿还没好，何沙白了他一眼，石三看机会来了，马上窜出教室。
在教室的右侧树林里，见到了路伟等人，又喊上高多，加上有一个低年级的同村同学。石三对路伟说；我不想再躲着他们了，高多疑问的说；咱身单力薄哪是人家的对手？石三对他们信誓旦旦的说；人多力量大，叫上你们的朋友，还有同村能叫几个是几个，相互扶持，我们组成一个团队，以后在学校抱团就不会再被欺负。那些高年级的平时就霸道，无论是校口买东西，还是喝水再到上厕所，哪个方面都不曾把这些低年级的同学放在眼里，碍到他们的眼，就一把拉开吓唬走，没办法，人家个子高低头看你，你能怎样？大伙听后都同意，一会课后还在这集合。
石三在去买东西的路上，碰见了司遇，她正在和同学一起跳绳。自从那天她被人欺负以后，司遇一放学，她的父亲早已在校门口等着接她，天天都是这样接送，卖豆腐的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宝贝一样，零花钱也多，也难怪不被高年级的学生盯着她的书包，其实卖豆腐的给石三的印象特抠门，唯独对她女儿大方。
农村庄稼汉一年三季都忙活，只有冬天清闲，卖豆腐的这个小镇有两家。司大友也是走街下乡村做生意，在农村卖的多是以货换货，算起来比较麻烦，村里人都是用大豆换豆腐，一斤大豆换一斤半豆腐，石三当时间很长的时间里都弄不明白这个道理，卖的都比买的精，经常和那些家庭主妇因少两，称的高低，说一高下，各有所说，卖豆腐的就是小气，不愿意多给，要是实在说不过去，就从他那装豆腐的木箱排中切上一小刀补给他，虽然这一刀非常少，但买豆腐的主妇们都乐呵呵。
但卖豆腐的对石三家却不是这样同等对待。只要石三听到他的声音，就马上从家里跑出去，或许是卖豆腐的他故意在石三家门口喊，打豆腐了，他知道这个小男孩喜欢吃…石三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围过去，卖豆腐的会先切一块给他，让他先吃着，再等一会儿，如果石三母亲还不见出来，干脆就切一大块给他说；先拿回家，告诉你妈，下次一块再给钱。小孩儿，只要有人顶着的话，二话不说的就拿回去，如果母亲问起，他就把责任全推到卖豆腐的人身上，村里人聊天说卖豆腐的对石三不错，卖豆腐本都不要了，让石三去认个干爹好了…
石三看着这个小地主司遇，给她招了一下手，司遇看到石三给她打招呼后，马上跑过去问他去哪？石三不好意思的说；出去买东西，钱可能不够，你能不能？司遇说；你等一下，然后转身跑回教室，不到十秒钟，她就拿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了，往地上一倒说；全在这儿了…石三数了一下，虽然都是一些零钱，但有十几元，比他想象中的都要多。石三拿上钱，就向学校口小摊兴奋的走去，这是石三的一次赌，如果花这些钱，能让自己不再受欺负，还是值得的。
终于熬到了下课，石三拿着买来的吃的，去杨树林集合的地方，更有了说话的底气。同村等人果然不负期望，比计划中的人要多，石三数了数大小年级十几个，按照比例四个对付一个，还担心个啥？学着电视剧水浒传里的场景，先把东西给众多绿林豪杰吃吃喝喝，接着又称兄道弟，以后谁要是有啥事，大家自当效力。临走时，把剩下的食品又分给这些兄弟们，这心里终于踏实了，石三激动着回到教室。
这节是语文，刚上课瘦高个就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是因为欠作业，又要锻炼身体，蹲马步。这次让石三意外，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心里非常感谢何沙，真后悔刚才把东西全分给兄弟们了，怎么不留一样呢？
正在兴奋的高点上，瘦高个哪儿来的门子的邪气，说起了二年级的一堂课文叫小蝌蚪找妈妈，又讲了现在的语文内容，问有没有不明白的可以提问，这也是他每次讲完课文必说的一句话。以往学生都是四下无声，就算有问题也都明白。石三正在分神，不知怎么的就举起了手，老师，小蝌蚪那么多，都去找妈妈，青蛙她忙的过来吗？石三是何人？他经常和青蛙打交道，从青蛙冬眠完春天出来，在池塘的荷叶上蹲着，在水边产卵，再到变成黑压压的一片小蝌蚪，再长出两条后腿，他都抓过放在瓶子里观察过。那些在水中游的蝌蚪和青蛙的只数比例相差巨大，瘦高个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石三一眼说；我一人教你们几十个学生都快忙不过来了…不知是哪位同学插了一句嘴问；那青蛙叫，是不是在给蝌蚪们上课？瘦高老师听何有点生气的说；你好好学，不要欠作业，到了该学的时候，我会唤醒你…
放学后，石三他们按之前商量好的，在学校大门口外集合，到齐后，就一同结伴而行。石三一路上一直在看那三个人的踪迹，要是以前躲都来不及，现在却狐假虎威的四处寻找，一边欣赏着田园美景，大人们在地头离路最近的地方打场，用拖拉机拉着石滚一圈一圈从小到大的转着，这遍片地就是晒农作物的场所，等麦子打下来之后，会在这里摊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年轮，偶尔还会搭个小棚子乘凉，为收割小麦做准备。
天空飞过的布谷鸟，用轻快的节奏声音唱着割麦跺跺，割麦多多，提醒着人们快要收小麦了。这种情景一直延续着，不得不赞赏一代又一代劳动人民智慧传承。这些调皮的学生偶尔会跳到路边菜地，从里面找些长熟了的瓜果吃，望着田野里发黄的麦子，想象着在外打工的亲人，也快要从远方回来了…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边走边聊，都提到在学校下课后，因抢不到喝的水而愤愤不平，这是一件不小的事。学校所有人都靠着那个小小的压井头弯曲的出水口用水，幸亏出水口的质量比较好，要不然早被那些小手来回摩擦磨得无影无踪了。就算你有幸抢到的话，甚至还会有被没抢到的高年级同学往里面吐口水，低年级的同学是敢怒不敢言，现场不亚于饿狼抢食，想想都让这些弱势群体恼火。这十几位英雄豪杰谁不想出这口恶气？现在个个勇气十足的叫嚣着，这次一定要让对方好看。和预算的一样，再往前面走，那三个高年级的学生早在那五六米宽，长满各种野草，开着各种小花的沟边等候。
十几个人霸气的向对方走去，还没走到跟前，石三发现从沟里又跳上来两个他在校园里从来没见过的人，应该不是本校的，他手里各拿着母指粗，一米多长剪好的青色柳条，一边递给那三个人。这天风和日丽的，没啥变化特别适合运动，那两个人笑了笑说着。石三后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原来我们没有带家伙。
不知道哪位小朋友喊了一声，这边还没有做出反应，对方几人已经冲过来了，先抓住领头的石三放倒在沟里，那人骑在石三身上先压制住。剩下的人除了高多和路伟被围住，其余人四处逃散…一群英雄豪杰，不到一分钟内变成了一盘散沙…被抓住的同学赵朋，蹲在地上抱着头，另几位同学一看不对头，手都没还一下，直接投降跑了。最后四个人被敌人拉进沟里，等待接受制裁，不相干的人，被警告后放走。五个大男孩，围着四个蹲着的石三与高多等人，用柳条朝他们身上抽了几下说；怎么弄的？一群乌合之众，等会儿回去后要管好自己的嘴和手，不然我们受罚了，就见一次打一次，听到没有？
这个时候被从路边经过的大人们看到，他们不像是闹着玩，就好心过去劝阻，五个大男孩听后，从沟里跳上去走了。路人给他们解了围，让他几个赶快回家，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像丧家犬一样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高多说，咱应该找大点的学生，你哥不是在初中吗？石三有堂哥，在村子里面，大名不多叫，都叫小名儿，有的成家，在外打工，排行十一，十二的在上初中，他在家族里面排行十三，也是因为这，他爸给他取的这个名字，石一是他堂姐，他也知道他堂哥石二在初中很厉害，这一次石三吃了个教训，连累了三个好朋友。听了高多的话，他想了想也得出这口恶气，不为自己，是为了朋友。他可能还不知道，刚刚的痛苦已结束，回到家里面，紧接着还要挨打。
石三刚刚整理好心情到家，就看见母亲今天回来的特别早，坐在大门口的凳子上等着他一样，看样子还没有做饭，过来，刘兰喊了他一声，石三感到气氛不对，以前他犯错在挨打之前，大多都是这副表情。看来情况不妙，石三走过去想想该怎么解释？今天犯的错，刚才的事，她妈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快。正想着刘兰来了一句，抽屉里的钱你拿走了？别以为我没看见，其实她不可能看见。刘兰接着说；中午不想理你，想等你主动认错，快等了半天了…石三哪能经住这般欺诈？但这一语惊醒梦中人，石三这会儿想起来早上偷了五块钱，去给那些乌合之众买吃的，一分没剩。
刘兰起身走到石三身边，伸手拉住石三的耳朵，使劲向上一提，石三顺着疼痛歪着头，两手抱住她的手，痛得直叫。刘兰口里说道：没人管的了你了还。农村妇女大多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这个时候没见帮手，石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邻居方大娘从门口过，听到石三哭声，顺道进来看看。
她可不是听到谁家的孩子挨打，就回去的，来这是有原因。有次她在路上拉着车子正上坡，眼看就要上不去，很吃力…正好石三路过看到了，赶忙跑过去推了一把，这让方大娘感到很高兴，从哪遇上人都夸一夸，这小家伙懂事。一般情况下，妇女教训孩子是没人管的，各打各的，这位方大娘来的真及时呀！要不然凭刘兰的力气还得持续好一会儿。
方大娘过去拉开劝说；我听明白了意思，小孩子又不是别人，他花了就由他吧！刘兰生气的说；从小偷钱，长大了还得了？看刘兰没有要放过石三的意思，方大娘又使出一招，就走过去问；石三，你妈打牌是不是没有给你做饭？你拿钱买东西吃是吗？你要饿了，买东西吃就告诉你妈一声…这话让刘兰听了不由得有点儿心酸，石三借机会，连连点头认错，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这个事才慢慢平息。记得以前犯错，他妈都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痛的石三捂着耳朵去了自己的小窝…